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梦降仙女
残月西斜,夜凉如水。
三人骑马向西走,走了十几里路,又来到陷阱处。三人下马,牵着马慢慢走开,再也不敢大意,要是再掉进陷阱里,可就麻烦大了。
走了四五里路,三人放了心,正欲上马,却望见一人远远地狂奔而来,望见三人,他大叫道:“有鬼,有鬼啊……”
三人好奇,拦住那人,问道:“哪里有鬼?”
那人惊魂未定,用手向西北一指,道:“就在那破庙里。”
说罢,挣开手,就跑掉了。这个人是个赌徒,半夜里输光了钱,回来的路上,准备到庙里向和尚要一些香火钱,刚推开庙门走了进去,就望见一个恶鬼,青面獠牙,向他张牙舞爪地扑来,他吓得“妈呀”一声,连滚带爬地跑出庙门,然后一路狂奔。
冷玉虎三人久走江湖,哪里见过什么鬼,都有些好奇,决定到庙里去看看。
三人骑马向西北跑来,不一会儿,就望见月光之下,有一座小庙。三人来到庙门前,下得马来,望那庙额,写着“竹林禅寺”。三人艺高胆大,何惧妖魔鬼怪,推开虚掩的庙门,走了进去。借着月光,把寺院里前前后后都看了,这是一座破庙,阆无人迹,坏壁破窗,佛像倒圮,蛛网尘生,哪里有鬼魅的影子?想那人夜里到破庙来,是被狰狞的佛像吓着了吧。
三人骑上马,继续向前走,远处传来荒鸡的鸣叫声。
上午,冷玉虎三人骑马向西。太行山已在眼前了,只见山峰重重叠叠,窈然深邃,林木茂密,青苍之色仿佛逼到人的眼前来。山下就是正康县城,三人拉着马走进城中。
中午,在小饭铺里吃饭。
饭铺里食客满座。旁边桌有几个食客正在交头接耳,小声地说着话。冷玉虎三人用心去听,果然他们的交谈声就传了过来。
一人道:“朝廷的救灾粮,前几天在我们县境内被劫了。”
“是吗,我也听说了,不知是真是假?”
“怎么不真?今天早上,衙门里有我一个相好的亲口对我说的。”
“你知道是什么人劫的吗?”
“这个倒没有打听出来。”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声音慢慢地道:“我就说你们的消息不灵通吧。我倒打听出来了,到底是谁劫了去……”
众人等了一会儿,不见他继续说,就催他道:“你倒是说啊,害得我们等了半天。”
那人才说道:“这是官府秘事,不能说的。”
“小蒋,你就悄悄给我们说,我们保证不说出去。”
小蒋道:“这是机密,不能说。”
“得了,我们请你吃饭,你说吧,不说出来,我还怪着急的。”
小蒋说道:“你们可说话算数?”
“怎么不算数?伙计,来,先把这桌的帐给结了。”
那小蒋立起身来,身材高大,长着一张小瓜子脸,圆眼睛,三角鼻,一张小嘴,嘴下有一缕稀疏的胡子。只见他站着身子向前倾着,几个人头碰在一起,只听见他低声说道:“是柜门关山寨劫了去,县衙里正在组织官兵去征剿呢,说不定明天就要出发。这是机密事,你们可要保密啊。”
“保密,保密。”
这桌人吃罢饭,离开了饭铺。
原来南方遭遇灾荒,饥民遍野,朝廷下旨救灾。不想,一批救灾粮途经正康县被柜门关强盗劫了去。
冷玉虎三人也离开了饭铺,冷玉虎问道:“陈兄弟,你觉得救灾粮是被柜门关山寨劫了去吗?”
陈吉洪皱眉道:“我们太行山几个山寨,决不会劫朝廷的救灾粮,这是杀头的罪名,我们这些小小山寨怎么受得了?柜门关寨主刘学均,我了解他,他决不会干这种事。县衙要征剿他的山寨,我们先去给他报个信吧。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
突然,有人从身后碰了陈吉洪一下,他一扭头,身后站着一个老头,并不认识。那老头一笑,道:“陈兄弟,你不认识我了吗?”
