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血管之内,血液流动的速度,已经达到了以往的两倍以上,如果仅仅是血液流速加快,最多也就是气血震荡,修养几日,便可痊愈,但现在最糟糕的情况是,随着血液被蒸发,他的精血,居然也在这般蒸发中,化为了一缕缕血雾,然后沿着皮肤表面的毛孔钻了出去。
而精血的作用,几乎同丹田一般,失去了任何一样,就绝无任何生还的可能,想当初在蛮荒斧族,华羲强行使用精血催动剑决,带来的后果,依旧历历在目,若非后来在魔域遇到老瞎子,能不能恢复那部分受损的精血,尚且还是个未知数。
而现在,华羲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身体机能,正在迅速下降,仅是片刻,犹如经过了十年那般,在神识的感知中,原本乌黑的发丝,已经出现了些许灰白,清秀的脸庞上,更是布满了皱纹,若这种状态还不能结束,恐怕还不等血液被蒸发,他就会因为身体机能下降而衰老死亡,虽然这个过程,并没有产生多少痛苦,但这般,却是让他心中愈发不安起来。
轻吐了一口气,华羲喉咙微微一滚,当下便欲结束这种状态,然而,就在此时,龙渊淡淡的声音,却是缓缓在心中响了起来。
“传承者,机会只有一次,你现在睁眼,意味着传承结束,我劝你不要做这种蠢事。”
听到龙渊的声音,华羲刚欲睁开的眼眸,骤然紧闭,当下强忍住心中恐惧,轻声询问道,“前辈,这究竟在干什么,我能够感觉到,我正在迅速衰老,这般速度,恐怕用不了多久,我的生机,就会被彻底磨灭。”
“进化血脉,你的黄龙血脉,虽然在进入落神之地时,就已经彻底觉醒,而且,你的血脉,似乎还经历过一次至阴之物的淬炼,但即便如此,那也不能算是纯正的黄龙血脉,这化龙池内的,都是历代黄龙的精气所化,可以助你提升血脉等级。”龙渊的声音,再度在心中响起。
听得这话,华羲也是想起,关于血脉进化一说,他也曾听白涂讲过,就如他左臂之上的九足碧眼蛛,其体内就有一丝天蛛血脉,若是机缘足够,就可彻底觉醒天蛛血脉,进而进化为天蛛,至于所谓的血脉等级,他却是不太清楚,但不管这么说,现在看来,现在体内出现的变故,应该与当初太阴之晶淬炼血液有相似之处,只不过,这一次似乎不像是在淬炼,更像是在换血。
想到此处,华羲的身体,也是禁不住的一颤,如果真的在换血,精血被彻底蒸发,他还能活着完成血脉进化吗?
“放心吧,现在的进化过程,只是在剔除的血液中的杂质,让你的血脉变得更加纯正,而在血脉进化结束之后,根据血脉等级的高低,你会得到对应的传承之物,上一位传承者,只坚持了十三天,最后取走了轩辕剑和剑决。”龙渊淡淡的道。
“什么!”
闻言,华羲甚至暂时忘却了还身在化龙池内,在心底惊呼出声,轩辕剑和剑决,现在都在他的身上,而它们原来的主人,则是剑盟老盟主,仇上玄,难不成...他也有黄龙血脉?
“他体内只有一丝黄龙之力,而且并非传承所来,应该只是获得
过某种沾染了黄龙气息的宝物,这才有一丝黄龙之力,但他同样也是传承者,至于其中原因,我并不清楚,每一任传承者出现,我都会有所感应,更多的,我不知道,你也没有资格知道。”龙渊轻声道。
听到这话,华羲一怔愕然,心头的震惊,令得他久久不能言语,他原本以为,仇上玄应该只是从神墓的其他地方得到的轩辕剑,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而能成为黄龙一族的传承者,难道真的会这么轻易陨落吗?
不过,若是仇上玄没有陨落,蛮荒暗夜森林山洞中的尸骸,又是谁?轩辕剑和剑决,为何会在那人身上,尤其是那么多灵玉,在山海之内,也就只有强如熊族之途,才能轻松拿出来吧。
因此,那尸骸的身份,定然是仇上玄无疑,只不过,自从见识了徐玉山的手段后,也不排除只是一具分身,而如何凝聚分身,华羲却是并不清楚,倘若只是分身,仇上玄又去了什么地方,为何他要留下一具分身在蛮荒,甚至连轩辕剑都没带。
心中有着迷雾笼罩,而龙渊显然也没有替他解疑的想法,随着体内再次镀上一层金膜,华羲也只能将这些念头先压回心底,雄浑的真元再次涌动,金膜隐入血管,然后便再次化为一缕缕淡金色的能量,迅速在血管当中窜动着。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华羲也逐渐适应了这血脉进化的过程,不过,他的头发,也随着精血的大量流失,彻底变为了银白之色,满脸皱纹,老态龙钟。
随着呼吸愈发变得微弱,好几次,华羲都感觉死神的镰刀贴在了脖颈之上,意识也逐渐的开始变得模糊,甚至,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为何来到这里,脑海中唯一还残存的一个念头,红玲。
已经不知道坚持了多久,他也没有再听到过龙渊的声音,左臂之上的九足碧眼蛛,更是在这般环境中瑟瑟发抖,身为元兽,它虽然没有多少灵智,但它却是非常很清楚,黄龙在妖族的地位,某种程度上,较之九尾天狐一族,还要强上几分,那也是这天地真正的主宰者,而它年幼时,就是被黄龙一族的强者所救,再次苏醒,便来到了这个空间,因此,它才会和华羲签订高级元兽契约。
意识彻底模糊,在虚无中,华羲似乎看到了华天雷,看到了红大柱和麦穗,还有那头戴花环的少女,三年时间,少女或许已经长大成人,亦或许,有了新的亲事......
