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就像董征说的那样,是针对第一个进行摸球的人设定的陷阱。
所有人都想获得情报, 在自己无法获得情报的情况下, 也要做到尽力不让别人得到这次机会。
如果他选择了20颗以上的珠子, 比如21个, 第二、三、四位进行选择的肯定会模取20个, 那留给最后一个选手的,就只有19颗珠子。董征和最后一个选手无法获得信息。
如果董征选取的珠子数量小于20个, 设为n,那么第二个进行选择的人只有n-1,n或n+1三种选择。否则,一旦第二人的珠子数和董征的珠子数相差大于2,第三人可以取前两人数量的平均值,第四人取前三人数量的平均值,第五人取前四人的平均值, 三四五人就都能够获得情报。
当第二人选取n颗时,剩下的三人为了不将获取情报的机会让给别人, 只能依次模取前几个人的平均数,导致所有人取到的珠子数都相同, 环节作废。
当第二人选取n-1颗时,第三人取前两人的平均n-0.5, 因为没有半颗珠子, 他只能选择n-1或n颗,即和董征或第二人做出相同的选择。同理,第四个和第五个人能选择的数量只有n-1或n。五个人摸到的数目都是n-1和n, 不存在数量最多和最少的人,环节作废。
当第二人选取n+1颗时,情况和上面一样,因为摸取的数量只有两种,不存在数量最多和最少的人,环节作废。
所以董征在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获得情报时,选择了从盒子里摸出20颗小珠子。
剩下的4人在分80颗珠子时的情况和5人分100颗一样,所有人在知道自己也许无法获得情报的同时,一定会阻止别人得到这次机会。
他们也全都抓了20个。
这种情况董征在mr.deeds宣布完规则的那刻就预料到了,原因无他,因为在坐的五个人都足够的聪明。
加赛的环节被作废,没人获取关于“鬼”的珍贵情报,他们开始了第一轮指认“鬼”的投票。
mr.deeds给每个人发了纸和笔,他们只需要写下某个人对应的标号,交给mr.deeds就好,mr.deeds会宣布票数最多的那个人。
董征没怎么犹豫写下了3这一数字,现有的信息没能让他推测出鬼的人选,但他仍然选择了3号。原因很简单,这个披着他壳子的人实在太跳了,董征瞅着自己的身体做出各种奇怪的行为举止,实在眼疼。
每个人将自己的纸条交给了mr.deeds,铃管家背对着唯一那面没有镜子的墙挨个看投票的结果,他动作有些缓慢,经过了漫长而安静的三分钟等待,mr.deeds终于在众目睽睽下抬起了头。
“亲爱的先生女士们,第一轮投票结果已经出来,票数最多的为——1号。”
女博士面露惊讶之色,她刚站起来想要说些什么,整个人便消失在了房间中,连丁点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
“很遗憾,‘鬼’仍在我们之间。”
这在董征意料之中,到现在能获得线索还太少,第一轮估计大家都是和他一样,随便投的。
他们将一个“无辜”的人投了出去,但所有人都没什么反应,往好的方面看,他们在减少一个竞争对手的同时,辨认出哪个是鬼的可能性也增大了不少。
“第二轮即将开始。”mr.deeds手中出现一枚骰子,他将这个小六面体放在桌面中间,所有人都能够到的地方,道:
“在这一轮中,诸位会进入所投掷点数所对应的场景中,请尽可能完好无损的解决所面对的困境,在生命受到威胁时可随时喊出规定好的口令,场景会立刻停止,但您也将被直接淘汰。”
“这次的口令为‘柚子’,如果有哪位先生已经做好准备,可以现在开始投掷。”
mr.deeds话音落下许久,也无有人动弹,在不清楚情况究竟如何时,谁愿意当试验者为别人探路呢?
mr.deeds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似乎早已经料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道:“那还是按照第一轮题目答对数目的顺序来吧,5号烤面包机先生?”
董征听到自己又被点到,也很无奈,早知道会这样他第一轮答题时就不表现得那么显眼了。
不过也无所谓,他先来就他先来吧,只要小心点,应该不会出事情的。
董征伸手摸过骰子,在掌心里颠了颠,很随意地抛在了桌子上。
骰子滴溜溜滚过几圈后,最终6点朝上。
“5号烤面包机选手的点数为6,现在您将进入六号场景。”
眼前骤然暗了下去,再度清晰时,董征看到的是放在正对面的鱼缸,氧气管咕噜噜冒着泡泡,工作时电机发出持续的嗡嗡声响,深绿的水草飘摇着,底部铺着彩色的小石子,只不过一条鱼都没有。
他从沙发上坐起身,身边放着张试卷,小学数学,红彤彤的100分。
视野中的双脚小小的显然属于一个孩子,董征沉默地观察四周。这是个老房子,墙壁和天花板之间的吊顶都有些脱落,墙上零散分布着小孩子用铅笔画的涂鸦,东北角有水浸过的痕迹,大概是从楼上漏的水。
灯泡沉默且恪尽职守地工作着,照亮四面八方。沙发也很旧了,线头凌乱,脏得只能勉强看出原本的深蓝色,电视机是那种二十世纪初的大肚子电视,正在开着,歌唱节目的声音响在整个客厅。
一个似乎平常普通的夜晚。
半透明茶几上有个玻璃烟灰缸,将里面的烟头和烟灰一股脑倒进旁边的垃圾桶后,董征将它拿在手中当做武器。
砰——!
