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是非,待时间来证明吧。“界祖轻语道,他手上突然一抖,鱼线顿时被收了回来,而在鱼钩上似乎还有一抹蓝光闪烁,只是在何逆尘眼睛捕捉到的那一刻便消失了。
何逆尘忽的惊醒,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与第一次谋面的界祖说了如此掏心窝子的话,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就是因为他身上的那种气质不成。
他禁不住又打量了一番界祖,这一回暗自催动逆道的些许威能,然而下一秒,界祖忽得面色大变,猛然起身,惊惧的看向何逆尘。
“你……你身上怎会有如此强的魔气,天道之敌,居然是天道之敌!”界祖连连后退,脚却踏在了虚空之上,周围,属于人皇们的绿色蘑菇与树苗皆齐齐出现,将视线投向何逆尘。
“好可怖的气息,他做了什么,竟然会是诸天万界的敌人!”
“他明明是人皇之命,怎么转瞬间便成了这般?”
“莫非……他不是人族,也不是灵族,而是虚空、夜冥?”有人推测出可怕的结果。
伏羲看了那人皇一眼,道:“慎言!他是敌是友,静观其变。”他眸子深沉,即便是女娲也猜不到这位兄长在想些什么。
何逆尘对于周围异样的声音与界祖的反应也是一时间被震住了,他没想到自己仅仅是在此地动用了一丝丝逆道的威能,便被众人视为魔。
一定,是天道在出手吧。他仰头看了一眼,或许此地与天道的距离更近?
这种危险的气氛一直持续了五个呼吸的时间,五个呼吸对于此地所有人来说都已经是极漫长的时间了。界祖很不容易才平复下心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中鱼竿随之消失。
他眸中似有未曾化开的混沌,凝重而深沉,只是在五个呼吸后才慢慢释然,咧嘴大笑:“不愧是我看不透的人,居然能让天道都对你有所忌惮,真不知道在你身上隐藏着什么惊世的秘密,不过……”他又露出神秘一笑,看得何逆尘心中瘆得慌。
“如今我都没有什么办法了,多一点这样的变数,又有谁知道是不是坏事呢?”此时界祖仿佛是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何逆尘笑了,反问道:“界祖,你就不怕我毁了这万界吗?”
界祖眨了眨眼:“你会吗?”
两人皆是会意一笑,而远处的人皇们也明白了界祖的态度。
女娲沉声道:“昔年,夜冥族联合虚空族偷袭我人族,致使我人族崛起之路崩溃,消寂到如今,而神界的掌控者无极天帝却是狼子野心,想要坐收渔翁之利,袖手旁观。诸位,你们也明白,无极天帝背后便是天道,既然他做了那般选择,我等为何还要站在天道这边?”
接话的是大禹帝,开创蛮荒大陆第一个王朝的人皇,他如今却只是一绿色蘑菇的模样,只是声音仿佛是一掷千钧,“娘娘,恕晚辈无礼,您的说法晚辈不能苟同。自古人世间王朝更迭,所要顺的便是天道,您能还成为圣人不也是靠的顺应天意四个字吗,既然此子露出逆天之相,我等要做的便是将其斩除,或许,还能为人族赢得更多的生存机会!”
这话一出,神农枝叶忽的拉到极长,一树枝扫到大禹身上。“无知,简直是太无知了,你以为天道真的是那么公平的吗?”他晃动树枝,仿佛是在努力摇着头。
大禹帝挨了打,却不敢还口,更不用谈还手了。
“界祖,你到底想说什么?”何逆尘对界祖的神秘有些反感,事实上,他是对神秘感这种东西最反感了。
界祖重新坐下,而后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何逆尘歪头看去,试探道:“人间界意志?”
界祖哈哈笑了两声,摇摇头,说道:“既对,也不对,我确实可以掌控人间界的运转之道,然而我却并非人间界的意志,而是,人皇印的意志!”
“什么?“这消息太惊人了,何逆尘都忍不住心神激荡,他心中涌现出很多疑问,但界祖看起来话没说完。
“诸天万界中,有一缥缈地,名为天幕岛。天幕岛上有居客,纪元更替筑轮回。我,便是在那座岛上出世的。”界祖缓缓道出即便是人皇们都不了解的秘辛。
“你是第一个知道此事的人。”界祖坏坏笑道。
何逆尘皱了皱眉,道:”知道太多会不会不太好?”
