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响后,韩非缓缓起身,对姜作揖道:“非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姬无夜劫走了军饷,看来姜侯手中的十万金,的确是翡翠虎送给姜侯的礼金。”
听了这么多,屋内众人其实心里都明白,就是姜通过翡翠虎的情报,半路截胡,从姬无夜手上夺走了军饷。
可明白归明白,但他们却没有任何的理由和借口,可以向姜讨要这十万金。
姜虽然隐瞒了一部分事情,可对于自己是如何劫走军饷的全部过程,却没有丝毫的隐瞒。
姜就是摆明了告诉众人,我手上的十万金就是你们韩国的军饷,可你若是想要拿回军饷,那你就需要证明这十万金是你们韩国的军饷。
韩非自然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是姬无夜劫走了军饷。
但光拿出证据还不够,姜势必会要求韩非证实证据的真实性。
也就是说,韩非必须要拿着证据指证姬无夜,治了姬无夜的罪,姜才会归还军饷。
可韩非无论如何,也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强逼姬无夜造反。
虽然这场辩论是韩非输了,可众人也都明白,并不是韩非的才能不如姜,而是韩国的国力不如赵国。
若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秦国,是吕不韦劫走了军饷,恐怕姜根本不敢打军饷的主意吧。
韩非表情有些失落,并非是因为他输给了姜,而是感受到了韩国的悲哀,弱国的悲哀。
“九公子。”姜忽然起身,正色道:“既然已经证明了是无辜的,是你们证据不足冤枉了我,那么依照之前所言,九公子需要向在下赔罪了。”
“姜侯……”弄玉悄悄拉了一下姜的衣服,微微摇了摇头。
听了这么久,弄玉心中自然清楚,劫走军饷的人就是姜。
可既然已经拿走了军饷,韩非也不打算继续追究了,那么姜也完全没必要得势不让人啊!
韩非已经够可怜了的。
姜对弄玉笑了笑,示意自己有分寸。
对于向姜赔罪,韩非本人倒是并不介意,他本身就不在意这些虚礼。
平心而论,若是从一开始姜就不来紫兰轩,不向卫庄和紫女透漏自己的身份,而是暗中潜伏在新郑,恐怕韩非根本就无法追查到姜身上,更不会有今日这场辩论了。
而姜将一切都摆在了明面上,虽然欺压了韩国,但也算做的堂堂正正。
不过姜此举却让韩非再一次体会到了弱国的无奈。
姜摆明了就是告诉你,老子就是抢了你们的军饷,可老子不但不还,还要让你给我赔罪。
韩非走到姜身前,整理了一下衣衫,正要叩首请罪。
姜忽然笑道:“九公子这是做什么,赔罪要有诚意。天色不早了,众人都没有吃饭,不如这顿饭就由九公子来请吧!对于九公子也是神交已久,虽然彼此有些误会,但如今误会解除,想必九公子不会介意多交一个朋友吧!”
紫女和弄玉闻言瞪大了眼睛看着姜,她们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无耻之人。
就连韩非、卫庄、张良三人,都对姜有了更深的认识。
若是今日韩非真的下跪赔罪,哪怕表面上不在意,可韩非与姜之间必然有了隔阂。
而姜的这一番话,或许无法让两人成为真正的朋友,可却未必不能成为盟友。
但也正因如此,才让众人更加觉得姜有些无耻。
刚刚才坑了人家十万金巨款,转口就要和人家做朋友,可偏偏韩非还不能拒绝。
韩非苦笑一声,拱手道:“这顿饭,恐怕还需要姜侯再等一段时间了。非与子房还要去一趟大将军府,韩国丢了十万金军饷,总要有人负责的。”
“那便在紫兰轩静候九公子得胜归来。”姜拱手祝福道。
“……”
“告辞了!”韩非拱手道。
“啧啧啧!”紫女撇撇嘴,饶有兴致的看着姜,笑道:“没想到姜侯竟然已经将翡翠虎收为麾下,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姜随口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哦?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秘密吗?”紫女眨眨眼,好奇的追问道。
“自己去猜吧!”姜说道。
卫庄冷着脸坐在一旁,此刻忽然抬头看向姜,语气玩味道:“我现在忽然对你的目的很感兴趣。”
“好奇心害死猫。”姜眯着眼淡淡道:“在你没有决定成为我的助力之前,最好不要打探一些自己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做任何事情都由风险,但有些危险却并不足以致命。”卫庄冷冷道。
姜威胁道:“武功只能保护自己,但却保护不了别人。”
紫女见气氛有些沉重,适时开口道:“姜侯,你不妨猜一猜,韩非究竟会用什么办法,从姬无夜的手上拿到十万金?”
“这有什么好猜的,韩非不想逼姬无夜造反,姬无夜本身同样也不想造反,因为此刻他还没有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毕竟韩王还是有些能量的。”姜随口说道:“现在就看韩非和姬无夜谁能唬的住谁了。”
“伪造一封姬无夜破解鬼兵劫饷一事的旨意,随便夸赞一番,便能让姬无夜再拿十万金出来。”姜淡淡笑道。
对于姬无夜来说,在‘十万金’和‘立刻造反’之间,他一定会选择拿十万金出来。
这笔钱对于姬无夜来说虽然有些肉疼,但却并不算多。
而相比之下,若是起兵立刻造反,恐怕他和韩王之间的胜负最多五五开吧!
最关键的是,姬无夜没有称王的名义,各国都不会承认姬无夜的地位。
更何况,若是韩国内乱,周边的国家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入侵韩国的机会。
姬无夜虽然残暴,但却并非无脑,作为一国大将军,他自然能认得清局势。
不过如此一来,想必姬无夜一定会将韩非恨的咬牙切齿。
再加上墨鸦将数日前姬无夜府邸失火一事扣在卫庄的头上,想必姬无夜此刻心里一定恨不得将韩非和卫庄碎尸万段,而后将尸体拖出去喂狗。
如此一来,在姬无夜的眼中,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了。
姜这个根本不存在于韩国的人,自然也就无法进入姬无夜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