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
武则天倒剪双手立于桌案之上,脸色铁青,手中的奏折不停的抖动。
下站的宰相张柬之等重臣各个屏气凝息,眼望皇帝。
御书房中一片寂静,呼吸之声可闻。
气氛异常紧张。
门外,工部侍郎封可言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来回走动。
他时而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御书房内的动静,时而双手连搓,口中念念有词。
这时,狄仁杰、王莽、李元芳和曾泰四人身着官服,快步走了进来。
封可言一见狄仁杰,一个箭步窜上前去,拉住狄仁杰的手,颤声道:“阁老,出大事了!”
狄仁杰惊道:“封大人,怎么了,为何如此惊慌?”
封可言刚想说话,只听御书房内传来武则天严厉的问话:“怎么,狄怀英还没有到?”
狄仁杰一惊,抬起头来。
封可言登时浑身一抖,轻轻嘘了一声,伸手向御书房内指了指。
狄仁杰点点头,朗声领喏道:“臣狄仁杰、王敬旸、李元芳、曾泰、封可言候旨!”
门内承旨的力士高唱:“狄仁杰、王敬旸、李元芳、曾泰、工部侍郎封可言觐见!”
狄仁杰五人走进书房,撩袍跪倒:“臣狄仁杰、王敬旸、李元芳、曾泰、封可言叩见陛下。”
武则天转过身来:“众卿平身。”
五人站起身来。
武则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怀英,凉州案朕已看过你的奏折。非常好,你们幸苦了。”
狄仁杰、王莽、李元芳和曾泰躬身道:“谢陛下勉慰。”
武则天点了点头,目光望向了下站的封可言,脸色登时像罩上了一层寒霜,冷冷地问道:“下站的可是工部侍郎封可言?”
封可言神情紧张,说话也有点哆嗦:“正、正是微臣。”
武则天双目如电,射向封可言,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奏折。
王莽望着武则天的脸色,又侧目看了看身旁浑身颤抖,面如土色的封可言,不解的与狄仁杰和李元芳等人对视了一眼。
殿中一片寂静。
猛地,武则天将奏折狠狠摔在桌案上,厉声喝道:“江淮盐铁转运使盐船又一次在邗沟覆没,二十万石食盐无踪,转运使常风、副使赵彻、押运军卒及船工全部丧生!
盐铁转运乃国家之命脉,每年食盐专售之盈额达一千七百万贯,占据天下殖货半数以上。”
“朕屡次强调,盐运之中,重于泰山!
然尔工部却玩忽懈怠,竟致大运河邗沟水段一年之内连续发生十五次覆船事件,尔工部何以治河渎?何以行漕权?
尔身为工部侍郎,总理部事,如今噩耗频发,数百万石食盐损折,船毁人亡,尔以何面目见天子,又以何由谢天下!”
王莽顿时吃了一惊,余光望向了狄仁杰、李元芳和曾泰,三人也被皇帝的话惊呆了。
这时,狄仁杰看了看身旁的张柬之,张柬之轻轻点了点头。
封可言‘扑通’跪倒,颤声道:“臣封可言有负圣望,罪该万死!”
武则天怒道:“派去扬州查察此事的工部官员一批又一批,均是无功而返,而邗沟沉船的异事却是一次紧似一次。
更有甚者,此番出漕的水部郎中李翰,竟然在任上自缢身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他的书房的夹壁中发现的二十万良白银凭信又是怎么回事?你说!”
封可言浑身颤抖着说道:“臣已行下符牒,命扬州刺史崔亮严加查察。日前,他回阁部,刺史业已查清,李翰收受贿银二十万两,因邗沟又起波澜,他自知罪责难逃,畏罪自戕。”
狄仁杰与张柬之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疑窦顿生。
王莽眼中露出了一丝疑惑,若有所思。
只听武则天厉声喝道:“尔工部所用都是这样的人吗?难怪河渠不保,盐船倾覆,真真可恨之极!”
封可言连连叩首道:“微臣用人不明,有失按察,请陛下降罪责罚!”
武则天重重的哼了一声:“责罚?责罚你能够挽回朝廷的损失吗?
责罚你能够令邗沟罹难的将士复生吗?你身领侍郎,位极人臣,行事却如此昏聩,真是该死,该死!”
封可言吓得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武则天深吸一口气:“柬之。”
张柬之赶忙躬身向前:“陛下。”
“即刻下旨,罢封可言工部侍郎之职,交大理寺卿、刑部侍郎及御史中丞三司共议,核定其罪!”
张柬之顿了顿,说道:“是,臣立刻拟旨。”
封可言颤抖着叩下头去,冷汗滚滚而下。
张柬之轻轻咳嗽了一声,冲狄仁杰使了个眼色。
王莽等人的目光也望向了狄仁杰。
狄仁杰会意,踏前一步,说道:“陛下,且请息怒。”
武则天沉了沉气,问道:“怀英,你有何话讲?”
狄仁杰说道:“邗沟覆船之事,工部官员查察之下可有结果?”
武则天冷哼一声:“结果?结果就是,覆船惨案比不查之前多出几倍!
漕运本是以江南嘉兴、海陵、盐城等盐监中的食盐中转神都,而后再由神都调剂西北各道。
今岁,西北各地军民所用食盐已呈紧张之势,本指望南盐北调能解眉之急,谁料想,漕运竟连发怪事!
而今,邗沟渠道已成死地,北运停止,调剂更无从谈起!”
狄仁杰说道:“也就是说,工部派出的官员几番查访均无结果。”
武则天怒容满面,望着封可言,冷冷地说道:“封可言,你来说吧!”
封可言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道:“是,是。工部前后派出几位巡河官员查察邗沟覆船案,得到的结果就是邗沟水段淤泥过厚,暗礁丛生,罹难的盐船均是触礁沉没。”
王莽微微皱了皱眉,认真地听着。
狄仁杰说道:“那么,扬州漕运衙门为何不派纤户疏浚河道,清除暗礁呢?”
封可言说道:“部查官员们回奏说,邗沟渠段两旁的纤户多刁钻顽劣之徒,拿了朝廷的护渠银两却躲懒贪猾不肯出力,这才致使河道长期壅塞。”
王莽、李元芳和曾泰闻言,三人对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