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装配枪支?戴季良此言一出,顿时下面的队伍里又有些骚动了,就连三个连里推荐出来的好手,这时候也退缩了回去。
“怎么回事?”戴季良刚把袖子挽起来,抬头却现事情起了变化,于是他疑惑的问着眼前那三个畏手畏脚的大兵。
“报告营长,俺们,俺们只会擦枪,不会装枪。”其中下士的回答让戴季良差一点愣住了,他求证的看了看自己的副手,鄂涛也只好苦笑的点点头,这才让他恍然大悟。是的,眼前的队伍不是德、日列强那支无所不训的强兵,要知道既是十多年后,那支号称横扫中国无敌手的党军中会将损坏的枪械重装起来的还是凤毛麟角的呢,现在会这种技巧的更是只能在几处兵工厂里才有缘一见。
“这样啊。”戴季良沉吟了一会,还是让护兵摆好了三张台子,每张台子上各有一只警卫军现用的毛瑟九八步枪。“枪是咱们弟兄吃饭的家伙,但是家伙什不是永远使不坏的,万一上了战场,你枪卡壳了,或是一时间手边只有几只坏枪,那你怎么办?等死嘛!”戴季良气势十足的吆喝着。“刚才老子没骂错,你们***就是一披了军衣的老百姓,指望你们能上战场,糗!”
戴季良边说边走到第一张台子上,举起台上摆的那只步枪。“都看好了,老子给你们演示一遍,怎么徒手拆装。”说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戴季良表演了起来。“1898年式毛瑟步枪是在1888年式也就是汉阳造的基础上改进,口径7.92毫米,射尖头弹,整只步枪全重4.09千克,也就是八斤多一点,枪长1245毫米,子弹初878米/秒。”戴季良如数家珍的报着毛瑟九八的数据,同时手一划拉,位于机匣左侧的枪栓卡榫被打了开来,接下去旋转并拉动枪栓,整个枪机部分就从机匣中取出,下一步是撞针和弹簧、再就是底部弹仓,一切有如行云流水一般的赏心悦目,再打开几个卡榫,枪管也从护木中脱了下来,至此,只有短短的两三分钟,整个步枪已经大卸八块了。
“怎么样,看懂怎么卸枪了嘛?”戴季良抬起头,看着不远处踮起脚看着自己动作的一干三营上下,好整以暇的问着。“那么现在我们把它装回去。”戴季良的手一动,仿佛魔术般,摊在台子上的部件纷纷自动的跳入他的手心,甚至比刚才拆下来时的时间更短,一只似乎原样未动的毛瑟枪就出现在了戴季良的手中。
“啊!”围观的官兵们不约而同的出一声惊叹。
但是戴季良却好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理所当然的拉动枪栓,然而对空扣下扳机,一声清脆的响声传了出来,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将枪交给身旁那三个不敢比试的军士。“查一查,是不是完好无损。”
几个大兵翻来覆去的查验了好一会,这才大声的报告着。“报告营长,和新枪一样。”
戴季良点点头,走到第二个台子面前,命令着。“去搞块黑布来。”不一会黑布拿了过来,“自己蒙上试试,”戴季良的花样让下面的人再一次看不懂了,“怎么样,看不见吧,好了,拿下来,替老子蒙上。”当蒙着眼的戴季良抬起头时,场子里抽气的声音几乎汇成了一片。“这次,老子蒙眼拆装给你们这帮浑球看看。”
“副营长,你看是不是。”司务长楚敢轻轻的在鄂涛的耳边说着。
鄂涛摇摇头。“戴营长是有真本事的,当着这么多弟兄做手脚,你也不怕6老总知道后会废了你嘛?”于是一切作罢,众军官只好看着戴季良在那显摆。
虽然这次是蒙着眼,但是度并没有比前一次慢了多少,不一会,拆装都完成了。“怎么样,枪能用嘛?”戴季良脱下蒙眼布,这次他把枪随意的递给了下面围观者中的一员,想当然得出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这一次,我除了拆装之外,还要校枪。”戴季良来到第三张台子。“有些当兵拿到枪就知道扣扳机,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打不准嘛。”戴季良的几次表演已经深深的震惊了所有的人,这一次大家都全神贯注的听着。“枪和女人一样,也要时时管教的,你一不留神,磕磕碰碰之下,准星什么的就会有偏差,有了偏差你再打得准,那你***就是生了双斗鸡眼。”戴季良脏话连篇,全然没有一丝留洋高材生的样子,可偏偏是这样,却让他充满了异样的魅力。
“看好了,”戴季良再一次神乎其技的表演了一次枪支拆卸和组装,然后命令道,“给我一排子弹,树一个两百米标靶,左右退开一点,避免误伤。”很快一切都按照戴季良的意思办到了。“李过,你去报靶。”戴季良在军官队伍里看了看,就把李德彪指了出来。等到李德彪就位了,戴季良拉开枪栓压下一排子弹,随意的瞄准了远处的靶子,“乒”的一响,第一枪打了出去。
