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时才注意到,大黑身上的长衫有好几处都裂开了。
司命无奈的摇摇头道,“他若不走,你只怕难以脱身。”
大黑朝司命竖了个大拇指,“不错,当时他神志不清,招式毫无章法,并且也没有运用过多法力,纵然如此才几个回合,我已是拼尽了全力才堪堪平手。而后就凭他能在我眼皮底下消失,连法力波动痕迹都无法追寻,我估计其法力只怕已远在二郎神君之上了。”
听完大黑所说,我想起那日,莲殇曾发誓他日必血洗天庭,忽然打了一个冷颤。
“这么说来,可见昨晚莲殇就已经魔化了,那你为何现在才回来?”司命追问到。
“当时莲殇消失以后,我又无法追寻其踪迹正想打道回府了,却发现那股神秘力量波动了一下,于是我赶紧顺着那方位追去,居然追到了魔界幽暗之渊!”
“看来莲殇已入魔界,而那神秘力量只怕也是魔界中人。”司命总结道。
“咦,那你怎么没有追进去啊?”我问道。
大黑白了我一眼,双手抱头,抖着二郎腿道“我又不是傻子,单枪匹马的进入魔界让人包圆了抡么?不过,我守在幽暗之渊外观察了一会儿,确实发现了一些问题。”
“哦?”我还以为大黑会逞英雄主义,没想到还有些脑子啊。
“我原想利用一只草鹤进入魔界探听下情况,谁知刚施法放出去,那幽暗之渊居然合拢了!”
“昊天大帝的封印已破,难道这魔界自己还给自己下了一道封印?”司命轻轻用食指敲击着桌面,琢磨着。
“想这么多干嘛,总之他一时半会是不会出来的,咱们还是先去梦三生给莲心回个话吧!”我内心虽然隐隐不安,却不想再纠结着莲殇的事情,既然已经去魔界了,那就随他去吧。
“哎对呀!”大黑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你不说我都差点儿忘了,那莲心肯定还巴巴地等着我把他弟弟带回来呢。赶紧的,哥几个走一趟去给人家回个话,好歹人家还给咱们演过一出活色生香啊。”
刚踏入梦三生,就隐隐听到梦园内传来一阵哭声。我们三个赶紧大步流星的走进梦园,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原先如梦似幻的梦园竟然百花凋零,树木尽枯,清泉不流,光线昏暗,一片死气沉沉。而莲心跪倒在湖边,双手捧着一朵枯萎的荷花哭得不能自已,微风轻轻拂过,也像悲伤的呜咽,整个梦园生出无限的凄凉悲婉。
这时,我们三个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如何是好。踟蹰了一会,司命一把把大黑推了出去,还朝他努了努嘴小声道“去,你亲眼看着他魔化的,你去说。”
大黑吸了吸鼻子,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朝莲心走去,刚到她身边还未开口,莲心已缓缓抬起了头,虽不再抽泣,清泪却控制不住地落下,绝美的容颜神色凄然,看起来更是惹人怜惜。“将军......”莲心梗咽着一下就扑进了大黑的怀里。
只见大黑的喉头滚动,却最终未开口,只是化成一声叹息,他轻拥着莲心,任她在自己怀里哭泣,眼神却不断的瞟向我们,眼皮还不停的眨啊眨。
“喂,他是不是叫咱们过去啊?”我捅了捅司命。
“你眼瞎啊,他那眨啊眨的是叫咱过得样子么?明显是在显摆嘛!就再让他抱一会儿吧,德行!”司命不屑的瞅了大黑一眼。
我无语。
就这样,我和司命站着,大黑和莲心抱着,约莫一刻钟,莲心终于止住了哭泣。
“将军......对不起。”莲心轻轻移出大黑的怀抱,颔首道。
“哦,没事没事,你不要紧吧?”大黑有些遗憾的拿开搭在莲心腰上的手。
莲心轻摇头,面朝着我和司命微微福身,“让二位神君见笑了。”
我和司命这才走上前去,“你,知道了?......”司命迟疑了下问道。
莲心捡起那朵枯萎的荷花点了点头,“昨夜,我便知道了。”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我们往一座凉亭走去。莲心面湖而坐,手里不停轻抚着那只枯荷,幽幽开口道:“我给几位仙君讲一个故事吧。”
“千年之前,不知是哪位神仙随手在昆仑瑶池扔下了一粒莲子,莲子被瑶池的神水日夜灌溉,不久之后便生根发芽,最终长成了一株并蒂莲,开了一粉一蓝两朵荷花。那时候,元始天尊与太上老君常到昆仑,在瑶池边下棋品茶论道,那并蒂莲常听经典,又不断吸取日月精华,再加上昆仑充沛的灵气,并蒂莲竟然慢慢开了神智。”
