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一又试着甩了下胳膊, 王瑞默默的拽着他,任他怎么挣扎, 就是不松手。
拽吧拽吧,反正你也拽不了多久了, 何云一想到这里,继续往里面走。
王瑞见对方妥协,不再驱赶他,放下心来,咽了下吐沫问道:“就是说,这些鬼……其实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喽?”
“嗯,但他们控制不了自己, 只能延续生前的举动。”
“可是外面都说鬼宅害人。”
“八成是看到了这些鬼魂, 自己将自己吓死的。”
王瑞想想也有道理,守门的老汉听到院内有动静,看到满院子的鬼魂在活动,任谁也要吓得丢下灯笼逃命去, 若是身体不好, 当即吓的心脏病发,直接便死了。
这时候院内的鬼魂数量愈来愈多,有担水的仆妇,有端菜的丫鬟,还有来回走动的看起来像是主人模样的人。
每个鬼都保持着死时的状态,有脑袋缺半个的,有脖子裂血口子的, 有前胸开洞的,总之看起来都不是好死的。
王瑞紧紧跟在何云一身边:“果然是个大户人家,光看这些在外面走动的就有几十个,还不包括这会在屋内的鬼。”
“确实应该进屋去看看,施咒的物件极有可能在屋内。”
王瑞看着这一排排的屋舍:“这么多院子和屋子,得挨个进吗?”
“你在这里等着,我自己去也行。”
“不不不不不不,我跟你去!”
何云一心里哼,你这个怂包!可再一想,他要是不这么怂,自己或许一开始就不会搭理他了,于是心气不满的质问道:“王瑞,你什么时候能长些胆量?”
王瑞道:“不如你像陆判对朱尔旦一样,给我换个虎胆。”
何云一没接话茬,只瞟了他一眼,眼神复杂。
这时候到了正院门口,院内荒草足有半人高,门窗破败,不过和其他的地方一样,有鬼魂进进出出,这些鬼忙着自己的事情,根本不理会何云一和王瑞。
何云一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端坐在椅子上的妇人魂魄,她额头破了个大洞,满脸是血,应该是被人砸死的。
“你做得很好,这才像我的女儿,管他什么仙人土人的,当断则断。你爹也是一心慕仙坏了脑子,居然允许你和那种家伙接近。”
王瑞见这屋内除了这个妇人外,并没有其他鬼魂,他低声问何云一:“她在跟谁说话?”
“当年这里是有人的,至于为什么现在不在这里,要么是没死,要么便是转生了。”
妇人揉着太阳穴,似乎很头疼:“幸好你醒悟了,否则我和你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了,现在重新开始,忘掉一切,你先下去吧。”
这时候推门走进来一个丫鬟,她似乎在避让什么人一般的,侧身向一旁靠了靠,然后才关上门对这妇人道:“夫人,晚饭准备好了。”
“呈上来吧。”
这丫鬟转身出去了,何云一亦转身离开了,显然这夫人剩下的事情不过是吃吃喝喝,真正关键是那个小姐。
王瑞跟着何云一重新来到连接各院的甬道处。
此时天色擦黑,还没完全黑下来,隐约可见那些来回走动的鬼魂的轮廓,反而比全能看清的时候更恐怖。
突然这时,听到一声惨叫,就见一个喉咙破洞的小厮拎着一柄斧子出现在甬道上,见鬼魂就砍。
鬼魂虽然死过无数次了,但发出的声音却像第一次经历一般的恐怖。
王瑞吓紧贴墙壁,那个小厮擦了下脸上的血痕,与王瑞参见而过,眼神凶恶的继续往前走。
斧头在地上拖拽着,发出令人恐怖的沉闷声。
“这、这是什么回事?人都是他杀的?”