“五环。”一个糟糕的数字,几个准备和戴季良比试的士兵,原来已经痿下去的胸膛,一下子就挺得绷直,显然他们是看到了希望。
戴季良调整了一下标尺,“乒”又是一枪,这次是八环。“你们这帮浑球听好了,子弹可不是一直线的就这么飞下去的,”戴季良用最简单的语言解释了抛物线的原理,“所以一定要看清楚,自己的标尺是定在哪一格上,用一百米打两百米,能中也是你祖上积德了。”
接着又调整了一下准星的高低,“九环。”李过的声音远远传过来时,在场的人已经震惊的麻木了。
倒是戴季良听着靶数仿佛是有些不可思议,他想了想,跪下去,抓了把沙子,慢慢的让它随风而逝,再一次站起来时,却是“乒、乒。”连两枪。
“红心,两,都是十环。”
“再拿一排子弹来,”戴季良看了看惊疑不定的鄂涛,皮笑肉不笑的呲了呲牙。“让李过换靶纸,副营长,这一轮是不是也是我赢了。”
“是,是营长赢了。”刚刚回过魂来的鄂涛好像被烟头烫着一样,差一点跳了起来,这次当众宣布戴季良再一次获胜的消息。
“好,”戴季良让人把台子撤了下去,再把要和他比试枪法的三个军士叫道眼前。“这枪我刚校过,用它来和你们较量也算是欺负你们,这样,靶子还是那块靶,我做个例子,你们能照做一遍,我一样算你们赢。”说着戴季良也不看几个脸上喜形于色的家伙,叫过楚敢。“中尉,你把我眼照旧蒙上。”随即,戴季良再一次压上子弹,抬起枪,四周比划了一圈,顿时吓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这位爷一不留神走了火。
当然戴季良不过是故意吓唬一下众人的,只见他抬臂举枪,仅凭记忆瞄准了靶子的位置连五枪。然后他扯下黑布命令着。“李过,报靶。”
“五枪全中,一共三十八环。”也就是说,戴季良这五枪全部都在七环以内,这下可谓技惊四座了。要知道无光情况下射击此时在欧洲也不过是少数顶尖的枪手在赌斗时才会采用的射击方式,它考究的是枪手的记忆力和协调力,戴季良之前不过是跟一个出身阿尔卑斯猎兵营的德国同窗学到点皮毛,但就这点皮毛在民初的中国也是不得了的高技术了。
“怎么样,你们试试。”戴季良想把枪交给了三个挑战者,但是没有一个敢上来接枪的。“做不到?那也就是我赢了是吧。”戴季良扫视着鸦雀无声的操场,他慢慢的穿好自己的军衣,带好军帽,突然间他大声的呵斥着。“你们这帮孬种,练了小一年的兵,就这个德性,现在,还服不服。”
“服。服了。”先是参差不齐的小声应答,到了后来汇集到一起顿时有如雷鸣一般。这个时代的兵还是比较纯朴的,虽然戴季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但是服了就是服了,能在一位如此厉害的长官下效力,想来小命也了多一份保障,因此尽管担心自己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但是在场的人还是没有昧良心。
“服了就好,老子一个人也包打不了天下,所以,”戴季良加大了声音。“我***告诉你们,若是你们三个月里面学不会老子的东西,老子绝不会让你们有好日子过。”他冷冷的扫了一眼全营。“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否则。”戴季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有说完。“好了,各连官长各自带开,稍后,军官到营部集合,现在,解散。”
“之长兄。”回到营部,戴季良还是没有立即交接营务,他扯过鄂涛。“这些日子看来还是要麻烦你一下。”戴季良的话让鄂涛不知所谓,但很快戴季良就解释了。“我回去交代一下,这几天我要到各连转转,掌握一下实际情况,等看得差不多了,我会拟定一个作训纲要上报6老总的,这些天就麻烦你继续留守营部,诸事拜托了。”
“这不合规矩吧。”鄂涛还是有些不知所措,能继续掌管一段第三营的公帑对他本是好事,至少以前可能的窟窿能有时间填上,但是鄂涛不相信戴季良会这么好心,毕竟摊上这么一个强悍的主官,他实在不知道这是不是对方设下的陷阱,所以有些进退失据了。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能练好兵才是最大的规矩。”戴季良撇了撇嘴。“好了,下面的弟兄们都来了,我马上开个小会,这事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