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哪怕姜对赵国毫无忠心可言,却也能稍微体会一下,古代那些重臣良将在面对昏庸无能的君主时,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绝望了。
眼看着君主败光家底,眼看着君主弄得民不聊生,但自己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明明有着安国定邦的良策,可却因为君主不喜,始终不肯采纳自己的意见。
以前姜看电视的时候,总觉得‘朝臣们为了劝谏君王改变主意,竟不惜以死劝谏,甚至是以头抢地,一头撞死在大殿上’太假了。
可如今亲自体会,姜才能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就拿这次抗秦来说,若是娼后肯从一开始就点李牧为将,赵国也不会有如此局面。
失地,折损一点兵马,对整个国家而言那都是小时。
可赵国中兴的希望,却在这一战中彻底的被打没了。
平心而论,姜虽然认为赵王偃志大才疏,但这个人的确有强大赵国之心,只是缺乏能力与识人之明罢了。
可赵国在赵王偃的手中,确实看到了一点中兴的希望。
甚至在赵王偃时期,姜也不敢如此放肆。
姜也其实是欺赵王迁年幼,娼后无知无见识,才敢像现在这般肆无忌惮。
虽说欺负一对孤儿寡母不是君子所为,可谁让他们手中掌握着一个国家的权利呢。
此刻的李牧,或许也有些无可奈何吧!
或许李牧也根本就看不到,也想不到这些。
李牧号称军阵之神,在两军对垒上确实强于王翦,可在政治上,王翦的数值如果是80的话,那李牧估计还不到40。
……
“哈哈哈哈!”
李牧军中一阵大笑传来,将手中战报传给司马尚,李牧大笑道:“儿干的好啊!一战歼灭了王翦麾下战力最强的百战穿甲兵,活捉了王翦的孙子王离,一举挫败了秦国的锐气。”
“如今王翦已经退守安阳,我军只需不断骚扰秦军粮道,王翦大军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司马尚却是不见丝毫喜色,而是满脸忧虑的说道:“将军,儿不等接到王令便带兵出征,此事是否有些不妥啊?”
李牧见司马尚神色不见作伪,笑骂道:“你这老匹夫倒是关心起老夫的弟子了!”
司马尚笑道:“儿毕竟也是我司马家的女婿,说不定我司马家未来还要仰仗他呢,此刻关心一下如何?”
“那倒也是!”李牧大笑着说了一句,随后从怀中拿出一封私信递给司马尚,淡淡道:“你看看这封信吧!”
姜一直坚信一点,人与人之间的误会,便在于你不说,我不懂。
哪怕姜相信李牧绝不会因为娼后重用自己而弃用他,便对自己怀恨在心,可姜也必须向李牧解释清楚。
如何解释?
无非就是姜与李牧联手的兵权太大,已经对赵王室产生了威胁,而李牧偏偏又是个直肠子,凡是都直言不讳,处处顶撞娼后,早已为娼后所不喜。
而姜如今有代县作为封地,拥兵十万,更是被娼后所忌惮。
姜在信中提到,自己并非要与李牧分割,而是要让娼后使用离间计来离间姜与李牧师徒。
尤其是不久后娼后一定会派郭开到军中斥责姜,皆是姜的一些谋划,还需要李牧配合才行。
如果李牧一听姜之计感觉还不错,直接就同意了又该如何?
所以想让李牧否决姜的战术,必须要有李牧配合才行。
因此姜直接给李牧传信,解释了一下两人目前的处境,若不做权臣,那就必然要削弱自身的权利。
司马尚看过信后,感叹道:“末将一直认为儿很懂自保之道,可没想到他如今竟连功劳也不想要了。功过相抵之后,他这一战可不会有一点战功。”
李牧淡淡道:“那另外一件事呢?”
司马尚反问道:“说句不该说的话,将军可否愿做权臣呢?”
李牧若要做权臣,只需将姜从代县调回,师徒俩联手除掉郭开与春平君还不是轻而易举。
到时候娼后与赵迁一对孤儿寡母,又没有丝毫外戚势力,还不是任由李牧拿捏。
李牧正色道:“老夫一生忠于赵国,此话不可再提。”
司马尚点点头,轻笑道:“既然如此,那儿此计便志在必行了。如此一来,儿不但得以自保,便是将军您,也不会再有现在的压力。”
李牧点点头,笑道:“说的也是,都说朝局要平衡,可本将与儿联手,便是赵国最大的势力,朝局要如何才能平衡?”
“让太后使离间计便使吧,本将与儿之间的情谊,又岂是她一个妇人可以离间的了的?”
司马尚趁机道:“将军,岂是儿这封信中,其实还有一个战机。”
“战机?”李牧有些诧异。
司马尚笑道:“将军不妨想一想,若那郭开当真与罗网有勾结,将军否定了儿的计策,而郭开又将将军的计策禀报给秦国……”
李牧眼神微凝,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说……”
“不错!”
司马尚点点头,凝声道:“若秦国也有离间您与儿的计划,必然会让王翦全力抵挡我赵国大军,偏偏留下一个漏洞。若按照儿的建议直击此处,则秦军必败无疑。”
等事后此事公开,天下人变会认为李牧不如姜,娼后也会重用姜而闲置李牧,这让李牧如何自处?
此计在于攻心。
李牧双眼微迷,淡淡道:“你的意思是,先让本将在郭开面前否决儿的计策,而后再将儿另派他处,演好这一场戏,可最后却用儿的计策破敌?”
司马尚抚须大笑道:“不错!兵法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王翦定然不会想到,将军既已否决了儿的计策,却让用他的计策破敌。”
李牧考虑半响,摇头道:“此计不妥,王翦乃当世名将,自然也懂虚虚实实的道理,哪怕秦王有命,他也会布下相应的防务,不会真的将漏洞留给我们。”
“不过……此事确是一个良机,可以迷惑到王翦,至于具体计划,等儿到了之后再议吧!”
“是!”司马尚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