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艾德带着埃林、哈尔温、利特三人走上城墙,城墙上的金袍子连忙立正敬礼,向首相致敬。艾德点头回应,看向城墙下,青铜大门外,数百人聚集,男女老少都有,看起来像难民,他们在大喊着开门,要进来见劳勃国王。
听口音,是艾德很熟悉的河间地子民。
一队金袍子急急忙忙的从另一个方向的城墙上赶过来,手里全部是弓箭。
守卫青铜大门的小队长很严厉的警告:“哪里来的刁民,快快散开,否则我有权对你们动武。”
金袍子从来都对平民没有客气过。
一队金袍子弓箭手赶了过来,小队长一声令下,张弓搭箭,对准了城墙下的人们。
艾德说道:“别动手,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小队长并不同意:“首相大人,现在天还没有亮,我们的人手不够,这么多人一涌而进,到时候万一出事,杰诺斯史林特大人……。”
“打开城门。”艾德看着小队长说道。
小队长不敢违拗,不情不愿的下令打开城门,人们涌进来,场面秩序混乱,艾德首相在城墙上大喊:“各位子民,不要乱推乱挤,有序进门,否则我就赶你们出去。”
小指头出现在铁王座的大门口,他穿着裁剪得体的锦衣长衫,肩膀上用银质的仿声鸟别针别着一条高档丝绸的肩披。他的眉毛、头发、脸颊都经过精心的修饰,一丝不苟。他神态优雅,举止高贵,缓缓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今天发生了什么事,首相大人一大早就召开政务大会。呵呵,看起来我是来得最晚的一个了。”
小指头走到铁王座的七级台阶下,向铁王座上脸色冷峻的艾德史塔克鞠躬致意:“对不起,首相大人,我来晚了。”他的目光掠过一大堆难民,脸露惊讶之色。
首相艾德端坐铁王座上,神态冷硬如北境的冻土:“培提尔大人,请入座吧,我们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是,首相大人!”
铁王座下,左右两边,是廷臣的队列。在铁王座的右手边,只有王室和御前重臣有自己的座位和桌子,其余的廷臣、武将、爵士和仕女都只能站着。
今天,所有的廷臣武将都站在右边,而左边站满了衣衫褴褛的难民,很多人身体上带着伤,艾德已经命人检查过了,所幸都是刀剑划出的轻伤。
轻伤不致命,不伤筋动骨,但伤口长而多,鲜血淋漓,看起来很惨!
御前重臣的席位上,有大国师派席尔、情报大臣八爪蜘蛛瓦里斯、财务大臣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
御前铁卫队长无畏的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跟随劳勃拜拉席恩去御林打猎了;法务大臣蓝礼拜拉席恩向来喜欢跟着国王哥哥去打猎,这次也不例外;海务大臣兼海军总司令史坦尼斯拜拉席恩自从琼恩艾林死后就回到了龙石岛,艾德几次去书信催他回来,都没有收到任何的回信。
御前重臣包括首相在内一共七位,缺席三位,但只要有三位御前重臣达成一致,政令就具有法律效力。
这些子民们个个身体上都带着伤,他们受到的惊吓可不小,即使身处铁王座内,他们依然还心有余悸,身体发抖。
河间地的这一批子民,全部都是第一次进入君临城的红堡,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多的贵族济济一堂,第一次看见铁王座和铁王座上的国王,也或者是首相。有人听到了贵族称呼铁王座上的人为首相,这令子民们很困惑,铁王座上难道不该是国王的么?
