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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一辆挂着中华民国五色国旗的大轿车缓缓驶到了东交民巷入口处。东交民巷的入口现在又竖起了高高的木栅栏。天色已经昏暗下来,栅栏上面挑着洋油马灯,照得周围一片黄乎乎的。
三五个挎着步枪的西洋兵无精打采的在栅栏处站立着,看这样子似乎比起中国最杂牌的军队也强不到哪儿去,为什么国人要畏之如虎呢?这些洋兵们看到大轿车上面挂着五色旗,又是大帅府的牌照,倒也没有为难,直接挥挥手便放行了。
这大轿车宽敞的后排位子上面坐的正是张作霖、张学良父子,他们现在是北京城的第二、第三把手。在这儿洋人是老大,挨下来才是张家父子。今儿,张家两父子便是到东交民巷的坂西公馆拜见日本驻华武官坂西利八郎中将的。
东交民巷里面中间一处大宅院,现在是灯火辉煌,大门也已经敞开了。载着张家父子的轿车没有停留,而是拐了个弯直接开了进去。原来这儿便是大名鼎鼎的坂西公馆了。张家父子的车刚过,几个穿着土黄色军服的日本军官便从阴影中蹿了出来,迅速将大门合上……
坂西公馆的餐厅内已经摆好了酒席,完全是中式的,圆桌面上满满的都是精美的菜肴,只是冰桶里镇着几瓶洋酒。穿着白色服装的仆役在四下里忙碌着,看到坂西拉着张作霖的手,说笑着走了进来,赶忙恭恭敬敬地弯腰鞠躬。
一入座,坂西利八郎便直奔主题:“大日本帝国对雨帅的支持是一如既往,不会有任何变化的。只是……现在苏俄和中G似乎对东北抱有野心,所以帝国希望雨帅可以暂缓关内的讨伐,等到后方巩固以后再行动也不迟。而且对于关内的行动,鄙人现在也有了一些新的想法,今天请两位来寒舍,便是要当面商议此事的。”
经过这几个月多方搜集情报,坂西基本上可以确定国民党在南方的统治已经巩固,而且孙中山的健康状况也算良好。而且南方大规模的重工业建设也根本没有隐瞒的打算,大大方方的在四下招募商股,聘请外国专家经理人,开办技工学校……整个就是一副大干快上的样子。所以日本方面现在又有了新的打算。
坂西端起一杯香槟,抿了一口,润了下喉,又笑道:“其实雨帅和段芝老、吴玉帅都是北洋一系,和南方的国民党,陕北、绥远的GCD才是死对头。现在同为北洋的亲兄弟在剑拔弩张,对国民党、GCD的威胁却又视而不见,似乎……”
张家父子闻言一愣,对望了一眼。心说这日本人是想让自己这个假北洋去和吴佩孚、段祺瑞的真北洋合伙吗?要是这样的话……谁来做老大呢?
见两位客人仍旧是沉默不语,坂西脸上的笑容又诚恳了几分:“段芝老、吴玉帅的全权代表致公党主席陈竞存(陈炯明)现在也已经到了北京,而且正好住在寒舍之内。如果雨帅有意的话,在下倒是愿意牵线搭桥,给两位引荐,看看能不能促成北洋三家同盟。”
北洋三家同盟,这或许是破解眼下这个死局的唯一出路了。直、皖、奉三家,以后再加上山西的阎锡山,整个华北就算是“统一”了。这样或许可以西拒GC,南阻孙文。日本在华北、东北的特殊利益也可以保存了。
张作霖轻轻转动着手里的玻璃酒杯,呆呆望着那半杯子淡红色的液体,有点儿犹疑:“陈竞存可是孙文的……死对头!”