何云一没说话,只是看着。
那小厮这时候又抓住一个丫鬟,一斧子劈中她的脑袋,太过用力,斧子竟然卡住了,他试了几下没拔出来,不甘心的啐了一口,起身走了。但没走几步,就被一个突然跑出来的丫鬟用剪刀戳破了喉咙。
杀人的丫鬟爽利的拔出剪刀,丝毫没有杀人后的恐惧,一转身又进入了一个院子,接着院子内响起了惨叫声。
惨叫声此起彼伏,听得人毛骨悚然。
在这个宅子的各个院子,想必都进行着对彼此的屠杀。
王瑞怀疑只有进入这个院子,才能被它的磁场波及,看到幻象,听到恐怖的叫喊,否则这么大的惨叫声,每日都响起,早就引起重视了,可是没有,只能说这个宅子自己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小环境。
循环往复,没有止境。
惨叫声持续了半个钟头,最后回归了死一般的宁静。
王瑞这才敢出声:“这家人全都发疯了?为什么?之前可是一点预兆都没有。”
何云一道:“都说了是发疯,当然没预兆了。”说完,向前走去。
王瑞低哼道:“有你这么聊天的么,说话噎人。”
“那就不要和我说话。”
王瑞紧闭嘴巴,心里发誓,如果我先跟你说话,我就把姓倒过来写。
两人在各个院子转了一圈,发现的确都死绝了,看尸体的惨状,应该是死于彼此间的杀戮。
这些尸体躺在地上,直到太阳升起。然后待太阳落山,再重复这段死亡。
王瑞犯难了,这不是简单的除鬼,得找到个所谓的施咒物件,否则没完没了。他真不愿意做侦探,太累也太麻烦了。
“继续找小姐的房间吧。”何云一道:“既然她没死,她肯定是关键了。”
瞧吧,你先跟我说的话,王瑞指了下西边:“小姐住西厢,这是规矩。”
两人一路往西边的院落走去,不时会遇到横死的尸体,虽然天黑了,看不到清楚他们的死相,但有的时候凭想象更吓人,拽何云一的衣袖不禁拽得更紧了,亦步亦趋的跟着。
终于推开了一个竟然没有尸体的小院,王瑞有预感,这里就是那个没死的小姐的院子。
先进的是正屋的厅堂,扫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又进入了旁边的卧房。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王瑞皱眉问:“你能看清吗?”
何云一道:“凡人真是麻烦!”说完,抛出一道符扔到地上,呼得燃起了一簇火。
火光跳动,将这屋子照的通亮,王瑞便看清了这屋子的摆设,简单的家具陈设,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这宅子几经转手,可能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忽然,王瑞注意到了什么,走到床榻前,指着床上的一对玉枕道:“这应该是一对鸳鸯枕,做工和质地都一致,好奇怪啊,没出嫁的小姐房内居然有鸳鸯枕。”
“你不是说宅子已经易手么,有鸳鸯枕有什么奇怪的?”他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不觉怔了一下,也俯身摸这个枕头:“这不是凡间之物。”
“说真的,我一看到这对枕头就知道它们不简单!”王瑞自信的道:“它们一定有特殊的功效。”说完,也不管床上的灰尘,往床里一躺,枕到了里面的那个枕头上:“枕着它,说不定能看到什么呢。”
他记得聊斋里这种神怪故事里的枕头都有奇特的功效,一枕就知道。
何云一道:“你不是最爱干净么,现在你又不嫌脏了。”
“又不是吃入腹中的,一层浮灰罢了,况且衣裳脏了扔了就是了。”王瑞双手放在胸口,闭上了眼睛:“我有种预感,我会用这枕头查到真相。”
“小心鬼上身。”瞧他一本正经的装模作样,何云一不觉间笑道。
“不是有你呢么。反正现在除了这个枕头,咱们也没别的线索,我先试试。”
何云一摇头,似是不赞同王瑞的说法和做法,但也仅限于摇头,没有进一步阻止。
王瑞闭着眼睛,开始还眯着眼睛不时瞄一眼何云一是否还在,后来不再偷瞄他了,一门心思枕着枕头尽量感受。
虽然何云一对他的态度不大好,但相信他不会在鬼宅抛下他不管的。
一片黑暗中,他忽然听到了一下推门声,他忙想睁眼去看,却发现自己此刻就是睁着眼睛站在地上的。
周围的环境不再破败,而是正常富贵人家该有的富丽整洁,脚下厚实的地毯触感真实,这叫王瑞既害怕又兴奋。
