少女的喘息。
鞋底和光滑地板发出的摩擦声。
眼神慌乱。
她在努力寻找，又在拼命逃避，逃避身后那道影子，心中越想越是惊恐和炙热。手忙脚乱从坤包里摸出手机，她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
声音里带着几分精疲力尽和窘迫。
李洛约从出租车上下来一路飞奔，终于抵达万业广场大门。他心急如焚，之前乔心语给他打电话，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慌和急切，声音也有些含糊不清。乔心语说，她感觉自己正在被一个变态跟踪，让李洛约过来接她一下，帮忙救急，她就在五楼电器店等。听那哭腔就知道事情绝不是开玩笑。本来李洛约是和罗宾双排玩英雄联盟，然而队友中有一个非常执着的喷子，一秒五喷，让他痛苦不已。
别以为我不说话：傻，不知道插眼？
[所有人]别以为我不说话：抗塔ADC，你可以的，我家ADC抗塔了夭寿啦！这个防御塔是会玩的，单杀我家ADC。
别以为我不说话：ADC你说话啊，你不说话以为我就不会说你吗？你说啊说啊。
[所有人]别以为我不说话：对面的，快来抓我。我准备去你们野区刷一波，如果不敢来你们就是孙子！****！********！我*****！你****！
背锅我最行离开了游戏。
……
菜鸟的日常被喷。
李洛约终于有了挂机的理由。
一路上他都在想遇到变态跟踪狂自己该怎么办？打，估计一般是打不过的。偷窥狂体能应该不错，不然不能够完成长距离跟踪和尾行。报警？没什么用。跟踪狂的界定一直是个难题，而且是这种激情跟踪狂，漫无目标找到一个合适的就开始跟踪……
怎么办？
算了，如果多一个男性，对方大概会选择下一个目标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洛约走到电梯处。他摁下按键，听到旁边有人走来。扭头一看，是赵怡。一阵不见，赵怡的头发变长不少，披散下来染成了浅咖啡色。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褐相间的条纹宽松版针织衫，搭配塑身七分裤，脚下一双低帮红色帆布鞋。
“好巧。”
赵怡朝他打招呼。
李洛约点点头：“你来这里买东西？”
“嗯，我就住在广场对面，买点水果。”赵怡打量了李洛约一番：“你很急，有事？”
“是乔心语……”
听到这个名字，赵怡咦了一声：“你们约在这里？”
这句话让李洛约一时不太好接，他只能是自己说自己的。将乔心语可能遇到了跟踪狂的事情讲了，赵怡不由问：“为什么你不走楼梯呢？”
“啊，对啊！”
李洛约这才想起，一直以来他去商场都是坐电梯，这次也习惯性停在电梯面前。
一路跑来太累了，现在脚都是软的。让李洛约去爬楼梯，估计速度还不如电梯呢。
赵怡笑了笑：“别急，在这里人那么多，偷窥狂也不好随便下手的。只要不出去乔心语就是安全的，我们一起去看看，对付这种人我倒是有一点经验。”
李洛约心想也对，凭借赵怡的颜值，没人搭讪简直不可能。找一个老手来处理总比自己这个抓瞎的好。
电梯开了，俩人走了进去。
里面最左边是一个略胖的年轻人，他其实身材并不算胖的范畴，只是他脸上肉多，给人第一感觉就是一个胖子。他穿了件黑色呢子大衣，头发是很老实的三七分，两只手里各端着一杯星巴克咖啡。他右边是一个中年女性，格子围巾和她身上的米色长外衣很搭。她化了眼妆，脸上不仔细看也无法发现粉的痕迹，不过从脖子上的皱褶依旧能够看出她已经不再年轻，是李洛约和赵怡妈妈辈的阿姨了。最后一位独自站在右边靠里头的那一角，是个黄头发青年，瘦瘦的，一身花花绿绿的喷绘风格厚绒衣，脚下一双AJ鞋子，他头戴了一副硕大的耳机，摇头晃脑沉静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李洛约和赵怡俩人并肩站在电梯里靠近按键盘的一边。因此从左至右顺序就是李洛约，赵怡，咖啡男，阿姨，黄发。
电梯门缓缓闭合，然后突然响起嗡嗡声。
就在电梯里一行人疑惑的时候，电梯突然定住不动，里头的照明也失灵了，一片黑暗。
“怎么了？”
“电梯卡了？”
里头同时响起一男一女两个声音。李洛约判断是那位围巾阿姨和咖啡男在说话。
李洛约立刻调整手机的照明功能，这时候赵怡已经用她的手机手电筒对准电梯侧壁并找到了呼救电话。她冷静地按照上面的提示打了电话。差不多三十秒后，话筒那头传来声音。
赵怡说：“有人吗，我们被困在电梯里了，是万业广场的二号电梯，现在照明失灵，电梯卡在两层中间，请你们赶快过来。”
那头道：“好，请你们不要慌张，最好蹲下来背靠电梯内壁。里面有几个人，电梯是突然停运还是什么情况？”
赵怡就将里头发生的具体情况一一说给那人听，对方说已经派人来检修，再次告诫让里面的人不要慌张，也不要随意走动，等待救援。说完之后，赵怡整个人也放松了一点，她回到原本位置，蹲下来坐在李洛约旁边。李洛约朝她一笑。
