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这一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生为财忙,为财累, 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钱道婆直至临死前, 才终于醒悟,她想着自己死去的丈夫孩子, 流下了悔恨了泪水。
再往前过去几间牢房,里面关着的人是风四爷。
他现在看起来倒是十分平静,半点不为自己将被处死的判决而感到恐惧,只是用一种阴冷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注视着前方。
表面上看, 牢房里就他一人,实际上这里面满满当当挤了二三十只鬼,除了几个怨念较浅, 已经去投胎的, 其他的都恨他入骨,宁愿化作厉鬼, 也要缠着他缠到死。
总的来说, 在狱卒眼中空荡荡的牢房里, 其实现在热闹得很。
怨鬼们听说了风四爷被判腰斩,一个个都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笑嘻嘻地围着他发出嘁嘁嘈嘈的细碎声响,满脸都是恶意,而坐在正中间,也就是风四爷目光所及之处的是缠了他最久的鬼小灵,她正用一种无比怨毒又隐含快意的眼神看着他。
一人一鬼就这样对视着,仿佛在比谁先眨眼一样。
忽然, 风四爷率先轻笑了一声,他开口凉凉地道:“听到我要死的消息,你们是不是很开心?”
小灵:“当然,老天有眼,我们高兴地都恨不得啃光你的骨血庆祝一番了。”
“嘻嘻嘻嘻……”周围的冤鬼们笑成一片。
面对一群被他害死的鬼,风四爷眼里的恶意都快化为实质:“但如果我是你们,应该感到害怕才对。”
冤鬼们瘆人的嬉笑声戛然而止,牢房里一下子安静了。
小灵恶狠狠地瞪他:“你什么意思?!”
刚开始看到鬼的时候,风四爷是十分害怕的,当他被怨鬼们恐吓啃咬,接连噩梦后,更是畏惧到了极点,同时这段日子也是怨鬼们感到最畅快的时期,但当腰斩的判决下来后,他反而像一下子想通了什么似的,整个人镇定了下来,阴测测的眼神有时连鬼都会感觉恐怖。
“或许当人的时候,我还会感到恐惧,但我现在都快要死了,等我变成和你们一样的鬼,那你们还有什么优势?”
听了这话,怨鬼们皆是一愣,它们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突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风四爷继续道:“还真当自己有多厉害?如果不是因为孙子楚,你们能奈我何?我活着的时候,你们为奴为婢,不过是任我打骂的一条狗,我死后,就等着继续吃鞭子吧!”
风四爷笑得一脸猖狂,根本不把这群怨鬼放在眼里,恶人死后化作的恶鬼,往往是更凶残的存在。
怨鬼们想起自己生前在风四爷手里受过的痛苦折磨,等这人死后,难道还想继续摧残它们吗?就不怕阎罗王的审判,不怕炼狱的卒火吗?
小灵羞恼道:“不知死活,你以为到时候光凭你一个新鬼能打得过我们这么多鬼吗?”
风四爷蔑视道:“哼,不过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言下之意是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怨鬼们顿时就愤怒了,一个个冲上去对他殴打撕咬,小灵更是恶狠狠地掐他脖子。
风四爷被掐得脸涨成了猪肝色,却依旧毫不掩饰眼里的轻蔑,气得小灵等怨鬼怒气上头,一副要将他活生生掐死的冲动。
“住手!”突然,一个清亮的陌生少年音在牢房里响起。
接着,一团青色的地狱鬼火中走出来一只浑身纯白的狗,刚才的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
小灵下意识松开了手,回头看过去,而原本淡定的风四爷此刻却激动地手都在微微颤抖。
“……是你吗?你又来救我了。”
白狗没有回答,他看了一圈牢房里的怨鬼们,最后对为首的小灵说:“很抱歉,请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对他说。”
小灵冷笑了一声:“你又算哪根葱,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
“叮——叮——”这时,牢房外传来了招魂铃的声音。
小灵等怨鬼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外面飘去,等候在那儿的正是玄卿、白景阳和黑白无常。
他们不认识玄卿和白景阳,却都知道标志性明显的黑白无常。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帮他,难道真的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连地府的鬼差都是黑白不分的吗?”小灵愤怒地质问道。
她就是因为偷吃白狗的食物死的,怎么会认不出这条被风四爷病态地放在心尖尖上的狗?白狗一出现,就阻止了她掐死风四爷,随后又有黑白无常用招魂铃把他们硬招出来,因此在她眼里他们都是一伙的。
她身后的怨鬼们也都露出同样悲愤的眼神。
黑无常挑了挑眉:“小鬼,我们刚才是救了你好嘛?你才是黑白不分。”
白无常赞同地点点头,他和小黑,一黑一白,多清楚多好分。
“你们刚才如果真的一拥而上,弄死了他,那才真是如了他的心愿。原本他欠你们的一条命正好抵消,不仅如此,枉死横死的鬼死后怨气都比较重,再加上他生前本就是个大恶人,两相叠加,说不定还真的能变成更恶更强大的厉鬼,把你们按着吊打。”
小灵:“…………”
终于不再拥挤的牢房里,风四爷激动又欣喜地看着白狗,走上前就想抱住他。
“我真的好想你……”
却不料,白狗轻巧地避开他的拥抱,用一种令风四爷感到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风四爷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白狗开口道:“其实我很后悔当年救了你。”
风四爷如遭雷击,艰涩地问道:“为,为什么?”
