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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七章 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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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城中的狂欢已经慢慢的平息。朝廷里忙着清算秦桧奸党余孽,忙着邀功甩锅。秦桧死后留下的权力真空需要人来弥补,政坛老饕们此刻使出浑身解数去争夺权力,全新的权力架构和整合正在迅速的形成。

方子安却没有参与其中,他忙着将岛上众人接回陆地。两艘大船三天时间来回跑了七八趟,将百姓和货物都运送回来。众人得知秦桧已然倒台身死的消息,自然是欢呼雀跃。不过,生活还得继续,之前被祸害的不轻的制造局场地需要重建。

制造局这一次可谓是损失惨重,停止运转的损失且不说,房舍场地被尽数烧毁捣毁,本来已经初见规模的厂房和作坊,尽数被烧毁。苏橫建造的几座高炉和熔铸台,机械装配流水线也被全部捣毁。光是这几样东西,重建便需要数月时间。更别说耽误的出海贸易的损失了。

即便秦桧和秦坦已经死了,众人回到制造局,看着满眼的废墟还是气的大骂。方子安倒是并不以为意,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人能无恙已经是最为庆幸之事,其他的都不重要。方子安召集众人告诉他们,慢慢重建设施便是,三五个月便可恢复之前的规模,大不了损失一些钱财罢了。

众人也都明白人是最重要的这个道理,骂了一顿消了气便也罢了。众人商议了重建的一些事宜,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便是按照之前的规划进行重建,好在场地还在,大量的铁锭物资还在,关键是做事的人还在,确实倒也没什么可怕的。

五月二十八,秦桧授首后的第三天傍晚,方子安带着众女和长子文定回到了京城。在满城喜气洋洋的气氛之中,低调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大宅子倒是没被祸害的太厉害,虽然里边的家具物件衣物书籍被拿走了不少,但是房舍倒是没有被损坏。秦坦那帮人在大宅子里住着,睡在后宅的大床上,弄的乱七八糟到处是垃圾。种植的花木也被糟蹋了不少。但是这些都不是问题,花时间清理便是。

春妮和秦惜卿等人留在宅子里清理整饬,方子安则单独送史凝月回家。史凝月虽然知道娘是安然无恙的,但是还是很担心着急。到了史府,母女相见抱头痛哭,这一次是真的劫后余生,都受了惊吓。母女两人哭了一会,又相视而笑,开心不已。

方子安告诉史母,岳父大人正在回来的路上,秦桧授首的当日,方子安便派赵刚带着人手去淮西报信,接史浩回来了。濠州到京城四五天的路程,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团圆。史夫人听了又是一阵欢喜。

“子安,中午留下来吃饭,咱们得商议商议你和凝月的婚事。现在秦桧也死了,也不用出去乱跑了,凝月都十九了,难道在家里待一辈子不成?婚期不能再推了。等老爷回来,你们便完婚。”方子安要走时,史夫人拉住他道。

方子安心里好笑,危险刚刚过去,史夫人便开始操心其他的事情了。果然可怜天下父母心,一刻也不得闲。

“岳母大人放心,就算你不提,子安也要提了。婚期推迟了半年多,中间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我也想早日将凝月娶进门,安定下来。待岳父大人回来,我们便商定日子成婚,办的热热闹闹的。”方子安笑道。

史夫人点头道:“这才像话,自你走后,凝月便住在你家里陪着你那小妾,也算是给足你面子了。我可把话说在头里,成婚之后,凝月始终是正室。什么春妮,什么秦姑娘都得靠边站。倘若要是让我凝月受了委屈,受人欺负的话,我可不饶你。这一次的事情,我们娘儿俩受牵连的事情便不说了,老身也替你办了事,老身别的不求你,只求你待凝月好。”

史凝月在旁娇嗔道:“娘!你说些什么呢?子安怎会待我不好?我身上流的都是他的血呢。”

史夫人摆手道:“你莫多嘴,我这是提前警告他。这一次他立了大功,扳倒了秦桧那个老贼,怕是又的升官。男人官越大,便越是会变。你爹爹的官职比他大,还能压着他。若是哪一天你爹爹的官职没他高了,怕是便又是一副嘴脸了,咱们可不得不防。不仅要说出来,兴许还得立字据才成。”

“娘!”史凝月拖长声音跺着脚嗔怪道。

方子安苦笑道:“岳母大人便这么对小婿不放心么?小婿怎会是那样的人?不会真要立字据吧?”

