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吗？”陈木示意。
王队长咬了咬牙：“进。”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迷宫。
许是因为存在已久，所选用的砖石现在已经少见，一进去还有丝寒意入体。
王队长前方探路，溜边往前。
“正常情况下，半个小时就可以走出迷宫。”
陈木诧异：“迷宫这么大？”
王队长回头：“要不怎么考验许愿的人心诚，搁古代，这样的建筑怎么不得是王侯将相的葬身之所，现在竟沦落成许愿必经之地。”
“摸金校尉吗？”
王队长：“听说盗墓的人有自己一套理论体系，这个咱也不懂。”
“但有风水大师测过，这边地理位置奇佳，最适宜镇压邪祟，所以那个愿望井，以前就是镇魂井。”
陈木摸了下青石砖上的灰尘：“利用古代传说来杀人啊……”
“黑市买卖器官的事情层出不穷，有市场就会有杀害，这些年，拐卖妇女，贩卖器官的事儿见了不少。”
针对这点，陈木表示认同。
前阵子女明星代孕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许多女性纷纷发声，为的就是不让女性子宫成为买卖的一部分。
若是任由其发展下去，妇女被拐卖的人口又要上升许多。
“在我刚做实习警员的时候，跟着当时的师傅去过一次山区，顺带发现一桩拐卖妇女的案子。”王队长说：“那个被拐卖来的女人，唉，被折磨的都快没人样了。”
陈木应声：“救出来了吗？”
“救是救出来了，可没过多久，那个女人就自杀了。”
陈木沉默，惯性地跟着王队长的脚步。
王队长突然语气严肃，皱眉道：“陈木。”
“嗯？”
“我们迷路了。”
……
陈木：“你怎么知道？”
王队长指了指墙壁上的指甲印：“五分钟前，我不小心划了一道指甲印，这不，新鲜热乎。”
陈木脑海中有一个设想：“老王，在迷宫里杀人，不是更方便吗？”
王队长被这句话吓了一跳。
“若非被算命先生指点，正常人无缘无故不会通过这个迷宫去找愿望井，迷宫难道不是天然的杀人抛尸地方吗？”
王队长干干地应着：“确实……”
陈木：“我们正好借此机会把迷宫走个遍，说不定会有发现。”
眼瞧着陈木一副认真的架势，王队长也鼓足了干劲儿。
两人在迷宫里兜兜转转半个小时，除了青石砖还是青石砖，别说发现了，王队长竟不自觉生出，走不出去的感觉。
长久沉默让人忍不住胡思乱想，王队长主动找陈木聊天：“那个中年男人还愿的时候，本来是可以走山路的，但为了证明自己心诚，非要走迷宫。”
“还跟他媳妇打包票，说自己很擅长走迷宫。”
王队长活动着筋骨：“后来他媳妇见男人迟迟不出来，就回家了，第二天才从山路上去找男人。”
陈木点评：“心真大。”
王队长低头捡了一块石头，发现无异常又随手丢开，石头滚到了墙边。
“要怪就怪那个算命先生，那张嘴真是……舌灿莲花说的就是这种人。”
王队长也佩服那些家属的脑回路，哪怕知道家人死亡，对此也没有太大埋怨，反而把原因归咎于老天身上。
还美其名曰，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算命先生更是强调，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势必会失去一样东西。
陈木看了眼王队长：“这个算命先生平常生意如何？”
“门庭若市。”
王队长说：“想求算命先生算命的很多，但他不是每个人都给算，人送外号，黄大仙儿。”
陈木：“营销高手啊。”
“准确命中人们内心最深处的欲望，相当了解人性。”
说到这里陈木不禁有些奇怪。
既然那些人对这位黄大仙如此趋之若鹜，黄大仙也不缺生意，为什么要提到迷宫和愿望井。
在普罗大众的眼里，这是镇魂井。
为什么黄大仙说是愿望井，所有人就信了。
王队长解释：“大凡是革命，总有先驱者，因为第一个想吃螃蟹的人，真的吃到螃蟹了。”
“愿望成真了？”
“是的。”
陈木好奇：“什么愿望？”
王队长想了想：“中彩票。”
“听着很让人心动吧？”
陈木点头：“的确让人心动。”
“多大数额？”
王队长不在意地说：“不多，好像也就五千块钱，但造成的效果，很轰动。”
陈木半开玩笑：“这个人没有再去愿望井，许下中五千万彩票的愿望吗？”
“他倒是想，但黄大仙说愿望井只能许一次愿望。”
“是这个吃螃蟹的人大肆宣扬，所以后面的人才知道这是个愿望井吗？”
王队长说：“不是，这位大仙有规定，不许外传，这些信息，只有极少数能找大仙算上命的人知道。”
陈木不得不佩服这种营销手段，堪称营销鬼才。
用极低的成本，来创造最大的收益。
