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大军占据近乎空城一座的秦县,夜色已深,各营安营扎寨,高览多次下令增派兵士在周围巡视,虽然士气低落的骁骑军反扑的可能不大,但小心谨慎总归没错,高览甚至亲自前去视察,眼看守卫严密才算放心。
“大人,不知今晚口令?”
高览放下手中书简,微微沉吟,眼看不远处烛光摇曳,随口对那近卫道:“烛台。”
“诺。”近卫领命而退。
月黑风高,阵阵劲风透着刺骨的凉意,初秋的深夜已不似春季那般清凉舒爽,随着劲风涌动,秦县城头火把猎猎作响,一众站在秦县城头寻思的士卒,不由拉紧衣衫以驱风寒。
有士卒抬头看去,只见天边乌云漂浮而来,将月亮和星辰的微光遮蔽得严严实实,暗骂这鬼天气,举着火把继续在城头巡逻,当初高将军可是亲自前来巡视过,上到将校下到士卒皆紧绷着神经,城防寻务不敢有丝毫松懈。
正在此时,城下聚集了数十人,夜色朦胧看不真切真容,守城军官上前朗声道:“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同时对身边士卒沉声道:“弓箭手准备!”一时城头上一众弓箭手搭弓上箭,对准黑暗中的数十人,一股凛然杀气扑面而来。
“詹大人且慢动手,我是巩忌啊,实不相瞒,这些都是军中的弟兄,特去周边村落搞了些副业,还请詹大人高抬贵手,方我等进去,之后必有重谢。”
“巩忌!?是你小子!”詹姓军官倒是听出了此人的声音,与那巩忌倒也颇为熟识,当初是同村同时参军,只是他运气比较好,当初在守城之战中侥幸斩杀一名偏将,晋升为屯长,本来守城并非他的责任,只是那曲长回帐花天酒地,詹姓军官只能肩负起守城之责。
“詹兄是我啊,还请快点放我等进去,若是被查到我等私自外出,这可是杖责的大罪啊!”巩忌语气里似乎有一丝急切。
“你等什么时候跑出城的,若是平时倒也罢了,但今日天色昏黑,你等面容根本看不真切,本官负有守城之责,决不能让骁骑军细作混入城中。”
“詹兄有所不知,当初攻破秦城,不少军士在周边村落四处劫掠,就在我们回来的路上,依然看到不少军士冲入村落,想必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回返。”
眼看詹姓军官久不言语,巩忌一咬牙沉声道:“詹兄我敬你,今天所夺之物小弟愿拿出一半交给詹兄和一众守城的弟兄们,守城辛苦,还请笑纳。”
巩忌的声音不小,一众守城的冀州兵听得清清楚楚,本就对这些能去外面村落搞副业士族满是羡慕,听闻能得到抢来的金银财富,心中自然大喜过望,只是詹姓军官尚未点头,也无人敢发表意见。
开,还是不开?詹姓军官心中犹豫,若是开了,一旦有细作混入城中后果不堪设想,退一步说只是探子倒也罢了,若是在城中闹出些风吹草动,作为守城军官的曲长自然是难辞其咎,但想必更快倒霉的一定是他。
只是若是不开,先不说会让同村前来的巩忌说三道四,恐怕以后没法在同乡面前抬头,更何况一众手下兵卒必然心生哀怨,若是将来上了战场,谁还会跟随他效命死战。
再看这城下不过数十人,想必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转头对身边都伯道:“立刻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动作要快,本官可不想被上峰问责!”