史夫人道:“现在你当然不是那种人,但人是会变得,我也是为凝月着想。罢了,这事儿我就说这么几句,字据什么的倒也不用立了。男子要是变心,锁链也锁不住,一张纸也没用。我也就是这么说两句,你可别因此对我凝月有什么不满,把气撒在她头上。”

方子安大笑连道不敢,倒也不怪史夫人说这些话,这年头女子依附于男子存在,自己又是个花心的,还没正式成婚,身边便有好几个女人了,儿子也有了,史夫人当然觉得不快。站在她的角度上,自然是谆谆叮嘱,对自己进行一番敲打警告了。

“岳母大人,其实这一次的事情,我可升不了什么大官。这件事……怎么说呢?我和岳父的功劳虽大,但是却不便明示,也不便太过嘉奖。其中的原因……将来你问岳父大人便是,他会告诉你的。咱们最多只是升个一级官,却也不会就一步登天了。秦桧死了的功劳恐怕早就被人捞完了。”方子安道。

史夫人道:“怎么会?这一次难道不是你的功劳?还能是谁的功劳?”

史凝月也不解的道:“是啊,你难道不是首功?你去金国找到了证据啊。”

方子安摆手苦笑道:“个中原因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总之,这次之后,我或许不但不会受到重用,还有可能被人排斥。怎么说呢?谁会让一个逼着皇上退位的人掌权?就算升我的官,怕也不是中枢要职,只是象征性的职位罢了。当然,面子上会很热闹,我和凝月的婚礼,不但皇上会来,朝廷的头头脑脑都会来。总之,该给我的面子他们会给,至于权力嘛,怕是不会给了。”

史家母女两人满头雾水,也不知道方子安为什么这么说。不过升官不升官,掌权不掌权的倒是真没什么,只要人好好的,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那便是她们的愿望了。

方子安答应留下来吃饭,史夫人命人准备好了酒饭正准备吃的时候,沈菱儿却从方宅赶来了。

“公子,你怎么还没回去?王爷在家里等你好久了。我们说你就要回去,秦姐姐陪着说话

,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这不,我只好来瞧瞧了。”

方子安闻言笑道:“哎呦,这顿饭怕是吃不成了,岳母大人,凝月,看来我得回去了。”

史凝月道:“你去吧,正事要紧。”

史夫人皱眉道:“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这就不得安生了,吃个饭都吃不安稳。将来升了官还不是家门都不进的。叫我说,不升官还好些。”

史凝月道:“娘,莫要说了,老说这些作甚?”

史夫人摆手道:“罢了罢了,不说了,子安你去吧。我和凝月正好很久没单独相聚。凝月,去把绍兴花雕拿来,今儿咱们娘儿俩个小酌几杯,也庆贺庆贺团圆。对了,还得庆贺老贼秦桧死了。城里家家户户都在喝酒庆贺呢。”

方子安笑着躬身告辞,带着沈菱儿出了史府,上马疾驰回家。

……

赵瑗荣光焕发的坐在方家前厅之中,秦惜卿在旁陪着说话。方子安下马进了院子,赵瑗听到动静站起身来走到厅门口大笑道:“可回来了,子安,叫本王好等啊,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啊。这几日都不见你人,大伙儿到处找不到你,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皇上都在问你去哪了呢。”

方子安笑着拱手道:“王爷见谅,我要安顿家里。我可是被抄家的人,总得安排好家中妻小,将被损毁污秽的宅子整理整理吧。”

赵瑗笑道:“哎呦,看来心里不太痛快。放心吧,朝廷不日便要下旨,收回当初的降罪圣旨,那都是秦桧老贼搞得出的勾当。这老贼死了,很多事情都需要矫正,你这点小事算什么?”

方子安微笑走上台阶,看着赵瑗道:“王爷气色不错,听说搬到宫里去住了?皇上可曾召见?”方子安笑道。

赵瑗点头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老贼伏诛,乃是天大的喜事,我怎会不高兴。这一下子啊,觉得头顶上的乌云也散了,太阳了出来了,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气色能不好么?皇上命我搬去东宫居住了,正式召见倒是没有,这几日也是嘈杂,秦桧死后得乱一段时间,倒也不着急。”

方子安点头道:“对,不急。王爷请坐,惜卿,家里还有新茶么?”

秦惜卿笑道:“喏,喝的便是,新买的。”

方子安笑道:“还是你细心。家里什么都没了,得重新去买过。”

秦惜卿道:“放心便是,下午我和菱儿去采买便是。”

赵瑗听着秦惜卿和方子安两人对话,倒是有些尴尬。两人之间像是夫妻拉家常一般,赵瑗心里颇有些别扭。不过他很快便笑道:“惜卿和之前不一样的,以前的惜卿哪里管这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情。还是在万春园时候的惜卿好。万人敬仰。”

秦惜卿眉头微蹙道:“王爷,我适才已经说了,再不要提起万春园了,之前的惜卿已经死了,万春园也不可能重新建起来。我也绝不会再回去了。我已然决定嫁给子安为妾,从此以后,之前的一切一笔勾销了。”

方子安听着话意明白了什么,在自己没回来之前,看来赵瑗似乎还想着重建万春园,还要秦惜卿再回去当花魁呢。这个人怕是脑子进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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