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看出方娉婷并不是真的想将自己“扫地出门”,心中稍定。
顺着对方的话头,正色道:“方教练说的对,是我错了。”
随即转向众人,大声道:“由于本人的‘无心之失’,给球队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我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希望大家再给我一次机会,允许我为‘玄班队’征战‘空足大赛’,在比赛中戴罪立功!”
“这小子还真敢说……”
费云洲看着陈元一脸“正气”,不禁哑然失笑。
显然,陈元已经洞察出方娉婷的心思。
先是“就坡下驴”,承认了对方的“权威”。
而后不动声色的将自己去留的“决定权”转移到了全体队员身上。
如此一来,方娉婷不必“出尔反尔”,保住了面子,陈元也能在队员的“表决”下成功留队,一举两得,完美化解了困窘的局面。
“陈元是我亲自‘请’回来的,实力又有目共睹,他正是算到了这一点,才大胆放心的将自己的去留交给全体队员决定。更妙的是那句‘无心之失’,直接将过错推到了‘毫不知情’上,方教练就算真想处置他,也不得不考虑‘初犯’的因素。”
想到这里,费云洲不禁瞥了陈元一眼,暗叹道:“这家伙观察入微,处事冷静,反应迅速,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学校里那些领导和老教授会对他高看一眼了。”
方娉婷显然也发觉了陈元的意图,凤眸微眯,淡然道:“你的去留只有我能决定,把其他人扯进来干什么?”
陈元不慌不忙,笑道:“‘玄班队’是一个集体,我也是集体中的一员,征询大家的意见,是尊重每个人在队里的‘话语权’。方教练年纪比咱们大不了几岁,应该不会奉行‘一言堂’这么老土的管理方式吧?”
“你……”方娉婷听对方讥讽自己,俏脸登时一红。
瞪了陈元一眼,冷冷道:“你别太自信了,就算我把‘决定权’交给其他队员,他们也不一定支持你留下。只要有三分之一的人不同意,你一样得走人。”
“好啊,那就试试看。”
陈元挑了挑眉毛,转过身去。
眼神在冯人敌和阙病脸上停顿了两秒,随即望向众人,“大家投票吧。”
“我支持陈元留下。”刘虚第一个举手。
“‘玄班队’不能没有‘王牌’,我也支持陈元。”一名大二男生第二个举手。
“我支持。”
“我也支持陈元。”
“算我一个。”
队员们接二连三的举起手来,声援陈元。
冯人敌和阙病往四周望了一眼,也跟着将手举起。
费云洲见众人都站出来支持陈元,脑子一热,高举双手,大声道:“‘玄班队’队长费云洲,举双手支持陈元!”
“玄”班长期处于“天”“地”两个级别班级的压制下,从未在学校的大型赛事当中得过任何拿得出手的奖项。
为此,所有的“玄班队”队员心里都憋了一口气,准备在今年的“空中足球大赛”中,和“天班”“地班”那些所谓的“天才”一较高下。
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一个“超
天班”水准的队员,自然不可能轻易放他离开。
看见其他队员统统支持陈元,方娉婷脸色登时一阵青一阵白。
作为“华南体育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她一向心高气傲,掌控欲极强。
新官上任,总想着树立权威,将这帮学生治得服服帖帖。
而陈元犯下错误,正好为她立威提供了契机。
费云洲之前向方娉婷介绍过陈元的“骄人战绩”。
她心里也清楚,陈元虽是“空足新人”,但天赋实力远胜于普通学生,只要稍加训练,必定能爆发出极强的战斗力。
之所以用“开除”、“处分”威胁对方,无非是想“杀鸡儆猴”,借陈元在临大的名声,震慑“玄班队”的其他队员。
没想到陈元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意图。
直接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先主动承认错误,降低自己的戒备心,而后话锋一转,将身上的错误甩的干干净净,并且将自己的去留问题和“玄班队”全体队员绑在了一起。
虽是小事,但足以看出陈元心思之密,远胜于同龄学生。
“留这么个难缠的‘刺头’在队里,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方娉婷心下虽然郁闷,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眼下,全队队员都已经表态支持陈元,自己这一记“敲山震虎”也算彻底落空。