这时他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走了进来,背着光影,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根据大致轮廓,王瑞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觉得在哪里见过。
男人径直来到梳妆台前,声音带着哭腔的对正在梳妆的女人道:“我为了你牺牲那么多,你居然这么对我……”
女人本来背对着王瑞,因为男人这句话,她突然愤怒的回眸。
这让王瑞看清了她的长相,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很是艳丽。
此刻她丹凤眼一挑,回敬道:“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么,你我再无瓜葛了!你再这样,我要叫人了。哈?院内的人又不见了,你又来这套?是不是又想把下人们都变没了,然后强行把我往床上推?”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和你说说悄悄话,不想旁人听到罢了。”男人声音上扬,似是想装出高兴的语调:“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这是用仙人岛的玉石做的一对鸳鸯玉枕,它能记录下主人的点滴,待枕上的时候就能重新看到过往的情景,咱们从今以后快快乐乐的,回忆起来也是甜甜蜜蜜的。”
女人抢过一个玉枕砸到床上:“我不需要!谁要回忆和你的点滴?!”
“我不好吗?”
“你好?你好恐怖!为什么我们相爱就要无时无刻都在一起?你黏人缠人,和你在一起,我快不能呼吸了!”女人吼道:“甚至我离开你半步都不行,你太恐怖了!”
趁男人愣神的时候又抢过另一个,砸到床上:“我下个月就要成亲了,你别再来烦我了!你我早就恩断义绝了!”
“我、我……你应该知道的,我不是寻常人,你毁了我,却不嫁给我……而是要另嫁他人……怎么可以……”
“毁了你?我还说你毁了我呢?!”女人咄咄逼人的道:“你我欢好,本就是你情我愿,谈何谁毁了谁?呵呵,没有我,就冲你和我在一起后对床笫之事的热忱,你这道士早晚也要破戒!”
王瑞蹙眉,道士?这男人是道士?
男人显然不如女人伶牙俐齿,反而被说得委屈的抬袖子抹了下眼泪:“你都与我在一起了,怎么去嫁知府的公子?”
“那个公子病怏怏根本不懂这些,再者说了,成婚当日,我用蘸了血的棉花塞到下面,他弄出血来,会相信我是处子的。”
王瑞看不到男人的表情,但相信绝不会好。
“……你……你太无耻了!”男人怒道。
“我是无耻啊,所以你能不能别再缠着我了?去缠别人罢!我已经很累了,想结束了。”女人道:“我母亲已经知道我和你一刀两断了,刚才还夸我懂事呢。”
男人鼻音很重,想来是压抑着哭声:“你是不是有难言之隐,你跟我说,我什么都做得到,你要是愿意,别说知府,我连首辅都能做。”
女人不耐烦的跺脚:“我不要什么首辅!我要说多少遍你才懂?我跟你在一起简直连气都喘不上来了,我们一开始是很好,可以是你越来越招我的讨厌了!不要再缠着我了,够了!你快滚!”
男人低声下气的解释:“那、那是因为我为了你,放弃了最宝贵的东西,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女人仰头笑道:“宝贵的东西,不就是童子身吗?真是有趣!”接着脸色一面,厉声指着门口:“滚!”
男人站着不动:“我不走,我永远和你在一起。”反而在书桌前坐下了,打算耗到底。
他看着桌案上的清供,指着其中一个石头摆件笑道:“还记得它吗?”
女人没说话,但是王瑞却想回答:记得
因为这正是他爹的那块石头。
男人自顾自的笑着说道:“这是咱们一起逛妖鬼集市的时候,买来的。卖石头的妖怪说这是块情|人石,一起买它的有情|人在一起一天,它就会多一个空洞,我数数看,咱们在一起多少日子了。一、二、三……”
王瑞哭笑不得,原来孔洞是给情侣记录天数用的。
不过妖鬼集市本就有稀奇古怪的东西贩卖,卖记录情侣恩爱天数的石头也不意外。
看着自说自话的男人,女人气得跺脚:“我都说了,你太招人厌恶了!”
