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另一边,乔仪清带着大军一路朝着高土城前进。
路上,黄土漫天,饿殍遍地。
时不时的还有饥民试图从军队这里讨些吃食。
然而,乔仪清此刻却是有心无力。
毕竟军队的粮食,也不多了……
乔仪清虽然是一介书生,但是出身贫困,这一路饥渴炎热倒是也抗的下来。
不久,高土城的轮廓出现在远方,滚烫的热浪将景色都变得有些扭曲。
越是接近高土城,路上的饥民就越多。
而更多的是干瘪残缺的尸体在路边曝晒,无人问津。
大军驻扎进城内,乔仪清和周将军指派的黄副将立刻来到县衙。
乔仪清此刻根本没有心思行军打仗,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带着军队叛变。
黄副将也没把这个临时上任的状元郎放在眼里,一路上实际都是他在发号施令。
此次来县衙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征粮。
高土城的县令当即苦着脸道:“军爷,不是下官违抗军令,只是高土城实在是无粮啊!前些日子那些饥民跟着复文军造反,把城里的粮食席卷一空。如今高土城内,剩下的那些富商乡绅也都是紧巴巴的度日。”
黄副将冷声道:“那县衙的粮食还有几许?”
“被复文军抢夺后,库粮仅能支持一月……”
“那好,本副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给你们留七日的口粮,其它的全部收缴!”
“什么?!”县令大惊,“官爷,您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哼!我们是奉皇命出征,误了军机大事,你担当得起吗?”
交粮,这年月可能会饿死。不交,满门抄斩……
县令无奈,只好乖乖奉上粮食。
但是一个县衙的口粮,对于出征大军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
……
出了县衙,黄副将立刻命令军队以百户为单位进城征粮。
乔仪清皱眉阻止道:“黄副将,这年月,百姓家中哪里有多少粮食。你这是要明抢啊!”
“依令行事!”黄副将却依旧下令,手下的军官也都更听黄副将的话。
黄副将讥讽道:“那乔将军倒是出个主意,给大军变出粮食啊?”
“这……”
乔仪清自然是没有办法的。
此刻,军队,变成了土匪。
夜里,一道道火把穿梭在大街小巷里。
面对凶恶的官兵,有的百姓乖乖的将所剩无几的粮食上交,有的百姓为了生计拼死反抗,然后被当场斩杀……
乔仪清即便在屋里,也能听到外面混乱的声音。
听着百姓们凄惨的悲鸣,乔仪清紧紧的握住了拳头,但是他却无能为力。
……
夜色中,一队士兵再一次冲进一户民宅。
“快把粮食都交出来!”
伍长带头冲锋,踢开大门,手中提着大刀,一个个士兵宛如悍匪。
民宅中,一对夫妇相拥躲在墙角瑟瑟发抖,指着墙边道:“军爷饶命,都……都在那边的大缸里……”
“去搜!”伍长看着貌美的妇人,贱兮兮的笑道,“贵夫人长的真俊啊,过来让军爷香一个。”
强抢民女,他是不敢的,但是占便宜这种事,他干的多了。
但是他没看到,门后的阴影中,还有床下有几个黑衣人蠢蠢欲动。
就在伍长拿着刀准备干些猥琐之事的时候,屋里的灯突然熄灭,就听到旁边兵刃落地和躯体倒地的声音。
“怎么回事……”
伍长转头询问,背后却有人欺身而上夺去了他手上的刀刃,同时捂住了他的嘴巴,脖子上也架上了冰凉的刀刃。
“别动!你的兵都已经死了。”
黑暗中,又有人掰开他的嘴,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这是七日丧命丸,你只要乖乖听话,我就给你解药。”
被捂住嘴的伍长想要把要吐出去,可是这药入口即化,虽然有点苦,但是好像还很好吃,好吃到伍长都不太相信这是毒药。
正当伍长疑惑时,有人又按了他几处穴位,伍长顿时觉得剧痛无比,要不是被捂住了嘴,他早就叫出来了。
黑暗中又有人说道:“感觉到痛了吗,吃了七日丧命丸,这几处穴位就会变的青紫,接下来几日,青紫会往心脉延伸,直到第七日就会毒发身亡!你乖乖的听我们话,明白吗?”
伍长满头大汗的唔唔点头,接下来又听那人道:“待会出去,就当无事发生。一切照旧明白吗?”
“唔唔唔……”
“好,别耍花样,要不然一刀宰了你!”
黑暗中,一阵悉悉索索。
过了一会,房间的灯被重新燃起,伍长也被放开。
满头大汗的伍长看到屋内,四个士兵左手提着米袋,右手拿着军刀盯着自己。
而这四个士兵,都不是自己的兵。
自己带来的兵,全部都赤条条的倒在血泊中……
“伍长,粮食已经全部拿完,走吧。”
伍长还有些惊魂未定的反问道:“回……回去?”
“当然,回去复命啊!”
伍长颤巍巍的点了点头,慢慢的往门外走去。
“等等。”后面一个士兵突然说道。
伍长脚下一顿,有些结巴的问:“怎怎怎么了……”
“伍长,您的刀。”
那士兵捡起地上的刀,伸手递了过去。
伍长小心翼翼的接过刀,在四个“手下”的注视下,插回自己的剑鞘。
……
县衙里,县令一个人悄悄的走到大牢中,狱卒见到县令当即行礼道:“参加大人。”
“狱中可有变故?”
“没有,只是在下最近得一佳句,但是苦思不出下一句,还请大人指点一下。”
“你个匹夫还会作诗,讲来听听。”
“天生我材必有用。”
“老鼠儿子会打洞。”
“大人对妙啊,最近狱中犯人有些聒噪,请大人进去训诫。”
县令点了点头,当即往狱中走去。
一个个牢房中,关满了犯人,少说也有四五百人,全都病怏怏的坐在地上。
县令走进去便大声说道:“半夜三更鬼敲门,路上行人欲断魂。。”
原本病怏怏蹲在地上的犯人,眼睛一亮,纷纷拔开囚服,反过了一穿便成了夜行衣。
换好衣服的人,立刻从屁股下面的稻草中抽出了明晃晃的大刀。
县令说完也不逗留,转身就离开了。
这些囚犯一个个换了夜行衣拿了兵器,轻松的打开了牢门。
而牢房的一堵墙,被黑衣人轻轻一捅就开,里面没有砖,根本就是竹条纸壳。
这些黑衣人,一个个散落在夜色中,朝着在县衙驻扎的军将房中潜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