她低头静静看着手里的枯荷,思绪似乎飘的很远很远,“虽然开了神智,并蒂莲却依然只是一株长在池子里的莲花,不会动不会化形就连妖都算不上。可是那些都不会又有什么关系呢?每一日漂浮在仙雾缭绕的瑶池,看蓝天白云漂浮、看鱼儿围着莲叶嬉戏游弋,有时候蝴蝶还会停在并蒂莲头上跟他们说悄悄话,那时候他们只想再多吸收点灵气,再多喝一点瑶池的水,再长高一些,日子很平静却很幸福。”莲心缓缓的叙说,衬着本就绝美的面容此刻又柔和了几分。
“那时候的并蒂莲,并没有名字,只知道粉花是姐姐、蓝花是弟弟。直到有一日,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又来瑶池边下棋,老君输了耍赖皮要悔棋,二位仙尊争执起来,吵得不可开交,其中一朵莲花看他们孩子气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就这样他们被发现了。二位仙尊停止了争执,驻足观看并蒂莲,半晌了才听元始天尊叹道天意如此。老君问何为天意?元始天尊只说日后便知,便携老君离去。几日后,元始天尊独自来到瑶池,指着并蒂莲叹道‘想不到昔日老夫随手抛下一粒蛮荒古莲,竟有此造化,今日老夫为你们赐名,愿你们二位潜心修行,早日得正果。’之后他便赐名粉花为莲心,寓意不忘初心。又赐蓝花为莲殇,离去前却摇头道千年执着,终是离殇。自那以后,再未见到二位仙尊来瑶池。”
我们三个都明白她是在讲自己和莲殇的故事,所以大家就这样安静的听着,谁也没吭声。
“虽然仙尊们再也没有来论道,可是我们依然很开心,因为我们有了元始天尊亲自赐的名字和鼓励。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努力的吸收灵气,努力的汲取日月精华,可是修行却再难进一步。我想着,反正自己就是一朵莲花,成不成仙又有什么关系呢?可是我的弟弟莲殇却开始变得沮丧,蓝色的花朵渐渐开始枯萎。突然有一天,一条在昆仑修炼的小青蛇住进了瑶池,和我们成为了邻居。小青蛇性格开朗,整天围着我们叽叽喳喳的,还和我们说着昆仑山上各种动物、植物修炼发生的趣事,说她的梦想是修成正果,找曾经救过自己的那个男仙嫁了......莲殇被她的乐观所感染,竟然再度开始修炼......”我注意到,莲心提到小青蛇时,司命竟然不自觉的僵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了自然。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小青蛇的悟性很高,修行很快,转眼就修成了人形,她不时的下山去玩,有时候还去人间,回到在瑶池边打坐时就跟我们讲人间的故事,不知不觉竟也教会了我们很多东西,有时候还不停的催促着‘莲殇和莲心,你们姐弟要加油哦!”。莲殇十分羡慕小青蛇,于是也拼了命的修炼,却始终无法化形。又过了一段时间,小青蛇渡劫成功,她欢快的和我们告别说是要去流月城找救命恩人,可我的弟弟莲殇却痛苦万分。在小青蛇离开的那天夜里,弟弟跟我说他喜欢上了一个人,想陪在她的身边。他求我同他一起努力,以求早日修成人形,不管是妖是仙只要能去找她就好。"
莲心轻轻的讲述着过往,刚刚止住不久的泪水又开始滑落,“我不忍看弟弟痛苦,也开始发奋修炼,我们姐弟同心终于在一百年后修成了人形,可是就在我们化形的同一天,雷劫也来了。我们做梦也没有想到,雷劫会这么快就来,更么有想到的是打下来的竟然是九道紫金天雷,第一道天雷打下来时,我就晕过去了。我不知道我们是怎样渡过的雷劫,只记得当我睁开眼时,弟弟早已昏迷,原来他见我晕倒就趴在我身上,护着我,而自己的后背却早已被雷劈的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唯一庆幸的就是他和我都还活着。而这时仙乐飘起,接引童子已微笑立在我们身旁。就这样,我们在化形的那一天就渡劫成功修成仙身,到现在我仍记得离开那一日碧绿的莲叶蔓蔓,瑶池上所有的莲花都悄然绽放,莲香四溢,磬人心脾。”
大黑轻抚着莲心的后背以示安慰,莲心小脸微红却也没有拒绝,继续幽幽说道“接引童子带着我们来仙籍管理处报道,万万没想到这里居然就在小青蛇口里常说的流月城。小殇说,他想留在这里,我知道,他是为了小青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