伊濛照旧忙完工作室的事情，去木子家陪贾虹女士聊天。
相比之前，贾虹女士情绪好了许多，已经能正常吃饭睡觉。
木子不在，伊濛便把贾虹女士当做自己的母亲。
同样，贾虹女士待伊濛也像亲生女儿一样。
“濛濛有喜欢的人吗？”
伊濛一怔。
贾虹女士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得抓紧谈个恋爱，别像木子那样……”
“她就是恋爱谈的太少，真心给错了人。”
伊濛闷头吃着饭。
贾虹女士继续说：“我一个老同事家的儿子，挺优秀的，人品也好，要不把你联系方式给他，你俩聊聊？”
“阿姨，我有喜欢的人……”
“谁啊？阿姨认识吗？”
伊濛：“就是特案组的陈木。”
贾虹女士感慨：“刑警啊，工作挺忙吧？”
“嗯……”
“警察天天跟凶手死者打交道，身边女生少，倒也是件好事。”
伊濛脑子里灵光一闪：“等等阿姨，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她连忙拿出手机，翻到木子给她发的那封邮件。
“宋铭之死是双凶手，另一个凶手，绝对是吕明信任的人。”
“跟吕明相处的过程中，我觉得他不像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或许是为了保护谁，所以才不得已而为之，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信任的人……
保护谁……
宋铭一案几乎已经透明化，特案组也已公开所有案件细节。
根据吕明交代，宋铭是由他和余创协同作案，分尸环节由他一人负责。
后残忍杀害余创，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余创知道太多。
可若问余创是吕明信任的人吗？
未必。
不知怎地，伊濛想到了周颖。
贾虹女士关心地问：“怎么了濛濛？”
“阿姨，木子跟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吗？”
“没有。”
伊濛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上网搜索连环杀人碎尸案和宋铭一案的信息。
网络上信息呈碎片化，她费心整理。
她想到烂尾楼里和宋铭的惊鸿一瞥。
想到周颖提及宋铭时的态度。
还有木子最后留下的话。
越想伊濛越觉得后怕，她不敢继续往深处想。
脑海中仿佛有两种画面，一个是她认识的周颖，一个是她想象中的周颖。
木子知道真相吗……
伊濛觉得头有点儿疼，她不想把人想的太坏，也不想阴谋论。
正在此时，雪梨打来电话。
“伊濛，你在哪儿呢？”
“有事吗？”
雪梨：“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啦？”
“明天我生日，公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在公司给我搞一场生日宴，你一定要来啊。”
伊濛刚欲拒绝，就被雪梨一堆话堵住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同意。
陈木和王队长在迷宫里待了两个多小时。
不仅一无所获，王队长已经见到两次那个不小心被他扔到墙边的石头了。
“真是见鬼，这个迷宫这么难走出去吗？”
陈木用手机不断记录着。
王队长：“陈木，你在记什么？”
“路线。”
“路线？”王队长探头看了眼，又悻悻地收回眼神。
刚才陈木一直在试错。
既然是迷宫，肯定有大致路线，且迷宫出去的路一般都不止一条。
兜兜转转的走，也是为了更了解这个迷宫。
两人在走到一个拐角处，王队长看到了一块石头上带着血迹。
“别动。”王队长环顾四周，顺着血迹，找到一具尸体。
王队长面色沉重：“第十二条人命。”
“我第一次觉得，人命这么值钱。”
陈木打量着半躺在地上的尸体，胸膛上空了一处，鲜血流了一地，显然又是被夺取肾脏。
这恐怕不是视人命如草芥，而是视人命如人民币。
待得陈木给市局同事说完基本情况与具体位置，王队长狐疑地盯着陈木。
他被盯得心里发毛：“怎么了？”
“你确定他们能找到我们？”
陈木：“我一会儿出去，然后带他们过来。”
王队长惊讶：“你能走出去？！”
“还能再找到这个地方？”
陈木：“……”
“方向感不是靠开车技术，而是靠脑子。”
看着陈木提步就往前走，王队长连忙跟上：“你这种行为太臭屁了啊陈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