坂西微笑着摆了摆手:“眼下国民党和雨帅已成天无二日之势,有没有陈竞存,最后奉系和国民党都难免一战的。而且国民党这次利用裁兵整编大刀阔斧的剪除异己。大批非国民党嫡系的将领纷纷失掉兵权,成了毫无实权的花瓶摆设。如果现在还想在国民党二次北伐以后退拒关外,似乎是有些脱离现实了。”
张作霖深深吸了口气,瞥了一旁的儿子一眼。在国民党北上以后退保关外正是张学良的如意算盘,他认为只要承认国民党的中央地位,便可以继续当个割据一方的东北王。不过想到国民党中那些杂牌将领们的下场……张作霖终于下了决心,重重点点头:“坂西先生教训的是,是在下对国民党抱有幻想了。那现在就请坂西先生为我引荐陈竞存先生吧。”
陈炯明这会儿就拿了个小马扎,坐在餐厅里的一张屏风后面。不过他没留心餐厅里的谈话,也没有听到张作霖已经答应见他了。此时陈炯明的心思早就飞到了南方,飞到了武汉。
武汉之行给陈炯明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不是老蒋那个小人的嘴脸,也不是宋美龄的高贵冷艳。而是孙中山在那儿的至高无上的权威!国民党似乎在进行一场“造神运动”对象正是他们的领袖孙中山。武汉的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孙中山的塑像,到处都悬挂在吹捧孙中山的标语。随便买份报纸打开一看,尽是在替孙中山,替国民党说好话,绝对是找不到一个有损孙中山威望的词语的。
原来南方十三省(区)已经全部进入所谓的“训政期”了,而所谓训政居然是包括了新闻管制这样独裁**的内容!任何对孙中山不利的言论根本就不能上报纸,要不然取缔那是最轻的,弄不好就是蹲监狱!至于致公党这样旗帜鲜明的反对党,在南方根本就不能公开活动,更别提发行报纸了。这样下去……中国岂不是要变成独裁**的封建国家了吗?这样和满清又有什么不同?现在唯一能防止这个灾难的或许只有直、皖、奉三家同盟了吧?只可惜GCD现在不肯加入,要不然来个北方各派大联合倒是足以遏制国民党的,甚至还能趁着他们的重工业计划尚未完成的机会,来个饮马长江、会师武汉……
“竞存先生!竞存先生……”
这好像是坂西利八郎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到最后已经是扯开嗓子在吼了!不过屏风后面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
……
不过最后,陈炯明后来终于还是红着老脸儿坐到了酒席之上。也不知道是听到了坂西利八郎的吼声,还是让张学良拽出来的。总之是坐上了台面,然后又是好一阵谈笑寒暄。
“……如今这国家纷乱,归根结底都是孙文和国民党的野心作祟。现在他们已经掌握了半壁江山,还一个劲横征暴敛要去投入建设他们的兵工厂,一点儿也不考虑民生。就是他们自己过去当成口号的‘平均地权’和、‘扶助工农’也没有了踪影,剩下只有穷兵黩武的军国主义了!长此以往,恐怕……”
能讲出这番大道理的自然是陈炯明了。一番宏论便把国民党现在的政策刨析得彻彻底底。并且指出了所谓“训政”就是独裁,所谓重工业建设实际就是在为走军国主义道路打基础,将来有了小成便会来“侵略”北方,以获得廉价的原材料和广阔的市场。这个是南方现在的经济基础所决定的,一旦他们的重工业建成,北方各派便没有一点机会了。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团结起来,最好能实现所有派别的大团结,最不济也要实现直、皖、奉三家的北洋大团结。
“雨帅,您看陈竞存先生的提议有没有实现的可能?”坂西的声音有些嘶哑,不过那笑容依旧。
张作霖笑嘻嘻地冲陈炯明抱拳拱手:“竞存先生的高论,在下深感佩服。如果吴子玉、段芝老能服从中央,实现我们北洋大团结,在下自然是求之不得。至于……河南、山东的地盘仍然由玉帅和芝老作主。直、皖两军也改编为中央陆军,接受统一指挥,当然,由直、皖两军改编而来的军队的人事和财政依然由玉帅、芝老作主。经费嘛……也继续由河南、山东两省自行筹措,中央不会干涉。这些条件不知竞存先生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