如果再作下去,恐怕不只是陈元和费云洲,就连其他队员也会对自己心生不满,到时候,反而弄巧成拙,影响全队的士气。
一念至此,方娉婷转向陈元,冷声道:“你赢了。”
“你也赢了。”陈元饶有深意道。
“你还真是自信,”方娉婷挑起一边眉毛,讥诮道:“我听说在此之前,你并没有‘空中足球’的对战经验,距离大赛开始只剩两周,你能为球队产生多大的价值,还未可知。”
“没技术可以学,没经验可以攒,两周时间不算多,但也绝不算少,”陈元笑道:“至少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拭目以待。”方娉婷淡淡道。
陈元耸了耸肩,“好,拭目以待。”
方娉婷深深望了他一眼,转过身子,对费云洲道:“陈元留队,你们也满意了,从今天开始,由你带他训练,一周后我来验收成果,如果没有达到预期水准,两人一起处罚。”
“是!”费云洲站直身子,一脸严肃道。
方娉婷回过头,面向两排队员,说道:“上周我们已经将‘空中足球’的基本战术演练过了,这一周着重加强每名队员的单兵作战能力。由副队长张川、邓云带领大家训练。”
费云洲一听,登时瞪大双眼,问道:“教练,那你……”
“我出去透透气!”方娉婷没好气的应了一句。
说着,转身向场外大步走去。
一干队员都面面相觑,过了半晌,陈元转头对费云洲道:“你们这位教练,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
“你别太在意,”费云洲苦笑道:“方教练虽然有时候爱玩些‘小心思’,但人不坏,带队训练也很用心,最近队内纪律有些散乱,她闹出刚
刚那一出,也是想找个由头整顿队内秩序。”
陈元无奈道,“她整顿她的,犯得着拿我开刀吗。”
“谁让你名气这么大,不收拾你收拾谁?”费云洲向着方娉婷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叹道,“可惜,她碰到了一个比她还能算计的角色,玩脱了。”
陈元咳嗽两声,装出一副听不懂的神情。
抬头一看,见刘虚和冯人敌、阙病二人正在训练场一角聊得正欢,不禁眉头一皱,“他们三个怎么凑到一起去了。”
他走上前去,来到三人身旁。
刘虚一见陈元走过来,立刻眉飞色舞道:“哥们,我给咱们找到两个盟友!”
“盟……友?”
陈元一脸困惑的望着他。
刘虚揽着冯人敌和阙病的肩头,笑道:“就是他们俩。”
“你可拉倒吧……”
陈元面色一黑,道:“咱们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能不能别把别人拉进来。”
“我才没拉人,他们俩是自愿的。”
刘虚看了看二人,挑眉笑道:“你们自己说。”
冯人敌身高一米九以上,皮肤黝黑,站在那犹如一座铁塔。
听刘虚说完,转向陈元,笑道:“不好意思,本来没打算插手,但看见咱们‘玄甲班’的同学被人当众欺辱,不得不站出来。”
“站出来?”陈元讥诮笑道,“站出来干什么,揭竿而起?”
“没那个意思,”“病秧子”阙病冷冷道:“我们只是觉得,方教练刚才的做法有些过了,为了一己之私,完全不顾及队员的脸面,尤其是对我们这些大一新生,更是极尽苛刻,原先我们势单力薄,受到些不公平待遇也就忍了,如今你来了,我看有必要成立一个只代表大一‘玄甲班’的攻守同盟,捍卫自己的权利。”
冯人敌往不远处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其他老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表面上依仗你,实际上是在利用你,之所以全票支持你留下,无非是想借助你的力量替他们夺得荣誉。这一点,你应该看得出来。”
说实话,这是陈元第一次听冯人敌和阙病说这么多的话。
听来听去,无非就一个意思。
挑拨自己和球队的关系,拉帮结派,组小团体。
陈元曾听费云洲说过,冯人敌和阙病进入球队之后,因为“态度问题”,被方娉婷从一队调到了二队。
二人会心生怨言,也算情有可原。
但问题是,自己跟二人之前从没有任何交集,在“玄甲班”上的交流更是几乎为零。
这二人为什么忽然间冒出来,跟自己“同仇敌忾”,并且急不可耐的拉自己组建“同盟”,维护什么子虚乌有的“权益”?
冯人敌和阙病行事古怪、刻意隐藏修为。
陈元原本就对他们的来历和行为动机甚为怀疑。
如今和二人接触片刻,心中疑窦更深,暗暗道:
“以我现在的实力,仍然看不透二人的修为,说明他们一定身负极其高深的敛息功法,此外,他们从开学到刚才,一直‘按兵不动’,现在却忽然跑出来和我‘结盟’,到底是脑袋一热,还是另有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