这些子民没有谁见过国王,当然也没有见过首相。即使是生活在君临城,终其一生也没有见过国王一面的也有很多人。
在相关的廷臣的引导下,一个老人出来,向艾德首相跪下:“尊敬的国王陛下……”老人抖抖索索的说道,“我是石桥村的人,和王领地相邻……”
“我不是国王!”艾德打断老人的话,他穿着白色的亚麻外衣,胸前绣有史塔克家族的冰原狼纹章,黑羊毛披风用‘国王之手的金质徽章’别在颈边。黑白灰三色,正是真理的三种可能,“国王现在正在御林打猎,我是他的御前首相艾德史塔克公爵,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国王之手,告诉我你是谁,以及你对这些强盗所知的一切。”
“大人,前几天的一个晚上,我刚睡下,就听到有人敲门,我打开门,闯进来了七八个士兵。”
“你说是士兵?”
“是的,大人,我确定无疑是士兵,他们穿着很好的铠甲,个个都有头盔,,还带着长剑。我是在石桥村开酒馆的,大人。”
“嗯!”
“这帮人进来就要酒喝,喝饱之后,有两个闯进我的酒窖,丢了一个火把进去,整个酒窖就燃烧起来。另外的几个士兵也开始放火,其中一个说把我杀了,另一个却说我年纪太大了没必要,好像他们长官不允许他们杀上了年纪的老人。”
“嗯?”
“然后一个士兵问我是要死还是要活,我当然要活,他们就抽出长剑,在我的脸上、胳膊上、腿上,一连割了十几剑,然后把我从房间里赶出来,用弓箭逼着我向君临逃命。”
老人脸上的割伤有三道,很长,划开了整张脸。他又起袖子和裤腿,让大家看他胳膊和腿上的割伤。
割伤不深,但看起来触目惊心,很惨。而且这种伤也非常危险,很容易造成失血过多而死亡。
“你确定他们要你向君临逃命?”
“是的,大人,然后我就遇上了更多的村民,大家就一起向君临逃来,否则就会没命。”
“有人在挑衅王权!”廷臣中百花骑士洛拉斯提利尔说道,“很显然他们故意逼迫着这些子民向君临而来。”
“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艾德问这位老人。
“大人,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酒馆、钱财、粮食、积蓄,我什么都没有了,那帮士兵烧掉了我的酒馆……大人!”
艾德点头示意,于是这名老人被带走,下一个中年男人被带到王座的台阶前,这是个农夫,艾德要他不用跪下,但他就是非常害怕,最终还是跪下说话才能变得利索。
“……首相大人……他们把我们全家从床上赶起来,然后就放火烧掉了我们的房子和牲畜栏。”农夫说,“我的大儿子上去阻拦,被几个士兵冲上去砍了几十剑,他们砍下他的头和手脚,就好像切猪肉一样切成块,并要一个铜星一块肉的卖给我。”
“唉哟,这实在是太残忍了,会是什么土匪干的呢?”瓦里斯伸手掩住涂抹了胭脂的红唇,眼神满是惊惧。
“刚才的老人已经说过是士兵,全副武装的士兵。”小指头培提尔纠正瓦里斯。
农夫哭泣了起来。
“后来呢?”艾德脸色硬如岩石,语气冷如冰霜。
“后来,我从晕厥中醒来,看见他们用剑逼着我的妻子和女儿把我的小儿子捆绑在树上,他们说我小儿子已经成年,不能放过。我跪着向他们哀求,愿意以我的生命交换我的儿子,其中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掏出了弓箭,要我带着妻子和女儿逃往君临,我稍微慢了一点,他就一箭射在了我小儿子的身上,说是对我不遵命令的惩罚。最后,我小儿子被他们射了十几箭,全部射在手脚上,他们却哈哈大笑。”
另一边,有两个女子抱头痛哭,估计是这个农夫的妻子和女儿。
“又是逼着他们来君临。”百花骑士说道,“这帮土匪……或者说是士兵,他们的目的很明显,杀人放火,手段残忍,逼着老人妇女来君临报案。”
“等一等!”小指头说道,“你刚才说你慢了一点,那军官就对你的儿子射了一箭?”
“是的,大人。”农夫在簌簌发抖,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因为伤悲。
“那你怎么还能看见他们又射了你儿子十几支箭,还都射在手脚上。你在那军官射了第一支箭的时候,没有立即带着你的妻子和女儿逃走吗?”
