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武十一年八月十九号,星期五,天气:阴,雨。
马车依旧行驶在前往落雨城的官道上,依旧带着阵阵辘辘之声。然而车厢之内的故事却已经告一段落,张桠楠安静的靠在车厢上,握着长剑,静静望着动荡不已的车帘。
荷盼嘴唇上下翕合,看了看张桠楠,又看了看我,似乎想要解释或者反驳什么,然而张桠楠无心听她的故事,我虽然有心听一听荷盼版的“万骨将军甲”的故事,打算开口的时候忽然现马车停了下来。正自愕然的时候,车外传来那名一剪门探子的声音:“几位,我们到了。”
张桠楠迅起身,掀起车帘朝马车外望去。只见马车正前方,正对着的是一座气势恢宏的高大城墙,宽越十丈的城门两旁站立着一队的守城官兵,正在对来往的行人进行仔细的检查,确切一的,是在阻止人们进城。城门紧闭。
不论是挑着柴禾的樵夫,还是打算买菜的农妇,甚至只是起着竹马的童,都被这些面色严肃的守城士兵狠狠地推搡开来,挥舞着长枪驱赶着离开。而在距离这队守城士兵不远的地方,通往落雨城的吊桥旁,坐着两名神态安静的老人。两位老人身后,各自站着五名身穿统一服装的男子。
瞪眼望着远处的城门,望着城门下的士兵和那两名老人,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十名侍立在两位老人身后的中年男子身上,他们的衣服上。
这本是很帅气的衣服,也是我很熟悉的衣服。白色的武士服,不算名贵却依然好看的布料,绣着银边的衣袖,衣服的背后有一个的黑色“帅”字……正是我穿了多日的那套从妖妖处得来的衣服!
“恩,各门各派里,果然还是盗门的到帅服最帅气了。这几个歪瓜裂枣穿起来,居然都能变的顺眼这么多,真是难得啊。”一旁的荷盼仿佛突然忘记了关于之前讲故事的事情,攀着车厢探出脑袋边细细打量周围的环境边对那十名穿着“盗帅服”的道门弟子品头论足。
躺在车上不能动弹的我只能抬起头,勉强侧头看着马车外的情形。忽然觉得自己再一次被妖妖深深地欺骗了!原来自己穿了十几天的衣服到头来居然不是什么特名贵的衣服,也不是什么妖妖特意为我买的衣服,而是普普通通的一件“盗帅服”!?一件盗门寻常弟子都能够穿在身上的衣服!亏我自己还沾沾自喜地穿了好多天,显摆似地每天都洗的干干净净地穿在身上。到头来不过只是一件制服而已!
这个妖妖,从来就没有一次不骗我的!确定自己又一次被那个妖女骗了,我心中莫名恼怒,下次见到她,一定要让她好看!
马车之外,张桠楠眯眼看着落雨城城门处的守城官兵,不由得牵起嘴角:“这落雨城到底是朝廷的还是盗门的?怎么一个门派内乱,却连守城官兵都帮忙扫垃圾来了?”
“怎么我一走你就开始我盗门的坏话了?”一阵轻笑带着一片耀眼的白掠至马车旁,一身白衣的妖妖笑吟吟地站在马车前,对张桠楠道。
“我是就事论事,不是坏话。”张桠楠哼了一声,看了妖妖一眼后问道,“你不是先行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是连你也被那两个坐在太阳底下喝茶的傻老头给拦回来了?”
“那两个都是盗门现在的长老。左边一个是大师叔那一派的无雷长老,右边哪一个是师叔那一派的风指长老。都是这几日负责看守东门的前辈。”妖妖不以为意地笑着解释道。
“看来都不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了头,张桠楠问妖妖道,“所以你没有进去?”
耸了耸肩,妖妖无奈叹息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确实被拦下了。风指长老是师叔之外盗门里最能偷的一个,无雷长老又是大师叔之外比较能打的一个,我被他们两个拦下,比偷偷不过风指长老,打又打不过无雷长老,于是只能在这里等你们过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张桠楠皱眉,干脆地问道。
“看看其他几个城门都是谁在把守,不定能摸进去。你们呢,要不要跟我一起?”妖妖瞄了一眼马车内的我和荷盼,问道。
“我想试试。”张桠楠摇头,扬了扬手中的长剑。
“恩,可以试试。”妖妖似笑非笑地头,“进去之后记得接应我哦。”
“那也要我们能进去。”张桠楠举步上前,头也不回道。
落雨城东门之外刮起一阵微风,掀起地上的灰尘,扬洒向天空。一身玄衣的张桠楠走到吊桥前便被守城士兵喝止住了:“站住!干什么的?”
“进城。”
“落雨城今日只许出不许进,要进城改天再来吧。”守城士兵毫不客气地道。
“改到什么时候?”
听到张桠楠的问话,守城士兵眼睛一瞪:“改到什么时候?改到能进去的时候!”
摇摇头,张桠楠冷声道:“我等不及,今天就要进城!”
守城士兵这才认真打量了张桠楠一眼,然后凝重地皱眉问:“盗门的?”
“不是。”
“不是就快滚!”毫不客气地一声怒吼,换来的却是秋水荧光一般的一抹光华。张桠楠手中的长剑带着盈盈流转的寒光,轻飘飘搁在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士兵肩膀上,丝丝寒意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喷薄而出:“让路开门,或者……死!”
“你……你敢杀官兵?不想活了?”士兵脸色苍白地低头看着肩膀上的长剑,强自镇定喝道。
“官兵?替做贼的守城门还配叫官兵?”轻蔑的笑容从嘴边蔓延,张桠楠斜睨了一眼那些盗门的弟子和两名长老,徐徐开口道:“你们倒是是这把这事报上去看看?”
几名官兵顿时哑火,这种帮着盗门看门看场子的事情他们从来都是瞒着朝廷的。这要真是被上头知道了,到时候掉脑袋迎接龙武皇帝盛怒的,肯定会是他们这些人。
“呵呵,敢问这位姑娘是何门何派的后起之秀啊。出来看看老雷我认不认识。”盗门的无雷长老笑呵呵地声音从一旁传来,他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黑衣女子,虽然笑着问话,却笑的冰冷。
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达张桠楠身边的,就如同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跨过那一段不的距离来到吊桥这方一样。然而当他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却荒唐的觉得他本来就在那里,就在吊桥这边,就在张桠楠长剑剑柄的位置上站着。
而那柄架在守城士兵身上的长剑,却已经不在张桠楠秀气修长白皙的手上了。
它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