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六百零七章暗影憧憧,千金一诺
大早朝会过后,照例是赐文武百官宴,同时更赐扇和五彩寿丝缕。k若是亲近大臣抑或是勋贵,则往往另有别的赐物,各以品级为第。但一般也就是多上葛蒲和彩丝绦而已。而为了驱毒避邪,从大臣到内眷都换上了五毒艾虎补子衣,不论是家宅还是衙门,门两旁都摆上了葛蒲和盆盒,雄黄酒和葛蒲酒自然成了粽子之外家家户户的必备品。
尽管端午节对于朝官而言并不放假,但这一天若没有紧急事务,却也能休息一下。五军都督府这天下午就早早散衙放假了,从掌事的都督到下头的金事掌书,几乎都离了衙门。只有几个书吏值守。即便如此也只是做做样子,除非是北边教虏犯境,东边偻寇进犯或者是交阻那边又出了什么勾当,若真有事务也都是兵部料理,他们完全不用操心。
这三种情形眼下都还没见端倪,因此比起忙着赈灾的户部,忙着记功的吏部,忙着抽调人手送各国使节回程的权部”兵部衙门如今还算是稍稍能偷些闲的。只有寥寥数人知道皇帝的一只眼睛仍然盯着塞外。但夭子好歹没有把北征两个字继续挂在嘴边,他们总能稍稍松一口气。至于交阻大胜则剂定心丸,也不知道多少人在算计撤军的子。
杜祯这天正好不当值,便回了一趟翰林院。他当初中进士之后就在翰林院任职,复召入朝又是翰林侍读学士,如今虽说直文渊阁,但他前头毕竟在这里呆了多年,只因为清冷的个性没几个朋友。如今他这一回来就在屋子里翻阅典籍,翰林院中私底下少不得有些议论。
“一个个都挂着咱们翰林院的名头,成天却连影子都瞧不见,这会儿偏回来了!”
“别说杜学士,杨学士和金学士还算是翰林院学院学士,可你们看到过几次人?”
“与其牢骚,还不如想想。皇上为何简拔杜宜山!你们有些都在翰林院二十多年了,可眼下要出头不是靠资历,而是靠本事,所以,大伙儿还是省省口舌吧!就好比是我。文章学问擅长,经世治国的大沟壑却没有,羡慕嫉妒人家做什么!”
杜祯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出了屋子时,恰好弈到那边廊下的议论声,下了几级台阶又听到了另一个嘲笑的声音。
他素来不在半别人怎么说,原本不以为意,此时却免不了朝那边看了一眼。见说话的乃是一斤小和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他不禁暗自称许,随即和一个前头走来的同僚各行了揖礼打招呼,就缓步往外走去。
今夭他回来找的是永乐初年安南内斗的经过记录,因为对于金幼放所提的交趾撤军之事,他仍有疑虑。和杨荣金幼放共事时间长了,他自是渐渐摸清了那两个人的心意无论交趾还是塞外,都并非中原本土,为了这些地方而使得中原民生疲敞乃是因小失大可是,若因为张氏6续掌交阻兵权,于是便以交趾安定为由召回张攸,这是不是太草率了?
由于心里有事,走出翰林院的时候,杜祯只顾低着头沉吟,下台阶时脚下不稳,人不禁一个踉跄往前冲了一步,所幸旁边伸出了一只手。稳稳地将他扶住了。这时候,回过神的他方才抬头看了一眼,认出那是张越,他不禁哑然失笑。
“居然这么巧,竟是遇上了你到翰林院来。怎么,是奉命公干,还是来查阅典籍?”
听到杜祯这话,张越顿时苦笑。他一个兵部郎中,没事情来翰林院做什么?只是因为翰林院和詹事府正好是对面,他在詹事府门前下马,结果就看到自己的恩师兼岳父心事重重从门里头出来,于是便上前打个招呼,谁知向来稳重的杜祯竟然会险些一跤绊到。
“岳父,是詹事府少詹事部济大人找我有事,不是我特意到翰林院来。”
“看我这记性,人还没老就先糊涂了!“杜祯这才醒悟到对面就是詹事府,当即摇了摇头。想到如今的未决之事,他就对张越吩咐道,“今天是端午节,傍晚散衙应该会早一些,你岳母亲自包了好些粽子,回头你过来带上几串回去,也让你的那些兄弟们尝尝。另外我还有几句话要问你。这会儿公事要紧,你先去吧!”