界祖笑了,说道:“其实,人皇印便是人界的初始,这么说的话,你也许就明白我为什么会是人间界的意志。”他托起左手,掌心中缓缓出现一只金灿灿的大印,只是长得很奇怪。
其上部仿佛是四面墙向中塌陷下来,呈现一圆锥状,圆锥顶端的中央处,却刻有一轮元日,仿佛一切初始,大印下部分,则是方方正正,四面刻有神秘的纹路,何逆尘从未见过如此简洁却内含绝妙韵意的纹路。
至于最底端是什么,恐怕就得问界祖本人了。
“然而上古一战,人皇印被我身后这帮人皇们搞残了,我的意志也跟着被打了出来,只能在人间界一界最核心处依附而生,而且这个地方,无论是外界的神,还是下界的生灵,都进入不来。”
何逆尘摸着下巴说道:“原来我真是第一个进来此地的人。”
“自然,所以孩子,你的责任很艰巨啊,能来此地,你我之间便有斩不断的因果,况且你还是人皇命,更站在人族这一边。”
何逆尘起身,正色道:“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界祖很满意何逆尘的直白,说道:“寻找人皇印,人皇印只要一复苏,我便有办法除去天劫,令人族打破神的桎梏,而除非是无极天帝不惜一切代价亲自出手,人间界将不会有任何神祇可以降临!”
两人双目对接,彼此之间的目光对视着,维持了很久,何逆尘才咽了咽口水,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界祖将手中模拟出的人皇印放在何逆尘手中,示意他张开手,何逆尘伸出手,人皇印忽的化作一道似蛇一般蜿蜒曲折的流光绕着他转了几圈,才落到他的手心中。
这是一种未知的力量,何逆尘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力量,不同于灵力、神力,但这种质远远超过神力,仅仅是这么一丝丝,几乎都让他感到些许沉重。
当然,何逆尘现在的状态也仅仅还是一缕神识。
“这是?”何逆尘讶然的看着界祖。
界祖背着双手,说道:“界力,属于人皇印的力量,你回到下界之后,寻到那一半人皇印,再运用此界力,便可感应到另一半的所在,届时,便是你促成人皇印重新归位的时候了。”
何逆尘点点头,又好奇道:“只是,这界力该如何运用呢?”
界祖一拍脑袋,说道:“差点把这个忘了。”他一指点向何逆尘的眉心,后者神情不变,任界祖施为,只觉神识中忽然涌入一道法门,《一界之始》。
他只是略微浏览了一番,便学会了,连自己都很惊讶,怎么难度这么低?
何逆尘操控着这道界力在自己周身游动,仿佛一条鱼儿般。殊不知界祖心中也是暗自称奇,对何逆尘的悟性感到吃惊。
事实上,何逆尘以为很简单,但那是对他自己来说,若是换了常人岂会如此容易。
“嗯……我的嘱托就这么多了,你在这里待得时间也不短了,毕竟不是生人的世界,还是尽早离去吧。”
界祖已经开始下了逐客令。何逆尘点头,却让界祖等一下,随即跑到诸位人皇身边,一一参拜了一番。他是人族后世之人,但从小便对人族先辈们的壮举所感动。
是眼前的这些人,带领弱小人族走向蛮荒深处,披荆斩棘,开创文明,带领他们崛起。
是眼前的这些人,反抗诸天万界中的大佬,不屈不挠,一心想让人族真正站立起来,建立属于自己的时代!
也是眼前这些人,明知前方必死之局,也不愿意后退半步,为守护人族文明之花而鞠躬尽瘁!
他们,即使如今便成了如今的模样,即使不再有当年的热血,也仍旧值得他一拜!
“人族小子,你有这份心,我们这些老家伙很知足,这几百万年来,老子一直在上面看着,看着人族自己在自相残杀,争夺那一亩三分地,面对外敌却轻易投诚,寒心啊。”神农哭了起来,黑色花苞缓缓绽放,下方聚成了一片小湖泊。
伏羲是人祖,即使是女娲也很听他的话,只听他轻叹一声:“我等其实早已作古,只是心中执念太重,才不肯消散,但事实上,我很欣慰,人族中也是有不少后世英杰辈出,对于人族的未来,我抱有信心。“
“是也,人族必当永久昌盛,早晚有一日,定会名震诸天,那无极老贼也休想遮挡人族的光芒!”
“少年,我信你,回去告诉我的子孙后代,一定要振作起来,重振我人族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