她发疯一般的搬起他正在数孔的石头,照准他的脑袋狠狠的砸了下去。
迸溅出的血迹沾了她满脸,可她不仅不害怕,反而面色狰狞的继续砸着:“你别想缠着我一辈子!”
男人被砸得趴在了桌子上,挨了几下便不动了,但是女人仍旧不停手,一下一下的砸着。
吓得王瑞抓着落地的幔帐,侧过身,大气不敢出。
而这时,那女人还在继续砸,他第一次知道重物砸烂骨头的闷响如此恐怖。
他实在受不了了,想转身逃离,他刚一动,就感到身子靠到了什么东西,忙一抬头,见是何云一站在他跟前。
“你睡了另一张枕头?”王瑞低声问。
何云一面色窘然,轻咳一声,移开了目光。
这时女人双手颓然垂下,石头落到了地上。
女人看着满手的鲜血,静默的站着,忽然,她惊慌失措的向后退了一步:“你、你……不可能的……”
她看到本该被他砸死的男人,竟然慢慢坐了起来。
“鬼啊”她转身欲逃,但却拉不开门,她尖叫着,拼命的抓挠着门板:“救命救命”
“你就这么讨厌我么,恨到想要杀了我吗?”男人反手在眼睛周围抹了几下,不知是在擦泪水还是在擦模糊了视线的血迹。
等他把手拿开,朝女人走过去的时候,王瑞与何云一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王瑞惊道:“颠道人?”
何云一更是吃惊:“霄阳子?”
两人异口同声的互相问道:“你认识他?”
男人和女人全不受王瑞他们说话的影响,继续重现着当年的情境。
霄阳子走近女人,面对吓得瘫软的女人,他低着头不住的冷笑,随着笑声越来越大,他笑得节奏越发癫狂,最后分不清是笑还是哭了。
遂即,他单手扼住女人的脖子,手臂慢慢抬起将她提了起来。
她挣扎着,抓绕着他的手,可惜于事无补。
霄阳子因为激动,脖子上的青筋突起,他疯了般的大喊道:“我亲手杀了这个女人,现在可不可以原谅我?我不再惦念凡尘了!我对红尘再无依恋!我将她杀了,我度过情劫了!三清圣祖!看看你的弟子啊!再给我一次机会罢!”
话音刚落,突然一道闪电霹进了屋内,就落在霄阳子身边。
霄阳子呆呆的看着雷击后留下的痕迹,继而移动僵硬的头部转而去看被他扼住的女人,见她早已没了生气,已然死了。
他手无力的放下,女人的尸体随之落地。
他茫然的呆站着,忽然发疯一般的爬向女人,抱起她的哭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复活你,没关系,我做得到的。等你醒了,咱们永远在一起。”
就在他口中念咒的时候,他忽然愣住,猛地又扔下女人的尸体:“不、不行,你是我的魔障,你不能活。”
之后他口中念叨着什么,王瑞根本听不清,继而又见霄阳子跪在地上,嘶哑的嚎叫着:“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为什么?都怪你们,都怪你们!”捶胸顿足的嚎叫了一番后,仿佛用尽了力气,栽倒在地,流着泪喃着:“……不,都是我的错……我修为不够,动了凡心,为了一个女人断送了一切,我该死……我该死……”
太惨了,王瑞看不下去了,捉摸着要怎么才能走出这个幻境。
他仰头看何云一,准备让他拿个主意,就见何云一瞪圆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霄阳子。
“何云一?”王瑞轻唤他。
何云一记得很清楚,霄阳子虽然是别的门派的弟子,但当年各道门论道的时候,年纪尚幼的他亲眼看到过霄阳子,当年他是仰望这个人的。
霄阳子站在百尺高台上,睥睨其他门派的弟子,他已具有仙人之姿,那是何云一第一次对仙人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难怪再没他的消息了,原来是历劫失败了……
何云一不免有种“物伤其类”的悲凉感。
而躺在地上缩成一团的霄阳子站了起来,对着空气道:“杀了你,上天也不原谅我……哈哈,我有办法了,我现在就带你去转世,等你投胎了,我再把你找出来杀一遍。现在上天一定认为我的决心不够坚定,我就证明给它看,不管多少次,我都会和你决裂!”
