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悲愤的大叫在密室中响起,当一声,一口宣德铜炉撞在墙壁上,星星点点的火花飞溅而起,让昏暗的房间里一亮,露出宁王那张浮肿而扭曲的脸。
这张脸在昨天夜里被正德一拳击中之后,经过一天时间,已经变得青肿了。往日那一双犀利的眼睛也被挤成了一缝,显得异常可滑稽可笑。
大王不可,不可宁王妃娄妃面容立即变得苍白起来,惊声低呼。
什么不可,爱妃,士可杀不可辱。正德小子如此羞辱本王,还当着全天下王爷的面,此仇不报,本王誓不为人。宁静大声冷笑:你怕什么,又在怕什么,怎么,怕被人听到,然后跑去告密,说本王要谋反。没错,本王就是要谋反,又怎么了
娄妃大惊,猛地扑过来,用手死死地捂住宁王的嘴巴。
宁王大怒,将她甩开,一脚踢过去。
娄妃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小声哭泣道:王爷,王爷。
宁王一张脸显得狰狞,不屑道:看看你,看看你,都怕成什么样子了不就是一死吗,这些年本王生不如死,就连出恭也有几双眼睛盯着,这种日子活着又有什么滋味
王爷,这样的日子难道就过不下去吗娄妃虽然悲伤,却还是压着声音:妾身也没想过什么,只要王爷能够平平安安,就比什么都好。
平平安安,嘿嘿,嘿嘿。宁王疯狂地笑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平安。本王昨夜被正德小儿打了一顿这事,难道你还看不明白,昏君这是要对本王动手了
啊,对大王动手娄妃面上顿时失了血色。
看到娄妃六魂无主的样子,又看她被自己踢得厉害,宁王稍微冷静了一些,心中叹息:李士实先生九年前就被正德小儿冻死在雪地里,致使本王短了一条胳膊。如今,刘养正来京城已经一年多,本王进京之后一直不来见面,也不知道如何了,说不准已经落到别人手里。没有两个一等一谋士在身边,本王一遇事情就连个能够商量的人也找不到。
听到娄妃问,宁王点了点头,根据自己的推测,缓缓道:正德小儿刚登基的时候,就以雷霆手段拿下了淮王,可见这小子手狠得很,而且做事荒唐胡闹没有任何顾及。上次李先生就死在他手中,正德小儿对本王已是忌惮已久的了。这次本王进京,正德小儿竟然当众殴打本王,难道这一点你都看不出来吗
说着话,宁王森然道:本王在南京就藩之后,一向款待士人,为人也宽厚谦和,在朝堂和民间都被人交口称赞,得了个贤王的美名,这就是人望。单就人望这一点来看,正德小儿却是比不上本王的。
如果将来朝廷有事,本王只要登高一呼,光靠威望就能瞬间平定乱局。可经过正德小儿昨天这么一搞,本王受到了极大羞辱,所谓人望一说,已经成了一种笑话。正德小儿,这是要向本王动手了,到时候,只怕再没有人再替本王说一句公道话了。
听到宁王的猜测,娄妃花容失色,颤声道:大王那那那那可如何是好啊
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别哭了,别哭了,本王心中乱得很。
可是大王,你若是有个好歹,妾身,妾身
宁王将妻子哭得厉害,心中一软,忍不住伸出手去将她抱住,正要柔声安慰。
这个时候,门外有亲信太监轻轻地敲了一下门:王爷。
怎么了宁王忙放开妻子,问。
太监:王爷,外面有个叫黄东的士气前来拜见。
黄东,不认识。宁王想了想,死活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个人,加上他心情正恶劣,就道:不见。
是,那奴婢就去回了。
等太监离开,宁王有同娄妃说了半天话,总算让妻子止住哭声。
但门口又传来那太监的声音:王爷,那个叫黄东的
滚,叫他滚蛋宁王大怒:什么玩意儿,叉将出去
门口那太监一窒,顿了顿,声音更小:据那个叫黄东的人说,他是来给刘先生带信的。
刘先生,哪个刘先生宁王一凛,声音大起来。
太监:回王爷的话,还有哪个刘先生,自然是刘养正刘先生。
哈哈,原来是他,本王就说刘养正先生怎么不来就孤,快快快,快叫那姓黄的进来。宁王正彷徨无计,突然听说刘养正有消息过来,眼睛里恢复了光彩,在昏暗的密室中闪闪发光。
这声音是如此的大,娄妃忙伸出捂住他的嘴:王爷,这王府中难免有昏君的耳目,小声些。
宁王心中大好,笑道:爱妃说得是爱妃,刚才是本王不对,可踢伤了你
娄妃摇头:大王心情不好,妾身又不懂得说话,受了大王的处罚,心甘情愿。
你啊,你啊宁王心中感动,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爱妃你且退下,我先见了那个黄东再过来向你赔罪。
等到妻子离开,宁王威严地说了一声:去请那个黄先生进来说话。
然后威严地坐在椅子上,只可惜他鼻青脸肿,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往日那儒雅风流的模样。
不片刻,那太监就领进来一个大约中年文士,此人相貌看起来倒出普通。不过,身上的穿着打扮却极为整洁,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小生黄东,拜见王爷。这书生有秀才功名,见了宁王也不用下拜,只长长一揖。
没错,此人就是黄东。
今日的他身上穿着一件松江棉谰衫,显得很是合身,一看就是名匠的剪裁手艺。腰上还挂着一件和田玉配件,手中把玩着一把湘妃竹折扇,说不出的从容潇洒。
宁王一看,心中就是喜欢,也知道来者是个人物,忙起身一把将他扶起,微笑道:快快请起,本王孤陋寡闻,却没听说过先生的名号,恕罪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