什么东西撞在玻璃上的响动把董征吓了一跳,他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阳台上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并不能清楚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警惕地靠得近了些,从客厅和阳台连接的窗户朝那看,地上躺着一只猫的尸体。
而撞在玻璃上的是一只黑色的蝙蝠。
楼下突然爆发出一串狗叫,狂吠声好似遇见了什么不妙的东西,按照户型来看,和客厅相连的两间房门后应该是卧室,此时都紧闭着。厨房和卫生间的门虚掩着打开,没有开灯,黑暗将从客厅里透出的光线全然吞没。
门外,一串沉重的脚步声逐渐接近,踉跄着像是喝多了一样,声音顺着楼梯一步步的靠近,放大,最终停在了一门之隔的外面。
钥匙插进锁眼,转动,门被从外面推开。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身上带着冲鼻的酒气。
他看到董征,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反手关上门,大门发出令人绝望的声响。
“你来了。”
董征心中警铃大作,他转身想要跑,被身后两步就窜上来的男人抓住了肩膀。
男人揪着他衣领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双脚离地的感觉仿佛和整个世界脱节,董征没有多余的挣扎,他两脚奋力向下蹬着,接着这股力道扭转身子,将烟灰缸狠狠砸在了男人头上。
气势汹汹的一击被男人轻而易举地挡住,他夺走董征手中的烟灰缸,扔到沙发上,冷哼一声,眼中神色是那样冰冷刺骨:
“小兔崽子。”
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脸上,耳朵当即嗡嗡直响,他被扔到墙上,手指碰到了鱼缸的边缘,尖锐的疼痛立刻蹿上神经,在跌落在地上的那刻,鞋尖踹上了肚子。
眼前一片片的发黑,董征强忍着疼痛想要爬起来从男人身边冲过,逃离这里,但他刚刚站起来,就被抓住了胳膊,那力道大的几乎要将骨头拗断。
他被从客厅这头拖到了那头,又被从那头拖到了这头,血在肮脏的地板上留下蜿蜒的痕迹,又被衣服和身体蹭成模糊不清的一片。董征刚开始还尽力护着头和腹部,但最后只能疼的像个布袋一样承受着暴打,成年人和孩子之间身体素质的天堑摆在面前,他什么都做不了。
无法反抗,无法逃离,只能惨叫着承受,到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等待着男人彻底撒气的那刻。
毫无理由、残暴至极的虐打。
那句口令就含在嘴边,董征咬着牙不让它涌出来,他相信属于他的真正考核还没有开始,这些只不过前菜。
地板上已经全是血迹,长长的发丝漂在其中,那长度是属于女人的头发。这个家里还有个女人在。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在拳头再次落下之前,董征挣扎着爬起来,他冲到紧闭的卧室门前,用力拍打着。
男人就站在原地,活动因为拳头攥得太紧有些僵硬的手指,就看着,也不阻止。
漫长的十秒钟过去,门开了。
只是非常小的一道缝隙,一个女人站在里面,她穿着睡衣,长发散着遮了半边脸,垂眸盯着浑身是血的董征。
她眼中也许有怜悯,但更多的是恐惧。
“我帮不了你。”她轻声道,说话时她的身体瑟缩地摇晃了一下,垂落的长发晃动露出伤痕累累的半边脸。
她关上了门。
嘲讽的笑声自身后响起,手揪住董征后领,他又被从客厅这头拖到了那头,被从那头拖到这头。
他昏了过去。
一幕幕在眼前回闪,他从雨中救下来的小猫养在家里,只因为调皮捞出了那条在鱼缸中的鱼,就被男人直接摔死,他抱着毛茸茸失去温度的尸体哭了一整天;第一次被打时女人奋力地挡在他身前苦苦哀求,最终被打的爬都爬不起来以后再也不敢阻止男人的虐待;他不敢回家,放学后徘徊在无人的空旷街道,希望有人能带走自己,哪怕是人贩子也好。
这样的暴打已经记不得发生过多少次的,他只能将恨意掩藏在骨髓深处,以及那无从遁形,鬼魅般将他纠缠的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的时候还蛮难受的,好像七八岁的时候忘记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弄的老爸前所未有的特别生气要打我,然后妈妈把我护在怀里结果爸爸没收住打在她胳膊上,接着就肿的老高。
上高中之前经常不听话挨了妈妈的挺多打,但是记得最清楚的永远都是这一次,可能当时要是打在我身上我三天就忘干净了,但是妈妈帮我挡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上高中之后我就懂事啦,再也没和爸妈生过气连吵架都没有当然也不会打架啦。
说实话现在想想,爸妈那么好那么疼我,当时要不是特别生气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教训不听话的小孩子才好,又怎么会用疼痛这种方式呢?
当然那种单纯为了撒气或者没有分寸地打孩子的家暴肯定是要抨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