王瑞推断,霄阳子在和那个女人的魂魄对话,所以他看不到。
霄阳子口中念念有词,突然朝石头一指,接着他抱起石头,心疼的轻抚着:“你别怕,我现在就带你去阴间,等你投胎长大了,我再杀你一遍,给上天看。”
原来这块奇石是“砸死”他的凶器,也是他储存过心爱女人魂魄的容器。
此时,霄阳子似是做完了封印工作,他抱着带孔的石头,又傻呆呆的站着,站了足有一刻钟。
他忽然道:“这里不许再有人任何来!都得死!”
从袖中夹一张道符,由指尖燃起的火焰害烧成灰烬,然后开门,将这些灰烬吹散到了空中。
不久,便听到外面一片惨叫声,他则坐在地上,仿佛听了好笑的事情一般咯咯的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合。
王瑞纳闷,这是图什么,难道是成不了仙了,干脆作恶?
或许,对一个疯疯癫癫的人来说,根本没原因?
他笑得满地打滚,待滚得尽兴后了,才爬起身,然后夹着石头大摇大摆出了门。
他一走,王瑞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他身旁的何云一已经坐了起来,正要下床。
王瑞忙道:“你称呼为霄阳子的人,在我家出现过,就今天早晨,他来索要这个石头,整个人疯癫癫脏兮兮的,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何云一不想说话,这一次是真的不想。
“而且这都十几年过去了,为什么他的外貌一点没变?”
“道家修的就是长生之道,修为够了,容貌变老才是怪事。”
原来青春永驻是真的:“那……你觉得施咒的物件是什么?”
此时院内传来响动,王瑞赶紧趴到窗口一瞧,就见院内站着一个人,穿戴邋遢,不时搔搔凌乱的长发,正是颠道人霄阳子。
他臂弯里固定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不停的挣扎,可能被他施了手段,女孩无法出声,只是恐惧的看着他。
霄阳子深吸一口气,神清气爽的道:“太好了,年了,这里一点没变!大家都在!和那个时候一样!”
王瑞咧嘴,难道就为了保持原样,所以要这里陷入循环?
霄阳子仰天大声道:“弟子再不会陷入红尘了,请上天相信弟子,现在弟子就要亲手了却自己的红尘!十年了,她再次转生了,我仍旧视她如无物,弟子证明给你们看!”
话音落下的瞬间,王瑞就听到咔嚓一声脆响,女孩儿的脖子便断了,整个人扑倒在地,嘴角流出一道血痕。
“看到了吗?我对她没有感情!我可以再杀死她十遍一百遍一千遍!”霄阳子举起双臂对天喊道:“你们听到了吗?”
王瑞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忙去看何云一,就见何云一不时何时也来到了他跟前,眼神冰冷的看霄阳子。
霄阳子咆哮道:“我不甘心,为什么不再给我一次机会?!”
天空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他渐渐收声,身子摇晃,只咯咯低声笑着:“你们一定在天上嘲笑我,嘲笑我这个渡劫失败的废物,笑吧笑吧,哈哈哈,我就是个废物,一无是处的废物!”
比雷击更惨的是,上天完全放弃了他,彻底的忽视了他。
这时,他往女孩的尸体处看了眼,似是看到了女孩的魂魄,便笑嘻嘻的在袖中摸着:“……我还用上次的容器装你去阴司,虽然之前被我不小心弄丢了,但是别担心,今早我在临县的王家找到它了。还记得上面的孔洞吗?那可是同心洞,有情|人在一起一天,便会生一个孔洞,对了,咱们在一起多少天了?我记得是九十二天!对不对?”
