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一年八月十二号,星期五,天气:晴,大风。
盯着郭去去左手间的那一簇黑色的毛,我突然觉得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很荒唐,或者我的人生很荒唐。荒唐到我一向自以为承受能力强大的大脑都已经无法承受的地步。
冷冷地盯着郭去去的脸庞看了半天,这个被郭去去称为“楚疯子”的女子缓缓开口:“这样的结局重复了多少次了?似乎每一次你都是这样反驳我的。但我从来都不屑一顾,因为在我看来你就像是斗败了的狗,只能在落荒而逃之后躲在角落里不甘地吠叫,简直无用之极。不过作为败者,我允许你这样哭诉自己的无能。但是今天,我不打算再给你这样的机会了。这一次没有悬崖没有师傅没有师妹没有盗门那些狗屁长辈们拦着,我看还有谁能来救你!”
冰冷的眼眸之中没来由地出现一丝令人心悸的杀意,也正是这丝杀意唤醒了还在呆的我。这要是真的让她把郭去去杀了,一个陌生女子突然死在我家里,我除了被请去警局喝茶然后吃一辈子牢饭之外恐怕不会再有别的后果了。
为了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着想,我终于是强行驱赶掉心中的荒唐和恐惧,大声喊道:“住手!要杀去别处杀!别在我家!”
回过头清淡地看了我一眼,女子白皙的面庞之上冷意更甚:“我杀人从来不看地。更何况是这个偷了我十几年衣服的偷!就是因为她,每次我买衣服都要买两套,穿一套放一套。就是因为她,我甚至连吃饭都要准备两份,吃一份放一份。就是因为她,我收徒弟都要收两个,教一个放一个。我什么事情都要做上两份准备,就是因为这个天生喜欢偷东西的臭女人的关系!只要今天杀了她,以后就没有人能再偷走我的东西了!”
偷了十几年衣服?偷了十几年饭?还偷了人家徒弟?我愕然看着郭去去,却还是不得不阻止道:“可她是你师妹啊。”
“师妹?对,她是我师妹,却还想要偷走师傅留给我的最重要的东西,我更要杀!”女子着冷笑着抬起了纤细的手掌,柔软的手臂仿佛不带丝毫的气力,却偏偏让人头皮麻。
“留给你的东西?哼,你什么时候也变的这么无耻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郭去去此时却忽然耻笑起来,狠狠瞪着女子厉声道,“那个位置本来就不属于你!那是师傅留给二师姐的!你仗着自己是师傅的大徒弟,仗着自己武功比我们强,仗着盗门那些长老都害怕你支持你,你逼走师姐,坐上了本该属于师姐的位子。还想要倡导什么‘天下无贼’的狗屁理念,做回当初的天下第一义派?呸!简直是痴心妄想!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对不让你把盗门变成那样!什么狗屁义派,虚伪至极!”
“虚伪不虚伪也由不得你这个偷话,只要我杀了你,那些以你马是瞻的飞贼大盗偷恶偷就是一盘散沙,迟早会被我收拾掉!”
“楚妍!你别忘了师祖的祖训!我们盗门讲究的是盗亦有道!你违背师祖祖训,简直大逆不道,你死后怎么向师傅交代?”
“这个不牢你操心。等到将来我死了,我自会向师傅他老人家交代。”叫楚妍的女子咧嘴一笑,颇有拨云见日的灿烂之意。只是看着她缓缓蓄力的手掌,那抹灿烂的笑意顿时变的令人胆寒起来。
“就算你杀了我,也回不了红颜乡!”似乎想到了什么,郭去去本已苍白的脸色忽然间红润了起来,她嘲笑般地看着面前**着**的美丽女子,笑道:“你似乎从来都不怎么注意周围的环境。仔细看看,这里不是红颜乡,甚至不是芦洲!”
楚妍皱眉,这才抬起头来细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她的目光先是在我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对我身上古怪的衣服投注了几分注意之后就迅移开,然后落在了一旁的白色墙壁上,头的电灯上,身后的衣柜,角落里的台灯,书桌,电脑,拖鞋,垃圾桶,水果盘……随着楚妍的目光扫视过这一切一切的不同,她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冰冷的神情中忽然多了些惶恐和慌乱的味道,整个人忽然变的迷茫而焦躁起来。
“这里不是芦洲?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她低着头,看着郭去去,声音有些颤抖地问。
郭去去一脸冷笑,扭头不去看她,却是将疑问的眼光投向了我:来了三天,她也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因为我还不曾注意到这一方面的事情,一直没有做过介绍。
介绍?怎么介绍?我讷讷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向这两个女人介绍自己生存的这个世界:这里是地球?那我岂不还要告诉她们天圆地方等等乱七八糟的知识?这里是亚洲?那么七大洲就总得全都吧,奈何我这个理科生,到现在也还不清楚七大洲到底是哪七大。这里是中国?那么好吧,这样的介绍恐怕更麻烦。
“这里是神州。”无奈之下,我只好耸肩道,“这里是神州大陆,是中国。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一个国家。不是芦洲,也不是龙武国,更没有龙武皇帝没有江湖没有盗门没有一剪门没有落雨城没有红颜乡。所以,这里不是你们熟悉的世界。那边流行的江湖规则在这里行不通,杀人更是犯法的事情,而赤身**也不是什么好的现象。虽然你长得很好看,身材和傲人,但是如果我愿意,我还是可以用有伤风化,露阴耍流氓等等罪名起诉你。你会受到比一剪门更加麻烦的部门的审问。所以我建议你们两个现在先停下你们的恩怨,我们先穿上衣服,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慢慢聊。”
郭去去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很乐意这么做。”她脸色依然苍白,撑着地面的手臂隐隐颤抖着,似乎受了很严重的创伤。“就是不知道我这位大师姐是不是还想要杀了我,然后傻傻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迷路然后死掉?楚疯子,你不要忘了,你是个路痴!没有我,你哪也去不了!”
楚妍的脸色也终于变得难看起来,她收回手臂,不甘地瞪着郭去去,指着一旁的我道:“你怎么知道一剪门红颜乡这些东西?我不相信这个偷会把这些都告诉你!”
虽然我很想告诉她们某些荒唐的事情,但是考虑到那时我唯一的秘密,我还是决定将其保存起来:“你想知道?凭什么?”
听到这句她先前过的话,楚妍一愣,随即冷笑起来:“就凭这个!”她话间已经抬起了右手,那把早就跌落在一旁的长剑顿时呼啸着飞回她手中,长剑微颤,锋利的剑尖轻轻挑着我的下巴,冰凉的只剩下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