“大人,我用尽了全身力量逃走,但我手脚发软,根本走不快,我的妻子更是一步都走不动,我只能背着她逃走。军官嫌弃我们太慢太磨蹭,说要惩罚我们的傲慢,就下令士兵们射我小儿子取乐,并不许一箭射死他,他说让他自然而然流血而死比较仁慈……我到现在,耳边都回响着我小儿子的哀求和惨叫。”
“他们是谁?你看见了什么家徽,他们打着的是什么旗帜?”百花骑士问道。
“大人,我看见了黄金狮子旗,看见了狮身蝎尾兽。”农夫颤抖着表示。
“黄金狮子旗,那是西境泰温公爵的旗帜;狮身蝎尾兽,那是谁家的家徽?”百花骑士说道。
“是西境洛奇家族的旗帜,狮身蝎尾兽是洛奇家族的家徽。洛奇家族里面,亚摩利洛奇爵士是领军的将军。”艾德漠然说道。
子民人群中,好多女人的哭泣声响起,越来越响,被负责维持秩序的廷臣严厉喝止!
大国师派席尔从御前重臣的座位上站了起来:“首相大人,洛拉斯爵士,各位御前重臣,如果是泰温公爵派出的亚摩利洛奇出来攻击河间地的子民,他们一定会穿着普通的铠甲,他们绝不会打着泰温公爵的旗帜,亚摩利爵士更不会佩戴家徽,不会也不敢打着洛奇家族的旗帜行这些恶毒的事情,这一定是有人在故意栽赃陷害泰温公爵。”
小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铁王座上的艾德:“首相大人,国师分析得很在理啊!”
百花骑士洛拉斯提利尔冷笑:“国师大人,你的意思是说,是艾德慕徒利伯爵自己派出士兵来屠杀自己的子民,然后嫁祸给西境的泰温大人?”
大国师派席尔颤颤巍巍的摸着自己的雪白长胡须:“洛拉斯爵士,我认为这次行凶的士兵和上次放火烧掉奔流平原的庄稼和村庄的人是同一伙,至于这伙人究竟是谁,我不知道,但我从常情推断,肯定不会是西境的人。如果是他们,他们就不会大张旗鼓的打着西境的旗帜。”
百花骑士说道:“国师大人,自从凯特琳徒利夫人抓了小恶魔的消息传开,你难道不知道河间地的艾德慕正在调集封臣齐聚三叉戟河流吗?而逃命回到西境的詹姆爵士,也在西境调动兵力聚集于金牙城,这次西境的人公然袭击河间地的边境地,我认为是很有可能的。”
艾德端坐于高高的铁王座上,他看见了有人偷偷的溜出王座大厅,那一定是去向瑟曦王后禀告的家伙,这大厅里面的众多廷臣,究竟哪些是王后的人,艾德心里并无把握。
艾德喝道:“别争了,有谁能确认那帮士兵的来历的,出来说明。”
一个头上、胳膊上都缠满了绷带的矮胖男子在三名廷臣的带领下走出来,站到了铁王座的台阶下面。
“首相大人,我能确定他们不是强盗。”这个男子说道,“首先,他们没有抢走任何的东西,抢出来的东西都扔进火里了。”
艾德点头,这给了男子说下去的力量。
“他们也不可能是土匪,土匪需要粮食,喜欢收刮金银首饰,但他们不要粮食,也没有挨家挨户收刮银鹿和铜星,还有镇上的贵族家里也没有被抢,”
“镇上的贵族?”
“是的,大人,我们是橡木镇,镇上有好几家男爵。”
“这些人怎么样了?”
