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流出凄惨的泪水,像倾泄的雨点止也止不住。她虽不爱这夫君,但是日久也难免有了情感,他对自已情深义重恩宠有加,更观下局势,除了忧病,亦也有担心。
“陛下,臣妾请您挺住啊,为了绪儿,为了大辽江山……”
“启禀娘娘,八部大人求见!”宫女站在帘边请示相告,萧皇后眼神一怔,随即僵硬,暗暗绞紧了绣帕,下唇被贝齿咬得发白。
这个时候来,定没了好事,怕是要看皇上不行了,来趁火打劫的。
病塌上,景宗微微睁开混蚀的双眼,强行撑起一只手,干枯得如花老的树枝,只剩下一包骨头。
萧皇后立刻扑了上去,紧紧握住:“陛下!”
爱妻的心痛传至他的心底,眸中涌起几乎已没再出现过的明亮深深看着她,从那双无血色的唇间断断续续费力吐出一个字:“炎……炎……”
刹那,萧皇后明了,心中一个激灵立刻问道:“陛下可是要臣妾即刻秘宣南院大王进宫?”
景宗疲惫的双眼闭上,用力点了点头,再次睁开已黯淡了许多,即是希望,也是绝望。萧皇后大喜,擦干了眼泪,唤来了一旁一直在景宗身旁当差的信得过的侍卫嘱咐了几句,那侍卫跪地行礼后下去了。
此刻,那名小宫女见半天也没皇后娘娘的回复,也忧心起来,问道:“娘娘,那八部大人……”
话还没有说完,自寝宫外如风速般传进嚣张的高呼:“不必请了,本官自已进来!”
宫女们大惊,却人微言轻不敢造次。而候在外的侍卫却未闻丝毫动静。
不必说是谁,如此目无皇权以下犯上,萧皇后大怒,倏然站起,厉声斥喝:“大胆,未经陛下传诏,擅自入内,你可知犯了死罪!”
面对天颜斥责,哈朗不动声色,两片胡子高高翘上了天,得意洋洋瞥过眼扫过萧皇后一脸怒容,再次对上卧床的景宗,小眼睛泛起狞光。朗声道:“皇上病重,微臣特来探病,何罪之有,娘娘这个大帽子扣得也太牵强了吧!”
说到后面,已变成如泰山沉重的斥骂。哈朗身为八部大人,长年替景宗管理朝政,大权在握。早已有了异心。此番景宗定已不久于人事,皇后仅女流之辈,太子年幼,整个朝庭暗中早已落入他的手中。
然而狼子野心,暴露无痕,今日,只是等不及来看一眼,好让主子早走一步上路让他快快圆了皇位梦。
全身无力躺在塌上,哈朗冠冕堂皇的嚣张听在景宗耳中,却耐他不得,竟被气得连声大咳,呕出血来。
“皇上,皇上……快,快拿药来……”
室内忙得一团糟,萧皇后哪管得了哈朗想做什么,一门心思全然扑在景宗身上,尤是见到溅在绵被上的血红,吓得几欲叫出声,但碍于贼人在场,也不想惊了重病中的皇上,暗暗咬紧嘴唇不发一点点声音。
这一刻,倒是如了哈朗的意,眯起危机深藏的双眼,刻意压着声意装做关心问道:“陛下没事吧?”
“皇上身体好得很,哈朗大人,好话说完了,探病也探过了,这下你可以跪安了!”没好气的打断他的话。萧皇后气得脸色惨白。
哈朗这般狂佞非常,也叫她提前看懂了一件事情,这宫中上下,怕是不少已被替换成了他的亲信了。
明显的赶人实在令哈朗难堪,或许也是他不愿再低头于人下,寒下面孔,重重反驳,阴沉而危机。
“哼!娘娘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微臣今日来是善意,难道做臣子的连探望皇上也不行吗?”
昌狂之余,不顾君臣之礼大步朝内室走去。堂而皇之掀起纱帐走向景宗。
惊见他犯上的举动,萧后所得手直发抖不止,愤而怒斥:“大胆,你……你想反了不成……”
“陛下!”哈朗站到塌边,看着景宗瞪眼怒目,一手紧紧纠住心口,气愤在胸而诉说不出的无奈,不禁满意的笑出来。
说:“臣来探望陛下身体安好,见陛下面色红润,身体硬朗这就放心了。臣再斗胆请示,朝中大事有微臣替陛下分忧,陛下就放心的休养去吧。再者,臣忠心耿耿却被皇后娘娘视为逆贼,其居心叵测,微臣肯请皇上,就此将妖后拿下,以正后宫!”
狡滑的污蔑出现在晴天之下,哈朗一手紧握景宗的手腕,几乎要用力将他握成碎片,一面脸上笑的得意,奸诈。
毫不去理会景宗倏然突瞪的双眼布满痛恨的血丝。依旧倪倪而谈:“即然陛下无异义,那微臣就照办了!”
同时,迅速凝起凶残,冷喝:“还不将妖后拿下治罪!”
守在外的侍卫进来数名,大方进入内室将皇后擒住就往外拉。
“你们……放开哀家!”萧皇后奋力挣扎,这个生死忧关的时刻,她更担心接下来绪儿惨遭他们毒手。
丢开景宗的手,哈朗狞笑着踱了过来,阴森的小眼睛绽着邪光,拂袖挥来挥去冷笑而谈:“皇后娘娘,您娇媚惑主,害得皇上至今重病不得愈,这,难道不是大罪吗?带走!”
“慢着!”
威严的冷喝恍若修罗自地狱踏来,哈朗狞笑的贼脸刹那蒙起阴鸷看向帘前,桀骜如神缓缓走近,那双锐利的鹰眸幽幽环视了室内一眼,擒住萧皇后的侍卫不由自主松开了手。
他的确是当之无愧的神明。
景宗终于满意的闭上了眼睛,他终于可以歇息一会儿了。
萧皇后挣脱了钳制,立刻奔回床边,小心为景宗擦拭渗出的冷汗。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口,这个时候不能说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