“诺!”两名满含期待的都伯大喜过望,连忙跑去亲自下令开城,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人能拒绝既得的财富。
城门洞开,在巩忌的带领下一众数十人进入秦县,巩忌亲自登上城楼向詹姓军官道谢,虽然跟随巩忌外出劫掠的士卒虽然心中不愿,但在巩忌的劝说下还是不舍的拿出一半。
巩忌态度十分恭敬,也按照先前的约定,将抢夺来的一众财物分出一半堆在城头,詹姓军官故作大方,让一众军官先挑,这些军官倒也识时务,纷纷礼让,请詹姓军官先挑,詹姓军官假意推辞了半天,上前将最值钱的一些首饰揣在怀里。
詹姓军官派人去核对了一番,这些军士的确是本部冀州兵马,一时总算放了心,并且从其中尝到了甜头,此时詹姓军官倒是有些期待那些尚未回返,正在周边村落劫掠的冀州兵回返,到时候必然可以捞取不少好处。
很快朦胧的夜色里,又有数十人快速朝着秦县城墙快速而来,詹姓军官心中大喜,眼看又有财富送上门来,立刻将身体微微探出城头,以方便喊话,扫视一众看不真切面容的甲士朗声询问道:“来者何人?!”
“禀大人,我部是王摩王将军部从,奉命外出探查周边情况,还请大人开城门放我等进去。”为首军士抱拳朗声道,语气里满是讨好。
“你等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信口开河欺瞒本官,来人,弓箭手准备!”詹姓军官心中大骂这些士卒真是抠门,居然打算充当铁公鸡一毛不拔,明明是去周边村落劫掠,却说是奉命探查,还信口谎称是奉王将军之命。
眼看这些人不上道,詹姓军官立刻下令弓箭手准备,反正私自脱离军队可是大罪,即便此时被当场射杀也无处说理去,不过詹姓军官不会真的下令放箭,只是为了震慑这些人,让他们拿出一半甚至更多劫掠而来的财富而已。
站在城下的为首军士,忽然上前一步,将身边一名打算搭弓射箭的兵士拦住,向城头连声道:“大人,有话好说,何必舞刀弄枪!”
“既然你等在周边劫掠,不愿分一些财富给我一众在寒风中苦苦巡视的弟兄,那也怪不得本官了!”眼看站在城下的军官明显不上道,难道真是不通世事?索性把话说破强行索要。
城下为首军士忽然哈哈大笑,紧接着朗声道:“大人慧眼如炬,本想将金银细软藏在身上就能诓骗入城,没想被大人识破,我等先前在攻打村子时,不慎折损了几个弟兄,我们已经凑出了大部分金银给予他们的家人。”
“不过!”就在城头上詹姓军官失去耐心的一刻,城下为首军士话锋一转道:“我部还是愿意拿出一半金银细软,算是孝敬大人和犒劳一众弟兄们的辛苦费,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詹姓军官心中冷笑,这些人可真是没用,去偷袭一个村落还能折损数人,不过既然对方愿意交出金银细软,其余的细节倒是不必在意,既然谈妥,脸色一变满是客气的言道:“本官负有守城之责,不得不小心谨慎,倒是委屈了各位弟兄,来人,速速打开城门。”
很快城门缓缓洞开,数十人鱼贯而入,为首军士带着十多人来到城头,詹姓军官连忙笑容可掬的迎了上去。
刚刚入城的为首军士先是抱拳一礼,紧接着一边从怀中套弄着,一边上前,詹姓军官大喜过望,一直紧盯着为首军士的怀里,期待掏出值钱的玩意来,突然那军士脸色一边,瞬间靠近军官,锋利匕首已是架在詹姓军官脖颈。
“若想活命,令他们放下兵刃!”将利刃架在詹姓军官脖颈,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城头一众惊慌失措的士卒。
“都、都快给老子放下武器,谁也不许大声叫喊!”詹姓军官命悬一线,惊恐之余自然是要依命行事。
正在此时,一名城头的冀州兵俯着身子,一边紧盯着一众身着冀州军军服,明显已经叛变的冀州兵,缓缓朝城头边缘退去,只要敲响擂鼓,城头失陷的情况必然被同军所发现。
就在冀州兵接近擂鼓的时候,突然一支利箭呼啸而至,瞬间贯穿兵士后颈,不断呜咽着兵士痛苦倒地,很快没了气息,眼看大势已去,没有人希望步上此人的后尘,随着第一件兵刃落地,很快城头的冀州兵纷纷丢下兵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