在赵怡通话过程中其他三人已经是自觉地靠紧电梯内壁坐下来。电梯内被四部手机（只有咖啡男腾不出手来）的灯光照射，黑暗稍稍被驱散了一些。
大家就先静静等待了两分钟，两分钟后依旧一片安静，顿时有人坐不住了。
“这电梯怎么老出问题，万业的人吃什么的，都不知道整修吗？一个个就只会吃饭拿钱，饭桶。我的手机信号都没有，你们的呢？有的话给我用一下，我消防队和警察里都有熟人，叫他们来更快一点！”
说话的是那个阿姨。她声音显得尖锐又不耐烦，说得咬牙切齿。
咖啡男说也没有，黄毛则是不理睬她，依旧独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李洛约只好安慰：“电梯里一般是没有信号的，没有热点覆盖，又处在一个密闭环境中。等等吧。”
由于停运加上供电失灵，众人又是坐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感觉到了彻骨凉意。李洛约感到屁股下是一块冰块——光滑的大理石材质这时候就显得格外冷冽。他正要和赵怡说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没想到赵怡突然站起来惊叫一声。
李洛约从没有见赵怡这么失态过，赶紧凑近一点问出什么事了？
除他之外，其他人也都看过来。
“有人摸我……”
赵怡咬牙寻找着嫌疑犯，脸色恼怒。
李洛约也是无语，在这种环境中竟然有人会想到揩油，色胆包天……也是醉了。
他看了看，根据赵怡的位置，最有可能动手的就是咖啡男。除去咖啡男，围巾阿姨要下手要绕过咖啡男，而且同性一般对同性应该不太有兴趣。再一个就是黄毛音乐男，他的位置更远，哪怕伸直了手臂都不可能触到赵怡。
可是咖啡男也有不可能的证据。
他坐在地上依旧一手一杯咖啡，怎么动手？如果不是他的话，是谁的手？
大家似乎也都意识到了这不可思议的一点，电梯里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紧张。
就连黄毛都脱下了耳机，神色严肃不少。他看了看这边，又往上下看了看，露出思索的神色。
在这时电梯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好像电梯被一只大手握住在不停摇晃。众人都被吓得叫出声来。
晃动只持续了几秒钟，却让李洛约感觉仿佛是半个小时。他不由想起了前几年本国发生的震惊世界的地震，那天他一直浑浑噩噩，只知道跟着逃跑的人群一起往一个个空地迁徙，人们变成了不会说话的野马，疲于奔命，惊恐慌张。
在手机灯光照射下，他看到旁边赵怡脸色也是惨白色。
“你抓住我的手……”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巴掌迎面而来。这一下来得突然又迅速，清脆响声之后李洛约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洛约，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流氓。”
赵怡横眉冷目，朝着咖啡男那边移动了一点。
李洛约有苦说不出，她怎么会认定是我干的……我真是……太冤了。
不过冷静想想，最有可能和最有条件的就是自己了？难道真是自己在黑暗中被荷尔蒙控制了？
不会。
他立刻得到了一个证据，自己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扶住电梯内壁，不是自己。
李洛约心里一松，果然自己是不会做这种事情了……
脸上火辣辣疼，心里也郁闷，他想说很多，却一句话说不出口。李洛约和常人不同，一种别样的固执凝固在心里，好，你冤枉我摸你，我还懒得解释！随便你！对他来讲，解释证明自己是太费时间的事情。没有兴趣的事情，他都懒得去碰。
咖啡男机警地看了李洛约一眼，问赵怡：“妹子，怎么了？”
“没事，就是我这个朋友趁机揩油。”
赵怡声音很平静，不过脸色并不好。她摸出手机来，不知道是掩饰自己失态还是习惯性动作。
李洛约正准备闭目养神，突然发现赵怡手机上的字。
赵怡：配合我一下，辛苦你了，以后我给你道歉。
俩人没有目光交流，李洛约却心领神会——赵怡一定是在刚才发现了什么，然而她又没有强力的证据能够证明，所以就暂时将自己作为挡箭牌。那么真正干这件事的人显然会放松下来，说不定就会再次露出马脚来。
他也调整屏幕，让赵怡恰好能够看到。
手机上，他打字。
好。
言简意赅，一直都是李洛约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