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也不知谁叫了一声。“快趴下!”
众人闻言忙趴了下去,在地上缩作一团。但仍有一部分纸片从后背划拉而过,把衣裤割成了血淋淋的面条状。
有的还因为屁股撅得太高,纸片恰好一头扎进裤裆里,痛得一个蛙跳——“噗通”,狠狠摔瘫在了水泥地上。
白方从兜里掏出备用的十来张纸片,伸手捻成扇形扇了两下,淡淡地说道:“滚。”
众人见他手中竟然还有纸片!早吓破了胆,争先恐后地朝后巷逃去。
由于伍津不擅步行,回家的路上,他和白方总会在半路上的一排梧桐树下小憩片刻。
伍津好奇地问白方:“你刚才那招叫什么?飞纸就能伤人,和武侠小说里写的一样。那样壮观的场面,真是太厉害了。”
未等白方回话,他又接着说:“喵酱也很厉害噢!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猫了。”伍津顺手就去抚摸喵酱的脑袋。
喵酱却眯着眼,高傲地扭过头去,瞧也不瞧他一下。
被鄙视了啊!伍津尴尬地缩回手,讪讪地说:“好吧,看在你救我的份上,伍哥不跟你计较。”
白方其实也不知道叫什么,这只是他临时萌生的用法而已,想了想回道:“这纸片上撰写符纹,和道士画符倒是如出一辙,也算是符纸吧,没什么招不招的。”
“符纸?”伍津哈哈傻乐,嬉皮笑脸地问白方:“好兄弟,能不能把这招教给我啊?”
“不行。”
没想到白方拒绝得这么干脆,伍津一时倒不知道怎么说好。
“伍津,那些混混为什么打你,而且还有我们学校的学生?”白方随即岔开话题问。
伍津闻言,心生一计。他翻出一本书扔到地上,“噗通”一声就跪了上去,大哭道:“他们是专收保护费的学霸……噢,不对。是……学痞、学渣……嗯,好像也不对。”
他想了又想,实在找不出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貌似这些词都显得太褒奖他们了。“哎呀,反正就是学校里的混混和校外的流氓勾结起来,欺负学校里的老实学生。”
“原来如此,咦?你跪着干嘛?”白方惊到。
“什么原来如此啊!”伍津大叫。“白方你可得救我啊!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这么老实怎么是他们的对手。你收我为徒吧,教我一些法术什么的,我就不怕那些混混了。”
说着,伍津还磕起头来,口中念念有声:“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白方赶忙拦住伍津,本想斩钉截铁的拒绝他。突然又想到要调查学校妖怪的事,便来了主意。“伍津你先起来。”
“师傅,你要收我为徒了?”伍津笑逐颜开地说。
“不是。”
伍津闻言立马又磕下头去,一副无赖相地大叫:“那我就不起来了。”
这小子,刚才还说自己老实被欺负,有这么无赖的老实学生嘛。白方哭笑不得,搪塞道:“要学这个,可得有天分。”
“我很有天分啊。”伍津拍拍脑门。“你看我天庭饱满,印堂发亮,一看就是可造之才。”
白方差点被他逗乐了,强作严肃地说:“那这样吧,今天晚上我们到学校去做个测试。”
什么测试,要晚上去学校做?伍津虽然不明所以,但以为白方是要收他为徒的节奏,高兴坏了,满口地答应。
白方回到家时,已经嗅到满桌的美味。他还未进门,喵酱就已经迫不及待地从肩上窜了下去。
看到白琅开门时那略带异色的眼神,白方并没意识到父亲此刻,已经看穿了他打跑混混的事。但因为两仪眼受到限制,所以还没看穿他和伍津晚上去学校的约定。
白方到厨房洗完手,就开饭了。
阿卡的座位是订做的,刚好和桌子持平。它盘子里鱼肉、猪肝、玉米满满的,一餐吃得比白方还要多。
白方吃了两碗就跑回自己房间,开始准备晚上要用的工具。
“这孩子,吃得还没有猫多,以后他一个人可怎么办。”钟漓抱怨。
“儿孙自有儿孙福嘛,你就别多操心了。”白琅老气横秋地说。“你我16岁的时候,恰好是做审判官时认识的,还真是怀恋那段年少轻狂的时光啊。”
钟漓闻言,回想起年少的二三事,脸颊上便泛起一道红霞。
“不过我儿子也不差,小小年纪就懂得活学活用,我看他以后一个人也可立足了。”
“什么活学活用?”钟漓奇怪的问。
“刚才我用两仪眼,看到他将漩涡纹画在纸片上,把纸片做成了暗器,打击街边的小混混。”
那漩涡纹是专用在机器上,增加扭矩的一种符纹,画在纸片上……钟漓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大概,她又问道:“光有漩涡纹还无法施用吧,他是怎么解决的?”
