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到了郊区。
布鞋男子从车上找到了一个头罩,给陆平戴上。
陆平一直忍着,再忍着。
东绕西绕。
陆平感觉车子像是来到了一片树林里。
风一吹,树叶哗啦哗啦直响,车子渐渐颠簸了起来。
还有水声?
河滩?
蜜蜂飞舞,花香袭园。
还有一阵狗叫声。
是藏獒?
车子渐渐停了下来,陆平被这三人带到了一个孤立的院落中,进了一个简陋的小屋里。
头罩被那个叫海猛子的穿拖鞋男子给摘了下来。
陆平揉了一下眼睛,发现这屋子很狭小,一些简单的家具杂乱无章地摆放着,几把破椅子要么断了腿,要么连漆都掉没了。
两名男子诡笑着站在那里。
那司机山桂正坐在一把破椅子上,脱了鞋抠脚,像是有脚气。
海猛子冲那名布鞋男子说道:“无缺,给大姐打电话,看看怎么处理这家伙。哦对了,把我们刚才的建议跟大姐说一声,她应该能采纳。”
无缺点了点头:“要不要把大飞也叫过来?给人化妆他最拿手。”
海猛子道:“大飞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没准儿现在又去哪儿搞货去了。马比的,还是这小子来钱快啊!”
这时候那女童突然呢喃了一句:“我……我饿。”
“你饿?饿有个屁用啊,没人有时间给你搞饭。尼玛,去和一盆狗食儿,连人带狗一块喂了。”无缺走过去在女童脸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女童想哭但没敢哭出来。
陆平早已攥紧了拳头。
但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他要等到这帮泯灭人性的家伙都聚过来,一块跟他们算账。
这世界上,作恶者多了去了,但就没见过如此明目张胆的恶人!
“我来给这家伙做做思想工作。”海猛子走到了陆平面前。
陆平抬头看了他一眼,反问了一句:“做这种丧尽天良的生意,良心上不亏吗?”
海猛子一只脚蹬在旁边的一把破马扎上,冷笑了一声:“别特么的在我面前装什么正人君子!兄弟们玩儿的就这个,来,让你来看看。”
他从旁边一把把那女童抓了起来。
女童怯生生地望着陆平,伸手挠了挠另一侧的断臂处。
“看到了没有?都特么溃烂了,但不能治啊,一治就不值钱了,还耽误时间。”海猛子指着女童那还没愈合好的伤口处,洋洋洒洒地说道:“小子,我们按一人一天收入一万五算,那一个月就是四十五万,一年就是五百万,左右。对吧?那么五年呢?十年呢?随着经济的发展,一个亿都能赚到啊。你说这买卖怎么样?”
陆平反问道:“也就是说,她的那条胳膊,真的是被你们给狠心砍断的?”
“反正不是我。”海猛子阴笑了一声:“是大飞。哇草,我跟你说这些干屁啊?你呢是个大人,不值钱。越小越值钱,懂吗?所以,我们会让大飞给你化更浓的妆。现在趁着你的手脚还能动,舌头还能说话,要多珍惜,还有故乡这土这泥,这泥土的芬芳,也要珍惜,你肯定是会被卖到外地的,反正大飞手上有的是各种渠道。当然,
如果运气好,碰上有匹配的,嘿嘿,你也许就不用去乞讨了,你的肝,你的肾,甚至你的眼睛,都能卖钱,卖好多钱……哈哈。”
嗯?
就没见过这么实在的恶人。
“看来,生意做的挺大?”陆平反问了一句。
海猛子道:“那当然。小子,落在我们手里,你就自认倒霉吧。本来你没必要掺和进来,但是,是你自己撞进枪口的,怪谁啊?不过你也不要害怕,慢慢习惯了就好了。要学会接受命运,更要学会接受命运的摧残。”
“尼玛,越抠越痒。”山桂那脚气确实很严重,脚趾头都被他抓烂了。
海猛子扭头笑道:“剁了算了,就再也不痒了。”
“滚!不疼啊?”山桂蹬上鞋子,走过去踢了海猛子一脚。
陆平抬头说道:“你也知道疼是吧?但是当你们祸害这些孩子的时候,你们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吗?你看这女孩儿,应该也就四岁左右吧。如果有一天,他们的父母,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该有多痛?你们……你们对一个孩子下手的时候……关键是,你们怎么下得去手呢?啊?”
“纠正一下!”山桂把抠脚的那只手往鼻子上一放,闻了闻,竟然还表现出像吸了大麻一样,一脸陶醉:“第一,他们的父母,这辈子是不可能找到自己的儿女了,你以为我们傻呀,都是特么的在异地,哪那么容易找啊?还有,我们几个都属于销售口,搞货源走化妆,那都是大飞他们的职责,我们几个只管监管和卖钱。”
陆平反问:“所以你就觉得自己心安理得了?”
