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西夏的帝王!西平王终于绽开满意的笑容。大掌重击向桌面,道:“好,元昊,父皇果真没有看错人,你若是我拓拔德明的儿子,他日,定要完成祖父遗愿。凌驾于汉人之上,叫那些汉人提及拓拔元昊威名便望而生畏,如今中原皇帝无能,正是我西夏的大好机会,契丹新帝年幼,暂不足为惧,但那耶律炎却是我们心腹大患,元昊,父皇已决定,让你与契丹王室和亲,择日迎娶兴平公主,你可愿意!”
和亲?
李元昊一怔,那便是娶为正妃。此事一成,便是契丹与西夏结盟之日。虽说安宁不可能万古流长,但至少,新帝成人之前,契丹不会扰我西夏,也是我国休养喘息之机,百利而无一害。
“儿臣但凭父王做主!”
元昊跪拜谢恩,黑眸间一抹利光惊速掠过,消失无踪。
“快起来!”西平王伸手亲自扶起儿子,满意的看着他成熟的面孔,早已脱了儿时的稚气,双手紧紧握紧他粗壮的臂膀,不久,这双强臂将代他撑起整片山河。
想及,不由幽叹,布满皱纹的眼睑下,老泪纵横:“好儿子,你是西夏的骄傲,此次和亲事关西夏生死存亡,父王代举千万百姓谢过你了!”
心中一大事终于了了,他只有两个儿子,元明不争气,元昊有勇有谋,兴平公主本就是景宗爱女,若嫁于元明,定无法堵住契丹人的嘴,反倒给了他们挑衅的机会。
辽人阴险,放眼西夏,唯有元昊能与之对抗,元明的惨败早已注定,只怪,他生错在帝王家,是为李元昊的弟弟。
罢了!
西平王踱回到位置边,再次坐下,闭上满足的双眼。
“父王,若是无事,儿臣先行退下了!”
李元昊退了出去,墨黑斗篷被风吹开,张牙舞爪般桀骜。
当空刺下的阳光弦丽耀眼。他抬起手遮住额头。
深邃的视线,一眸阴幽。
“和亲,耶律兴平……”
眼前,似乎又浮起另一个影子。
“凤姐姐,那个人倒底是谁?李元明的人?”
麟儿紧握双手,口气阴鸷得厉害,连黑亮的瞳眸亦沉下了光彩被墨波成漆黑,深幽不见底。
清冷的风将空气吹淡,天空中摇曳的朵朵白云随之而去不知飘向何方?
虽不解为何麟儿会毫不掩饰心中的邪佞,但从其身体周围散发而来绝寒的戾气足以令她正视。
微转过视线投向身后,勾起嘲讽的弧度,深沉的视线投向身旁绽开的鲜花,它们永远比自已的心更艳丽,璀璨。
“他的确是李元明身边的人,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细,是个怪人,也是个坏人!”
犀利的厉言吐出,掩不住一眸厌恶。天舞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眼前的花朵,很轻,很轻,生怕碰伤了它们。
听了回答,麟儿稍收了戾气,深深闭起双眼,刹那,睁开。被阳光照耀万花似锦鲜亮夺目的光彩尽数收入眸中,五彩缤纷。
从那含笑的唇间幽幽道出坚定的话语:“李元明去过中原吧!一定!否则,怎会遇到他呢?”
“你说什么?麟儿?”天舞不解,尤其是她豁然开朗的表情,神彩飞扬,正如那翩翩香风悠扬徘徊。
“没什么。”麟儿嗤笑,踱起步子擦过天舞的身侧,精锐的黑眸投向远处锁定了隐匿的目标,烙在唇角的笑容瞬间化做邪恶的噬血残笑,发人心寒。“是上天注定吗?西夏,本就是我生命中的一站!”
“麟儿?”
飞扬的青丝从眼前掠过,忽而遮住视线,麟儿的身影忽明忽暗,似乎被什么阴影遮住了。
宋朝使臣依时而至,西夏举国盛情欢迎。那宋使趾高气扬,气焰非比寻常的嚣张。方一上殿堂,用那双鄙视的双眼剐了四面八方一眼,随即挺起肚子,道:“本官乃大宋正二品御史,奉真宗陛下之命前来,西平王,贵国岁币是否已准备好了?”
其毫不掩饰的鄙夷,轻蔑的口气惹得堂上百官愤概。
西平王悠悠一笑,将视线转而看向站于左侧的元昊,面对挑衅,他依旧伫立,神情平静坦然,似乎对于公然的叫嚣未当做一回事。
好定力!
西平王暗暗赞叹,宋朝使臣十年如一日,无一不嚣张跋扈,更是借着出使之名趁机揩油。盛极必衰,中原是什么样情形,在这虎狼各盘距一方的天下,赵恒依然夜夜歌舞笙平,真得呃谢祖上保佑。
下面一片哗然,然而,党项人常年屈于汉人之下,对于来使亦是敢怒不敢言。
李元明气结,站于众大臣前,与宋使立于平位。但观他侧面,肥头大耳,面容粗厚挤得连眼睛也睁不开,怕又是一只喂不饱的耗子。
双手恨恨绞着扇子,他厉眸一闪,狠狠斥道:“我西夏年年纳奉,分文不少,但今年缝天灾大旱,交不上亦是在所难免,难道非要把我们逼上绝路不成?”
喧哗声刹那骤停,空气被冻结,无数道视线齐齐直射向李元明气红的面庞,含意深邃。
“这位想必就是二王子?”
宋使鼻孔一哼,阴**来,这般霸道,无理,较之面逢契丹王室之前,简直相去甚远。
李元明冷嗤,亦寒声,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道:“不才正是!”话虽如此,却无半分卑躬屈膝之意,反倒盛气更凌于来人之上燃起灼灼戾焰。
王位上,西平王始终不发一语,虽说平日里元明无法无开,却是遇上民族大义,亦不会草率行事,今日虽处理得有失分寸,但也不失为他拓拔德明的儿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