“因为你造的杀孽。”白狗冷漠地说道,“本来我就能修炼成精的,但由于你身上的杀孽太重,因果报应,他们的死我也得承担一部分责任,谁让我当初救了你呢?不救你的话,这四十一条性命,本不该绝。”
“不,不……”风四爷摇着头难以置信,他一直盼着白狗能修炼成精,甚至因为它的死迁怒孙子楚,却没想到害死它的原来竟是他自己?!
白狗:“对了,还有孙部曹……就是孙子楚,我临死前,他辛苦为我施针,只为了让我走得能舒服一点,本于我有恩,你却转头害死了他,陷我于不义,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风四爷:“我,我不知道这些……”
白狗:“你就是不想知道!这很难吗?原本问一句管家就能弄清楚的事情。你其实就是自私,只想着怎么让自己心里痛快怎么来。只要把孙子楚当做假想敌,就能为我报仇的名字害死他,顺便出一口气。”
“我,我错了……对不起……”
风四爷终于流下悔恨的泪水,他趴在冰冷的地砖上泣不成声,原本他不信因果报应,也不信什么人在做天在看,却没有想到他的肆意妄为最后竟害了他最爱的白狗。
有传说白色的动物容易成精,他只要一想到是因为自己害得本能修炼成精无故老死,心里就追悔莫及,恨不能时间倒流,一切重来。
当然,这些都是不可能的。
白狗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毛绒绒的前爪按在风四爷头上。
“等你下了地府后,一定要好好接受惩罚,如果日后还有轮回投胎的机会的话,记得不要再犯了,多与人为善,多行善积德。”
“我知道了,我会改的……”
在风四爷的真心忏悔和哭求中,白狗陪他呆了会还是离开了。
它走到外面,正巧黑白无常说服了小灵等怨鬼,散去他们身上的戾气,一会跟着下地府去,不再滞留人间。
“哟,黑豆你和你前主人聊完啦?”黑无常招呼道。
白狗龇了龇牙,冲他愤怒地咆哮道:“滚!不许叫我黑豆!”
这是什么鬼名字?!他明明长了身干净又仙气的雪白色毛毛好嘛!
黑无常:略略略。
习惯了四处撩猫逗狗的黑无常继续嘴贱地跟他扯掰。
白景阳和玄卿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在发现有这么多执着报仇的怨鬼后,他联系了地府的黑白无常,却没想到又多了条叫黑豆的白狗。
黑豆死后,并没有投胎,他早就被预定好成为了石磨地狱中的一名地狱狱卒,恰好被分在伏苓珊手下,至于风四爷曾经看到的他直立行走,其实不是在练习像人一样走路,而是心血来潮在学习石磨的使用技巧。
“…………”
只是黑豆没有想到,不久之后,他的前主人风四爷将会被分到他手上,接受石磨之刑。
风四爷表示,痛并快乐着。
粤西的事情终于结束,临行前,赵家夫妇硬塞给白景阳数十箱黄金和名贵药材,毕竟是他救了孙子楚和阿宝,还拿出小红瓶这样珍贵的灵液,这些恩情都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白景阳拗不过,只得收下了。
***
西北,白家军兵营。
其中最为精锐的一支特殊小队正在进行每天早晨的常规操练。
白大哥拍了拍手:“先停一下,今天我们来特训。”
说着,从他身后优雅从容地走出来一只斑斓猛虎,而大老虎的背上还趴着一只哈欠连天的小白虎,正一脸要睡不睡的。
士兵们顿时虎躯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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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么么啾(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