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直到最后,你都不去见那个人一面吗?”
江城的夜幕下,申凯混迹在无数人潮中,看着灯火绚烂的光湖步行街。
听到脑海中传来恒世的话,他笑着摇了摇头。
“可以见,但没必要了。”
颜色相同的鸟,自会相聚在一起。
但有些东西,却是不用再强求。
看透了,就一切都好。
就因为对方生了自己,他就必须要去看那人最后一面?
是不是还得唏嘘感慨一番,留下几滴眼泪?
又或者改变此世规则,让那人与林雪晴一起长生不老,统治世界?
“他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他什么。”
“林雪晴那杯茶...足以让老头临终前,看到一个强盛的商业帝国,且没有萧墙之乱。”
“比起早已逝世多年的大儿子,这才是他内心深处,真正最想看到的。”
没有多加安慰,恒世能看出来。
此时的申凯,再没有任何的执着和哀伤,而是透彻和释然。
林振兴需要的,不是父慈子孝。
而是商业帝国,儿子对他而言,不过是实现目的的工具。
林雪晴本来性子柔弱,虽然多年历练出了一层皮,却也仅仅止步于守成。
因此,一杯茶,两不相欠。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在此之前还真不知道,此世如此多灾多难,呵呵。”
作为大学城集中的新兴开发区。
此时的步行街,早已布满了拥挤的人潮。
但申凯行走间,所有人却又莫名避开了他。
仿佛是人海中的一叶扁舟,狭小的空隙中,申凯逆着人流独自前行。
只是他的目光,不知何时起,看到了此世所蕴含的众多可能。
仅仅无数平行世界之一,体量有限下不足以开辟无限概率。
但申凯看到的多个结果中,却有着两个在不断放大。
四十年后,一颗陨星将正面撞击在南极洲。
届时的人类,却依旧没有真正走出自己的星球。
仅仅依靠地表的武器,无法彻底摧毁陨星。
天空与大地被覆盖,全球海洋面积增加。
气候肆掠下,人类耐以生存的环境会进一步缩小。
一旦这一概率被触发,那么紧随其后的另一个结果,会不断被放大。
两百年后,在环境和资源日益紧张的情况下。
全球政府不得不集中少数精英,开启了太阳系中的流浪生涯。
随后,因为一次错误的参数计算。
他们在操控飞船航行时,正面撞上了太阳风暴,导致三分之一的控件失灵。
苦苦支撑了最后十年,无法到达临近星球的人类宣告灭亡......
“真是悲哀的结局。”
收回目光,申凯平静的直视遥远星空。
“不过,既然林雪晴已经喝了我那杯茶。”
“自然要如我所言,佑他和其子孙一世。”
说完后,申凯从一旁的树荫处,捡起一块小石子。
“裁定,此世人理......”
正当他准备有所动作时,却突然看向一处。
距离地月系尚且遥远,本应在距今四十年后,降临大地的那颗陨星,莫名改变了轨道。
仅仅是和另一个陨石群的碰撞下。
对方偏移的角度,导致可见的未来,都再也无法到达此处。
一瞬间,申凯之前所见到的那个大概率未来,被彻底抹去。
“哦,比起你的同事,倒是真挺识相的。”
无所谓的笑了笑,申凯仿佛在和某个冥冥中的意志对话。
“也罢,你既然给我面子,我也不是小气之辈。”
手中石子仿佛被灌注了什么,申凯仍然将其投掷出去。
宛如弹珠一般,石子略过人群,消失在无形中。
“无妨。”
点了点头后,申凯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意志。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对方诞生了这个平行世界的一切。
就连没有获得三相图前的自己,也是对方的自然造物。
因此,他如今倒算得上投桃报李了。
并且申凯知道,经此一役后,此世的星球可以说真正安全。
遥远可见的未来中,哪怕是其他星系的种族和文明。
都会在一次次偶然下,始终无法发觉太阳系的存在。
人类,有了足够发展的机会。
这一点,却是任何存在都无法察觉到。
申凯这次的衣锦还乡,仅仅只有那个意志有所了解,并且给予了回应。
“呵呵,我这也算是,为自己的故乡‘修桥铺路’了吧。”
没有再特意和这个意志交流。
申凯一步踏出下,整个存在已经来到了这个多元宇宙的最顶点。
原本这种宏观上的时空范围,是不存在上下左右。
更没有所谓的顶点这个说法。
但如今申凯来了。
他所占据的这个位置,就自然成为了顶点。
环顾下方,无数大小体量不一的平行宇宙在不断生灭、沉浮。
沉默中,申凯看着下方的无穷光景许久,轻轻闭上了眼睛。
“开始吧。”
伴随着他的话,其本身的意志,开始自然覆盖整个多元宇宙。
浩瀚无垠的时空下,宛如蛛网的长河虚影浮现。
以申凯为中心点,每一道长河的支流上,都投射出一个平行宇宙,当中有着一个个身影。
有的和林雪茂外表相似。
有的却连名字和模样都截然不同,甚至连性别也改变了。
每一个人都拥有,只属于自己的人生和性格。
而这无数的存在,最终集合起来,便是一个‘真我’的补完。
然而,申凯需要走的,却不是诸我合一的路子。
他睁开眼,仿佛能同时与亿万时空和世界当中,不同的他我对视。
同一时间,这无数世界的他我抬起头。
无论还在做什么,都冥冥中受到了感知,回头望着这个陌生而强大的存在。
一种共同的明悟升起。
那个站在顶点的存在,便是‘林雪茂’这一存在中的最强个体。
明确这一想法后,有的带着敌视眼神,有的则胆怯讨好,还有的平淡释然。
种种不一而同的情绪,都被申凯看在眼里。
“算是正式与前世做诀别吧。”
“自此以后,我就只是申凯,只是我自己。”
平静的宣告下,如同蛛网般的长河一道道断裂开。
每断开一部分,申凯本身的形象就淡化了几分,其存在之力仿佛被不断削弱。
最终,当所有长河断裂。
只剩下申凯为中心的顶点时,他已经淡化到难以察觉。
这并非肉眼的观测,而是属于他本身,这一定义存在的去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