王瑞心道,我父亲数了,只有六十五个啊。
霄阳子一拍脑袋:“你看我傻了吧,不是九十二天!九十二天是咱们拢共认识的天数,石头记录的是心意相通的日子!六十五天,哈哈,只有六十五天,你能相信吗?我放弃成仙,决定和你永世在一起,仅仅六十五天,你就要杀死我!哈哈!我什么都没有了。”
王瑞听了,心里五味杂陈,才二十七天就爱上了,彼此都没做好准备,就匆忙的打算一生相守,最后落得个曲终人散。
有的时候,越是从小严守清规的人,越容易陷入盲目冲动的感情,想到这里,他瞥了眼何云一。
正好何云一也在看他,这叫王瑞有些莫名,好在何云一很快哼了声,移开了目光。
“嘻嘻,有了,有了。”霄阳子从袖中拿出了王永德的那块石头。
王瑞见了,唯有绝望,唉,别想要回来了。
突然间,就听霄阳子道:“谁在那里!”
一眨眼的的功夫,霄阳子已经站在了王瑞跟前,吓得他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不等他作反应,何云一便站到了他面前,挡住了霄阳子。
“你……你……你是何、何云一!”霄阳子拍手笑道:“我认得你,你怎么在这里?”探头瞅了眼他身后的王瑞:“呀,我也认得你,你是王家的少爷,给我银子花的那位,嘿嘿,你真是个好人。”
何云一道:“这宅子有问题,王家人请我过来除鬼。”
霄阳子撅起嘴巴,晃着脑袋道:“这里我很熟悉,没有任何问题啊。而且这宅子是我的!”
“是么?”何云一风轻云淡的反问。
霄阳子重重的点头:“是的!”
何云一握紧拳头,暗暗咬牙。
王瑞见状,拉着何云一的衣袖把他往一旁拽:“我也觉得没问题,咱们走吧,走吧。”犯不着为了几百两银子跟霄阳子结怨。
他对这里怨念极深,自家想要收回这里,怕他会拼了命的守护。
不过几百两银子的宅院而已,和气生财,多一事不如省一事,没必要惹麻烦,买卖人家都懂这个道理。
为了自家这点小事叫何云一陷入危险的境地,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何云一看到王瑞满眼的焦急和担心,慢慢松开了拳头,对霄阳子道:“有人送过我四个字,现在我也送给你:自思自量!”说完,转身随着王瑞去了。
霄阳子瞅着何云一的背影,伫立良久,继而发出一串笑声:“自思自量?我思考的已经够多了,怕是你不够罢,哈哈没考虑好的反而是你!”
何云一听到霄阳子在身后笑,但一路走着没有回头。
王瑞心有余悸的道:“这人疯得真厉害,讲不通道理的,避开是最好的办法。”
何云一看向王瑞,是啊,避开是最好的办法。
到了院外,马车里的小厮在打盹,王瑞拍醒他:“起来了,起来了。”
小厮揉了揉眼睛:“您二位回来了?”赶紧下车打开了车门,请二位进去。
两人一路回到了阳信县,进城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王瑞这一|夜折腾的够呛,累得一下马车就与何云一分别:“我得先去补一觉,咱们晚些时候见。”
何云一轻声道:“……好啊,一会见。”
王瑞一进卧房就将脏了的衣裳都扔了,换了中衣,叫丫鬟们都退下,自己躺在床上很快沉沉睡去。
他进入了一个温柔的梦境。
很奇怪,他竟然很清醒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他看向周围,见自己身处在一个郊外的小亭的外。
青山远黛,春风和煦。
亭中坐着一个人,正是何云一。
他懂了,这是何云一将他叫进了他的梦中。
他笑着走过去,与他对面而坐:“干什么啊,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非得搞托梦这一套?”见何云一脸色凝重,他收敛起笑容,谨慎的问:“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吗?”
“我想跟你说几句话……”何云一语气低沉的道。
“什么话?”看他郑重的态度 ,一定很重要,王瑞也认真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