布满皱纹的眼角,一滴晶莹缓缓滑落,离开三域,遥遥无期,而就算返回,或许也早已物是人非,他不知道,返回之后,会是何种场景,他与少女,虽然有着亲事,但毕竟一个人消失这么久,或许...心也死了吧......
那么,返回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只是为了报仇,以他现在的实力,只要白涂夺舍成功,绝对可以横扫山海各族,而处理熊族之事,也就是一念之间,就算这几年山海再次发展,出现了一些更强的存在,但只要白涂还在,那么就一定能高枕无忧。
待解决了这些事后,他又该何去何从?
不过,就算少女有了新
的亲事,他最多也就是送上祝福,毕竟,他没有任何理由,叫人家等,比起武者更加悠久的生命,他们也只是普通人而已,百年后,就会变为一捧黄土。
化龙池内,老人的表情逐渐变得安详,似乎已经没有了呼吸,似乎已经彻底死亡。
灰蒙蒙的意念空间中,华羲随意飘荡,精血的大量蒸发,也导致他的记忆严重衰退,他不清楚自己想过些什么,只是记得,他还不能死。
而在这般飘荡中,心神最后一次扫过身体,伪元丹之上的光泽,若隐若现,因为身体机能的严重下降的缘故,早已经无法承受半步玄元的真元强度,只待那最后一缕精血也被彻底的蒸发,他就会彻底死亡。
对身体的控制权,正在逐渐消失,对这种情况,华羲却是表现的无能为力,他不清楚,现在睁眼,散去的精血,会不会再次产生,可他知道,时间还没到,只要不到最后一刻,他必须坚持,只为当年之事,不会再次上映。
虽然精血损耗大半,但他发现,在这般极限中,那伪元丹,居然再次被压缩了起来,原本鸡蛋般大小的伪元丹,足足缩小了一圈,虽然不清楚这样的压缩有什么意义,然而,不知为何,冥冥中,他却是觉得,这是一次机会,如果能够将伪元丹压缩到极限再突破,或许要更好一些。
最后瞟了一眼丹田内的伪元丹,华羲的意识,也在此刻,彻底陷入了模糊,此时的他,意识完全回到了泥丸宫中,同时失去了对身体的一切控制权。
在失去身体控制权的霎那,龙渊有些焦急的声音,犹如钟鸣般,骤然在脑海中炸响起来,“华羲,坚持不住就睁眼吧,你已经创造了历代传承者中,最好的记录,再继续下去,会不会出现什么危险,我也不知道,最后一丝精血消失,你将会彻底死亡。”
“我坚持了多久?”脑海中炸响的声音,也是让得华羲清醒了一些,许久之后,空洞迷茫的双眼,逐渐涌上一抹清明,旋即轻声问道。
“二十九天,最后一天而已,醒来吧,最后一天,那一丝精血,也会被黄龙精气驱出心头,到时候,失去了所有精血,不出半息,你就会彻底死亡,我可不想面对妖圣的怒火。”龙渊颤抖着道,这一次,他并没有说谎,看着华羲逐渐变老,他心中也是涌上一抹敬意,后者坚韧不屈的意志,彻底打动了他,哪怕他只是一具元傀。
听得此话,华羲在心中点点头,却并没有任何睁眼的意思,愣了愣,眼神再次变得迷茫,望着灰蒙蒙的空间,他记不起刚刚说过什么,但刚刚那瞬间的清明,也是让他发现,伪元丹还有被压缩的趋势。
而这,也意味着,还没有到极限,他从来不是什么天纵之才,同辈中,不缺乏坤元武者,更是深深的刺激了他,他不争强好胜,但只求能够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够帮上白涂一些忙,而这次机会,很有可能会改变他的未来,因此,最后他只给大脑留下了一道指令,坚持到最后一刻!
当这个念头落在脑海中的霎时,他的意识,便直接陷入了黑暗,再也听不到龙渊的呼喊,呼吸也在某一刻,逐渐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