陈吉洪闻声,心里一喜,就道:“你是……”
那人忙用手一摇,示意陈吉洪不要说下去,又拿眼望了一下冷玉虎两人,显然不放心他们两个。
陈吉洪对冷玉虎道:“我们出城吧。”
来到城外,走在山道上,陈吉洪道:“刘兄弟,我正在找你呢。这位是南太行的公道大王,是我肝胆相照的朋友,我们准备一起上土关垭给总寨主做寿去的。”这样一说,大家都是自己人了。
此人正是柜门关寨主刘学均。
刘学均这才抹去伪装,露出真面目来,浓眉大眼,高鼻阔嘴,堂堂相貌,赳赳模样。
刘学均原是河南皮家洼人,一个秀气的少年。几年前,刘学均得了个怪病,高烧不退,每天睡得昏天黑地,胡言乱语。家里请了好几个大夫来,望闻问切一番,开了一些草药,煮了给刘学均喝下,这些药却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消息。一连昏睡了七八天,病情越来越严重,最后请的一个大夫还没进门,就摇头道:“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
爹娘束手无策,守在一旁唉声叹气。
有一天深夜里,万籁俱寂,刘学均躺在病床上,浑身热得如火炭一般,睡得昏昏沉沉。突然,夜空中的一轮圆月徐徐落进室内,光彩灿烂,亮如白昼,异香缥缈,从广寒宫里款款走出一位美人来。不用问,刘学均就知道是月宫里的嫦娥。这嫦娥长得就像是画中人物一样,婉若游龙,翩若惊鸿,瑰姿艳逸,仪静体闲,仙女的美丽非人间语言所能形容。
满屋生辉,纤毫毕现,刘学均觉得身轻如鸿,透澈十窍,嫦娥微微一笑,虽未曾言语,刘学均心里却已知晓,起身跟着嫦娥来到庭院中。
庭院中,嫦娥转过身来,轻启樱唇,莺声娇媚,道:“刘学均,你本是天上神仙,因为有过错,才被贬到凡间,现在世上妖魔鬼怪猖狂,怕你遇害,我现在教你剑术,你可用来防身,千万不能害人,否则将万劫不复。”
刘学均听了嫦娥的话,恍惚明白了前世今生,觉得以前种种真是如同梦寐。嫦娥折下一枝松树条来,叫刘学均到墙角处拿起一根木棍。
嫦娥道:“我现在就教你剑术。”
刘学均道:“好啊。”
月光溶溶,梧桐院落。刘学均跟着嫦娥练剑术,学了几招后,突然鸡叫,刘学均一个转身,觉得身已躺在了床上,急睁开眼来,屋内陈设依旧,刚才种种仿佛是梦一场,正在疑惑,耳旁听到爹娘在低声哭泣。
刘学均望向爹娘,爹娘道:“学均啊,你可醒来了,可吓死俺了,你都昏睡一天了。”
刘学均道:“我好好的啊。月里嫦娥还教我剑术呢。”
爹娘用手摸摸刘学均的额头,额头如火炭般烫手,这孩子可是烧糊涂了,在说胡话呢。爹娘忧心不止。
刘学均高烧不退,夜夜梦见嫦娥在教他练剑术。这样连梦了三夜。第三夜,嫦娥对他道:“你剑术成矣。”嫦娥转身走上月宫,刘学均道:“等等我。”就向嫦娥走去,用手去扯嫦娥的长袖,可哪里扯得住?望着月亮冉冉升高,嫦娥的面貌渐渐模糊,月亮升在半空中,清质悠悠,澄辉蔼蔼。
刘学均向前一迈步,又突觉得自己仍躺在病床上,恍然一梦,爽然若失,高烧已退,全身冰凉。
此时已是后半夜,刘学均起床来到庭院中,月亮在天,清辉满地,木叶摇风,清露滴零,场景仍在,而人已杳。
刘学均从墙角处拿起那根木棍,按照梦中所学,一招一式,练起剑术来。他的爹娘听见动静,连忙爬起身来,从窗内望见,悄悄道:“儿子高烧,烧了好几天,是不是烧疯了?”
爹娘心痛儿子,忙跑出去一把抱住他,拥进屋里来,哄他睡倒在床上,把棉被盖在他身上,所幸儿子身上的烧已退了,生命无忧。老两口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天亮,刘学均起床步行来到院门外,左邻右舍惊疑,这孩子烧了好几天了,连医生都束手无法,怎么自己就好将起来了?纷纷围住他细问。
刘学均道:“我没发烧,我在梦里,嫦娥还教我剑术呢。”
邻居心里思道:“这孩子脑筋烧坏了,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太可惜了。”个个摇头叹息。
刘学均道:“我没骗你们,不信,我练给你们看。”
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松枝,就练起剑术来,闪腾跳跃,大有女儿之态。爹娘在一旁看得直抹眼泪。
忽然一个看热闹的地痞哈哈大笑,走上前来,道:“我来陪你玩玩儿。”
这个地痞平常游手好闲,偷鸡摸狗,邻居们都有些怕他,哪里敢上前来劝?爹娘忙跑过来打拱作揖,道:“他烧坏了脑子,你不要耍他。”这个地痞一把推开刘学均爹娘,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道:“我不会打坏他的。”
地痞看了看手中木棍,又用手掰断一截,指着刘学均道:“我看看你学的是什么剑法?你来刺我啊。”
刘学均拿着松枝,站立不动。地痞等了一会儿,见不是法,就主动拿木棍刺向刘学均。刘学均拿松枝一格,没格开,那木棍就刺中了自己胸部,感觉很痛。
地痞哈哈大笑,道:“这小子发烧烧坏了脑子。”
刘学均大怒,手中松枝扬起,朝下刷去,一招“龙女牧羊”,没想到,真的就在地痞的脸上刷了一松枝。
这地痞吃了亏,恼羞成怒,拿着木棍劈头盖脸地向刘学均打来。刘学均连连躲避,几处受伤。爹娘跑过来,一个抱着刘学均,一个抱着地痞,嘴里连连告饶:“他脑子烧坏了,你就饶了他吧。”
刘学均道:“娘,我没事的。”
那地痞气道:“他还不服气呢。”
刘学均牛脾气上来了:“你还敢打吗?”
地痞一手把刘爹推开,道:“打就打。”
持着木棍就朝刘学均刺来。刘学均不再像从前慌乱,想要把仙女剑法一招一式地全施展出来。地痞打不着他,反而自己身上中了好几次松枝。他气恼不过,丢掉手中短棍,跑进院子里,找到一根长棍,复跑了出来,两人又打在一处。刘学均使出精妙的仙女剑法,占得上风,信心大增,顺势就把在梦中所学的剑法“天女散花”“湘灵鼓瑟”“麻姑献寿”“精卫填海”“嫦娥舒袖”“天孙织锦”都一一使了出来,虽是初次使用,但招式奇妙,招招中的,打得地痞抱头鼠窜。
村民们哪里懂剑术,只见短棍赢了长棍,瘦小子打跑了人人不敢惹的地痞,就认为刘学均本事了得,相信了他说的话,发烧睡觉,是为了在梦中学习仙女剑法。后来,村民们就传说他不是凡人,是天上的吴刚下凡。
就这样,刘学均发高烧、梦中学仙剑的事儿就远远地传开了,河南好武,不停地就有人来向他挑战,结果都被他精妙的剑法打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