“妙就妙在这里。”白琅赞叹道:“运用符纹本身并不出奇,出奇的是他把漩涡纹当作了法阵,中心以甲篆文做阵眼。这样绝妙的运用,完全跨越了符纹和法阵的界限,儿子的领悟力可见一斑。”
听见白琅的赞叹,钟漓倒是有几分惊讶,不过她对丈夫的惊讶比对儿子的惊讶更甚。
一直以来,白琅除了灵壳和两仪眼,其他都不精通。但他却对符纹和法阵之间的玄妙,能理解到如此地步,可真是匪夷所思。几百年的夫妻,看来我对他还有很多的不了解。
钟漓想到此,不由自主地亲了白琅一口。
这莫名其妙的一吻,欢喜得白琅刚喂到嘴里的红烧肉,一下就掉进了碗里。他扭头瞪着钟漓,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傻帽。”钟漓轻嗔。
白方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埋头思索。
在小巷时,那纸片因为有些褶皱,而造成了飞行轨迹的不确定性。如果用符纹中的线纹,来模仿这种皱痕,不就可以随意控制纸片的飞行轨迹了嘛。
白方想到此,便在纸片上画了数条弯曲的线。随手一掷,那纸片果然按照预想的轨迹,在房间内绕了一个圈,飞回了他手里。
不过准头还差点,他不断修改线条的长短和弯曲角度,不断试飞做出调整,摸索着其中的规律。
子夜时分,白方用腰包揣上制作好的纸片。在床头绑紧绳索,从窗户吊了下去,一路直奔学校。
渐入冬至,为了活动方便,他只套了一件拼色卫衣。泛蓝的夜幕下,白方跑过一根根橙光朦胧的街灯,晚风吹得他飕飕地冷。
眼看学校的围墙映入眼帘,墙边一个头发微卷的小胖子摆弄着手里的毛线帽,正是伍津。
“白方你终于来了,我都等半天了。”
“给,拿着。”白方递给他一沓纸片说道:“把手伸过来。”
伍津伸手过去,被白方在十个手指头上各写了一个异灵文。每个异灵文都有不同,正是钟漓所教的那一段,能够强行引导凡人魂力的异灵文。
“白方你给我画这个有什么用?”
“你的魂力通道没有打通,就释放不了魂力,也就施用不了这些纸片。现在我给你每个指头画上符纹,可以强行引导你体内的魂力和纸片发生共鸣,这样便可以催发纸片了。”
伍津挠挠头,懵懂地说:“好复杂,完全听不懂诶。”
“别挠头!你要是把指头上的符纹擦掉了,可就催发不了符纸了。”白方提醒到。
“嗯!好。”伍津点点头。
白方再教给他催发符纸的方法后,两人便开始行动了。他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攀爬好几次,才翻了进去。
“伍津,你该减肥了,比喵酱还要重半吨。”白方跌坐在地,捂着屁股抱怨。
伍津也跌坐在地上,望着寂静空旷的操场,白色的教学楼在夜空下变得灰而陈旧。他兀自生出惧意,惶惶地问白方:“师傅,我们来做什么测试啊?是不是要捉妖来证明我的天分?”
“差不多吧。”白方随口应付。“还有,我可不是你师傅,别瞎叫。”
“还真的捉妖啊?!”伍津闻言,咽了咽口水,手中攥起几张符纸。“我来学校也有一年半载了,还从没见过妖怪。师傅、哦不,白方同学,你怎么发现有妖怪的?”
“也不一定是妖怪,魔鬼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这妖怪和魔鬼有什么区别吗?”伍津好奇地问。
白方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十多米开外能见度就开始降低了,还真有些阴深深的,他心中也不免生起几分忐忑。
听见伍津发问,镇定地答道:“妖怪源于动植物,灵、肉一体,使的是灵力。而魔鬼则源于人类,灵、肉分离,使的是魂力。”
“又这么复杂?”伍津和白方向教学楼走去,边走边嘀咕。“魂力和灵力哪个厉害啊?”
“谁力量大谁厉害呗。”
“切,那不是等于没说。”
白方一巴掌轻拍了下伍津的脑袋,说道:“有这么跟师傅说话的吗?”
“你不是还不是我师傅嘛。”伍津挠挠头,忽然眉开眼笑地问:“你现在收我为徒了?”
“没有。”
“你……”
“嘘——”白方似乎看到教学楼下有个矮长的身影,一闪而过。
伍津躲在树后,东瞧瞧、西瞧瞧,低声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白方有些不确定,摇了摇头。
在树后观察了好一会,白方仰头望了一眼面前的教学楼,一层一层的走廊通道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说道:“我们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