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木然的看着顾丹漾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去安抚安臣,一次一次又一次的被推倒在地,地上的雨水混合着泥土,让她看起来非常的狼狈,可她还是执着着;
我惊悚的听着安臣一声比一声更加凄厉的叫喊声,狰狞的面孔,这是安臣吗?这是我温柔体贴的哥哥吗?
对了,刚才顾丹漾在电话里说什么来着?
躁狂症?什么是躁狂症?谁有躁狂症?是...安臣吗?
我呆呆的看着周围的人,看着顾丹漾的执着,安臣的崩溃,看着傅蕾的幸灾乐祸,看着...陆锦鹤的疑惑慢慢变成愧疚。
他为什么愧疚?对了,刚才就是他的一个急刹车,才诱发了安臣的疯狂和崩溃,他是罪魁祸首,是罪魁祸首。
我死死的盯着陆锦鹤,就算是我们中间隔着瓢泼的大雨和让人悲伤的夜色,我依然狠狠的直视他。
陆锦鹤走到我身旁,把他的外套再一次的披在我身上,我一把撩开,外套掉到了地上的雨水里,瞬间就湿透了。
陆锦鹤让我眼里的恨意惊住了,"苏绣儿——,你不准这样看着我——"
我咬着牙,扬起手,使劲一挥,"啪——"重重的巴掌声,在雨夜响起,陆锦鹤的脸上浮现出清晰的掌印。
"苏绣儿——你要是觉得解气,就继续打,但是不准这样看着我。"陆锦鹤坚定的说。
"你滚——"我不带任何表情,冰冷的吐出两个字。
"苏绣儿——"陆锦鹤急切的叫我。
"陆锦鹤,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字一顿,清晰而又坚定。
"苏绣儿——"陆锦鹤想要拉住我,却被我果断的挥开。
这时,一辆车停在了我们这里,我看着顾丹漾一瘸一拐的跑过去,嘴里哭喊着:"妈,妈,你终于来了,你快来看看安臣,快来看看安臣——"
"乖,别慌,我看看,你先别哭,没事的,没事的..."颇有气质的女士就算看起来依然优雅,但也掩饰不住语气里的急切和担忧。
顾妈妈在安臣的身边站定,温柔的缓慢的让人安定的声音在雨夜清晰的响起:"安臣,安臣,安臣,安臣——"
一遍一遍的呼唤,安臣真的停止了喊叫,茫然的看着四周。
"安臣,我是老师,你看看我,我是老师——"顾妈妈一边说一边走向安臣。
安臣像一个找到妈妈的孩子一样,紧抓着顾妈妈的袖子,"顾老师——"
"安臣,老师看你来了,走,不要淋雨,会感冒的——"
顾妈妈说着就将安臣领进了车里,顾丹漾也随着进了车,我刚想跟着上去,顾丹漾拦住了,"苏绣儿——"顾丹漾祈求的看着我,"你——先不要来,安臣他——看到你,会激动。"
我摇着头,"顾丹漾,我担心他,你让我跟去看看——"
"苏绣儿——"顾妈妈在车里叫了我一声,"等安臣安定下来你再来——"
说完关上车门,车子溅起一地的雨水,在夜色中消失,我无措的站在雨里。
此时,电话响了,我僵硬的打开手机,是安姨的电话,我像是在茫茫大海中抓住了一根儿救命的稻草。
"安姨——"我的脸上混杂着泪水和雨水,哀戚的叫着。
"绣儿——你哥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外面这么大的雨,你们俩赶快回家,淋着没有?"
安姨关切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让我更加不知所措。
"绣儿,绣儿——你在听吗?你哥呢?"
"安姨——我哥他——被顾妈妈带走了——"
我听到电话那头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好像是杯子。
"你说什么?你哥被谁带走了?"安姨的声音里有明显的颤抖。
"怎么办?安姨,我哥他到底怎么了?"我混乱的问着。
"绣儿,你现在哪里?"安姨问。
"我在..."我看了看四周,"我在医院门口。"
安姨也没问我什么医院,就挂断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我却仍盯着它,呆滞的站在雨里。
不一会儿,安姨从车里走下来,手里撑着一把伞,举在我的头顶。
"安姨——"我讷讷的叫着。
"发生什么事了?什么原因让你哥的病复发了?"安姨冷着脸问我。
安姨知道,安姨什么都知道...
我还没开口,一直站在旁边的陆锦鹤倒是先说话了:"是我的刹车——"
安姨凶狠的看着陆锦鹤,什么都没说,转到我面前,扬手,一巴掌重重的打了下来。
"不关苏绣儿的事儿,你打她干什么?"陆锦鹤将我扯到身后。
我推开陆锦鹤,站在了安姨面前,"安姨,你打吧,你打吧,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安姨看着我,眼泪刷刷的流,满脸的悲伤,让我的心揪的更疼。
"安姨,你别不说话,咱们去看看哥哥吧,去看看我哥吧——"
安姨摇了摇头,"我们去了没用,不能去,去了只能更糟——"
安姨说完后,上了车,走了,丢下我站在街上。
我茫然的往前走着,不知要去哪里,只是机械的走着。
陆锦鹤跑过来拉住我,"苏绣儿,你这样会感冒,走,我送你回家——"
回家?家在哪里?哪里还有家?我自嘲的笑着,挥开陆锦鹤的手,继续往前走。
"苏绣儿,你就算生我气,也不要糟蹋自个儿啊!"陆锦鹤还是跟在我身旁。
我转过身,盯着陆锦鹤的脸,"我说过,我不想再看见你——"
"你——"陆锦鹤深深的呼了口气,"别耍性子——"
"陆少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了?"我讽刺的问道,"怎么?将人逼疯了,内疚了?"
正好有一辆出租车停在我身边,我打开车门,重重的关上,"师傅,往前开——"
后视镜里陆锦鹤迈开步子追了过来,但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其实我知道,安臣的崩溃,根本原因在我,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安姨不喜欢我和安臣走得太近,因为,我是安臣不稳定的因素。
陆锦鹤,对不起,我自私的将安臣崩溃的原因搁在了你身上,只有这样,我才能阻止我自己在这么冰冷的夜里向你寻求温暖,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将自己从愧疚中稍稍的稍稍的释放自己,给我自己留条活路。
"妞儿,你去哪儿呢?"司机师傅问道。
"绿岛——"这是此时我脑子里浮现出唯一可以去的地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