“他们被全部杀光了,那些士兵对贵族特别狠,对贵族的侍卫们更是绝不留情。我亲眼看见一家贵族被全部赶进了大火里,他们连小孩都没有放过。”
“对贵族赶尽杀绝?那就绝不可能是艾德慕徒利自导自演来陷害西境的兰尼斯特。”百花骑士傲然说道,他为自己的判断准确而轻蔑的看向派席尔国师。
派席尔国师说道:“这明摆着不会是艾德慕徒利自导自演,没有人会这么愚蠢;也明摆着不可能是西境兰尼斯特,他们更不会这么愚蠢。”
“国师大人,我确认是西境兰尼斯特。”矮胖男子说道,“我是个铁匠,早年曾在西境的兰尼斯港开过铁匠铺,我熟悉西境人的口音,当然西境的口音说明不了什么,但我认识闯进橡木镇来烧杀的将军,他正是亚摩利洛奇爵士。”
哄!
王座大厅里顿时轰动!
派席尔大国师忿忿不平:“首相大人,一个铁匠的证词,毫无荣誉,并不足信。他在撒谎,我能看得出来,我们应该绞死他这个骗子。”
“我敢以自己的性命和荣誉担保,并在七神圣堂的面前发下毒誓,率军来橡木镇烧杀的将军,我百分百确定是亚摩利洛奇爵士无疑。”
“一个铁匠的荣誉?”大国师派席尔轻蔑的嘲笑道。
“派席尔学士,我自有判断,还请你别打断铁匠的陈述。”首相艾德沉声说道,“铁匠,说下去。”
“亚摩利洛奇爵士骑在马上,让他的士兵们围成一个大圆圈,他们把抓住的男人先放一个进圈子,然后亚摩利骑士骑着马追杀他。他故意一剑一剑的砍杀在这人的胳膊上,背脊上,肩膀上,把他当牲畜一样驱赶玩耍,直到这个人倒地不起,他才一剑砍下那可怜人的头,然后再换下一个俘虏进去让他虐杀取乐。”
小指头说道:“铁匠,我很好奇在如此的杀戮中,你当时藏身何处?”
“大人,我本来在我的铁匠铺里喝酒,听到声响的时候我以为是土匪来了,我提起斧头就冲出了铁匠铺,但迎面来的是整齐的士兵队列,我丢掉斧头转身就逃,然后我的头上和胳膊上各挨了一剑,我立即倒地装死,那些士兵大笑着从我身边经过,七神关照了我,没有人再对准我补剑。后来,我就听到和看见了这一切。我是在亚摩利洛奇爵士在圈子里以人命取乐的时候悄悄起身逃走的。”
“哎哟哟,真是太可怕,太残忍了啊。”瓦里斯女人似的翘起手指虚虚的挡在自己的嘴前说道。
艾德坐不住了,不由自主的身体前倾,他的手指触碰到冰冷的金属。他每根指头间都是一柄刀刃,尖端是弯曲的利剑,有如爪子般从王座的扶手向外伸展。虽然历经了三个世纪,其中有些刃叶依旧锋利逼人,利如剃刀。这张椅子可以杀人,倘若传说属实,还真的杀过人比如梅葛一世。
“即便是亚摩利洛奇爵士,也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一名廷臣忍不住表达自己的意见。他叫马可派柏,脾气暴躁、非常好斗。他很年轻,是河间地的贵族,他也是艾德首相的舅子艾德慕徒利的好朋友。艾德慕在河间地年轻一代贵族中威信极高,人缘极好。这个马可派柏并不因为铁匠的证词就认为是西境的亚摩利洛奇。
“大人,他们个个骑着战马。”铁匠冷静回答,“我在打铁前做过马童,看得出其中差异。他们骑的马没有一匹是犁过田的,我敢以新旧诸神之名发誓。”
“骑战马的土匪,”小指头露出促狭的笑意,“土匪是养不起多少匹战马的,战马完全有可能是土匪们从别的地方抢的。至于军旗和家徽,任何人只要想做,都能做出任何家徽和任何图案的军旗,铁匠的证词可能会带着我们偏离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