既然杜祯这么说,张越自然点头,等人离去了方才转身进了詹事府。想到皇帝身体欠佳,今日早朝也只是太子代行,朱橡并未出场,而射柳击毯也只是象征性地举行了一场,他心里自是少不了思量。他只依稀记得朱林是在一次北征返程途中驾崩,具体是哪一次则没有多大印象,更记不得是哪一年。然而,如今已经是永乐二十一年了,料想很可能就是这两年的光景。揣着这心事到了少詹事那间屋子的时候,他就听见里头传来了一阵阵咳嗽声。
“部大人。”
“是张元节?进来吧。”
打起那湘妃竹帘进门,张越就看到书桌后头坐着少詹事部济。由于詹事府詹事赛义只是兼任东宫官,平素并不常在此处理事,因此坐镇此地的向来便是这位将近七十的老八。张越当初在这里呆了好几斤小知其人曾教授过朱史。
杜祯也提过部济乃是精春秋的学者,因此哪怕是为了敬老尊贤,他对其也素来很恭敬,但这会儿却不明白对方为何召他来。
自从东宫官员如徐善述等人一个个被加罪诛杀,梁潜也只是仅以身免,部济成日里恸惶难安,身体已经很是不好,这几年一直是强撑着。此时,他抬手示意张越不必多礼。又拿起桌上一沓纸问道:“元节。过来看看这些。”
上前接过那沓纸笺一看,原本心中疑惑的张越顿时大惊失色。那一张张压平的纸上乃是他的字迹。其中赫然有涂改,竟是他在詹事府闲来无事的时候写的一些东西。他这些年虽说出仕为官,但杜祯常常会送些官刻新书给他看,一来二往。他便渐渐萌了些东西的念头。誊抄好的稿子他都已经带回去了。只是这些因为不是太重要的东西。他就随手丢在了字纸篓中,谁知道竟有人特意一张张整理好了。
“邹大人,这是”
“你别会错了意思,我自然没有让人窥伺你的举动,是詹事府的一个书吏坏了事,于是从他那间堆放杂物的屋子里找出了这么一些东西。不单单是你,这些年詹事府不少同僚的字纸都堆在那儿。他说是自己想要偷些官员的墨宝换钱,我也没法求证,为了息事宁人,就命人把他逐出了詹事府。其他人的东西我都还给了他们,这是你的。”
得知是这么一回事,张越不禁觉的匪夷所思,险些认为那人是锦衣卫的内线。
可想想袁右手底下的人必然不会这么不济事,他也就打消了这念头,但仍是疑虑重重。然而,就当他收好了这一沓东西,预备好好道谢一番时,部济却又咳嗽了起来,好半晌才再次开了口。
“想耸初你缺席翰林院馆选,却又作了一篇绝妙好文,我那时候还惊叹了一眸子,但之后你只是用心时务,再没有这样的文章出世,就是写东西也不过是些札记随笔。我也就只以为你那一次不过是偶然。
若不是这几天仔仔细细看了一番,我竟是看错了人。说来也是,杜宜山昔日精于诗词,文笔亦是精到,隐居多年只教导了你这么一斤,弟子,怎会寻常?只不过,其中几篇文章和你当初的尊经阁记一脉相承,文字固然是好的,可将6象山与朱子并提总是有碍的,切不可哗众取宠。”
揣着这一番善意提醒,张越回到兵部衙门就立刻处理掉了这些草稿,心里不禁苦笑连连。他自然知道部济所指的那几篇文章是说自己粗略记得的王阳明名篇,只是自己原想藏着的东西却让人看见了,实在是阴差阳错。只不过部济已经一把年纪。这些草稿也已经收回,因此他也没有太担心。毕竟,如今这些东西流传出去对于他来说太早了。
这天果然是散衙早,张越去武库司司房找万世节的时候,却愕然现家人早就没影子了。想起万世节孤身在京,如今不是先去了杜家。
就是去了新房准备,他便没往心里去,当下就匆匆出了衙门。等到和家里来接的人会合之后出了胡同。他就听到街头一角有人在叫自己,细细一打量就认出了那个身量极高的少年,连忙一夹马腹赶了上前。
昔日的少年孟韬如今已经窜得老高,看上去颇为英武,此时相见便深深一揖行礼。等到张越跳下马来双手将他扶起,他方才直起腰来。
“张三哥,谢谢你让小五姑娘特意来提醒我们哥俩。我和四姐五弟商量了好些天,最后决定还是听你的,今天我已经去保定侯府见过二婶娘了。”想起昔日大伙儿在一块无忧无虑的情景,孟韬不由得攥紧了拳头,随即郑重其事地说,“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都在照拂咱们家,虽然这回不应该再麻烦你,可是我和五弟若一走,家里就只有一个未成年的弟弟算是男丁了,二叔父毕竟事务繁忙,”
孟家兄弟肯听自己的,张越自然松了一口气,想也不想就点了点小头:“你们哥俩安心在军前立功。这边能照应的我自然会照应,只管放x。”
得到这么一句承诺,孟韬只觉得仅有的一丝担忧也无影无踪,遂再次深深一躬到地。他已经不小了,已经到承担家里大梁的时候,已经打落谷底的孟家能否翻身,便要靠他自己,就是保定侯府也帮不上多大的忙。这是男子汉大丈夫的事,容不得半点退缩!
张越既然答应了,那便是千金一诺,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比:昨晚更新了年会花絮之雁九篇,哇咔咔。嗯,哎,这个月已经要下旬了,我得开始奋进码字,否则别说二十万,就连十八万也更新不了,痛哭流涕”现我酝酿**总是少不了各种铺垫,还真是废柴一个。回头有空我会更新年会花絮之猫腻白鹤篇,这两人都异常有趣哎。尤其是老猫,回头我要设法在章节里头放照片,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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