“错。其实有时候也有一点点的不安。”山桂凑过来,阴森森地说道:“尤其是讨不到钱的时候,着急啊!这些孩子你以为人家白给啊,都是我们从大飞那里高价买来的,是特么有成本的。”
这时候那无缺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山桂和海猛子摆了一个OK的手势,说道:“大姐马上就回来了,她嘱咐我们看管好这个人,千万别让他跑了。”
山桂笑道:“杞人忧天!落在我们手里,哪这么容易跑啊?既然已经把这小子抓了回来,就没打算让他脱离我们的控制。兄弟们,开干吧。大姐来之前,我们也先要把准备工作做利索,那娘们儿很凶的。”
“大姐?女的?”陆平又问了一句。
山桂道:“是啊,女的,但比特么男的还野蛮。你一会儿就能见到她了,不过……”
陆平道:“不过什么?”
海猛子从外面拿过几根铁棍,每个人都递了一根过去。
“现在明白了吧?先把你打个半死,这样我们能省心。”山桂晃了晃手上的铁棍,指着陆平说道:“会很疼,但疼过劲儿就不怎么疼了,咬咬牙。”
无缺和海猛子站在另外两侧,各自奸笑着。
这个小屋里顿时被这三个粗犷的男子,堵的密不透风,光线变得很暗。
“等等!”
陆平突然伸了伸手。
“求情没用,反抗只能打的更狠。”山桂警示了一句。
陆平指了指旁边的女童,说道:“能不能先让这小姑娘到外面躲一躲?”
“为什么?”山桂问。
陆平强调道:“我害怕她心理上会留下阴影。”
“爱心,很有爱心嘛。”
山桂啧啧地说道:“就是因为你这份儿盲目的爱心,让你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还特么有心思关心别人呢?”
海猛子在一旁道:“就听他的怎么了,这小妞在这也碍手碍脚。”
于是无缺连推带踹地把女童赶出了房间。
“弄吧,记住别往头上抡,别干死他就行。”山桂号召了一声,率先挥舞起铁棍来,便朝着陆平身上砸了过来。
哐!
哐!
哐啷!
“哎哟……啊……呜……”
“哇……噢哟……”
金属声,肉盾声,惨叫声,连成一片。
……
几分钟后。
一个胖乎乎的女人,带着两个彪形大汉匆匆赶来。
但这女人明显走路有些跛颠,像是腿脚有点儿毛病,脸上也像是旧伤刚愈,但总体上她的肤色算是比较白嫩,浑身上下的肥厚不断地颠簸着,像是随时能甩掉几斤脂肪。
“大姐,山桂那仨菜鸟靠不靠谱啊?瞎JB搞!”一个随行猛男边走边说道。
大姐扭头瞪了他一眼:“我觉得山桂他们比你俩机灵多了,也听话多了,知道遇上事儿先打电话。”
“那,大姐,是不是一会儿把大飞叫过来,处理一下?”
“大飞他……人家很忙的!别有事儿没事儿就去麻烦大飞,他那套活,咱们自己咬咬牙也能干!就拿俩钱打发打发大飞,走走大飞那渠道就行。”
“大姐,大飞那家伙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都说他有个外号叫‘草上飞’,在怀安的时候,二十几个特警围追堵截,愣是没抓住他,让他在眼皮子底下逃跑了?”
“有这事儿!大飞的本事,你以为是一朝一夕练出来的?”
“……”
院落里。
大姐一眼看到那女童正倚在墙上,嘴里不知道嘟哝着什么。
“一会儿带她到舜风桥上,那里人流量大。”大姐嘱咐了一句后,便开始东张西望寻找山桂等人的影迹。
随行的一个猛男扯开嗓子喊了起来:“山桂,海猛子,无缺,给老子出来!”
大姐扭头骂道:“你给老娘小点儿声!”
这时候那房间门被推开了。
“他们出是出不来了,除非抬出来。”
陆平把铁棍往地上一拄,望着大姐等三人。
“你……”大姐刚一开口,便顿时一阵失魂,表情变得异常不自然。
“这小子就是无缺说的那家伙?”随行一猛男看了一眼大姐,然后便要迎过去。
大姐一把拉住他:“你给我站住。”然后压低了一下声音,轻声说道:“听我的,准备逃跑,预备……”
‘跑’字还没出来。
陆平就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反问道:“你又不是没跑过,管用吗?”
大姐一阵惊悚地道:“唉,为什么?怎么……怎么又是你?”
“我还想问你呢?”陆平望着这个恶心到极致的胖女人,愤愤地说道:“你这跨界跨的可真快啊,越混越低端,越混越……灭绝人性!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应该留下你这一条贱命!”
大姐颤抖着身体支吾地说道:“还……还不是被你……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