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楠提醒:“你用了放大镜后,可能会看见一些幻象,但只要不是连续使用,休息上一天左右就能完全恢复。”
在大佬们要么明着支持要么暗里默认的情况下,被剥脱了投票权的王孟远只能选择接受从天而降的安排,幸好道具的副作用还在承受范围之内,他举着放大镜趴在地上,仔仔细细把尸体及尸体周围的环境给查看了一遍,末了哆嗦着双腿站起来,面如土色将道具往贺楠手里一塞。
贺楠上前一步,攥住王孟远的衣服,神情紧张:“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呕——”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贺楠的衣服上已经多了一滩喷溅状的呕吐物,但他也不能骂人,毕竟这突破双方社交安全距离的一步,追根究底也是他自个主动踏的。
王孟远还在不停呕吐,他理智上想停止丢脸的行为,但心里实在承受不了——知道同行者便当,跟仔细查看同行者的便当细节是两回事,尤其是还查看的这么色香味俱全,王孟远期间几次按捺,最后终于还是屈服在自己的生理冲/动之下。
顾景盛看的有点不忍心,经过一晚上消化,对方胃里就剩点清水和黑面包渣,那玩意光吃下去就足够考验人的意志力跟动手能力,如今吐得如此不拘一格仙女散花,可见昨晚的罪至少白受了一半。
解决完了当前的主要矛盾,王孟远终于有力气跟资深成员汇报自己的发现:“我看见了很多带血的爪印,还有些灰黑色的硬毛。”
贺楠:“爪印,什么动物的爪印?”
就算有六星级道具的强力加成,王孟远对于突破自己知识储备上限的问题,也没法给出准确答案。
倒是姚若龄有所猜测:
“既然是灰黑色的硬毛,那说不定是……”
娃娃脸:“狼。”
顾景盛:“狗!”
“……”
面对自己与大佬的分歧,顾景盛主动求同存异:“其实差不多,都是犬科嘛。”
娃娃脸看起来不太想搭理他,连一向走绅士路线的何所闻,也难得流露出点一言难尽的意思来。
贺楠投了大佬一票:“我也觉得是狼,狗的战斗力不可能有这么高。”
顾景盛举例反对:“泰迪当然不行,但万一是哈士奇或者萨摩耶呢?”
娃娃脸看着顾景盛的目光几乎比表情更冷。
顾景盛往后退了小半步,立刻识时务者为俊杰,改门易帜的毫不犹豫:“……我也投狼一票。
既然参与者们达成了从门纲目到科属种的统一,娃娃脸总算又开了尊口:“都知道狼人杀吧?”
姚若龄听懂了娃娃脸的言下之意,不敢置信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中间,还有‘狼人’存在?”
娃娃脸忽然笑了,像是经冬未消的积雪忽然化开了似的:“都到了现在,你们还觉得这只是个低级副本?”
眼看着姚若龄跟贺楠双双沉默了下来,顾景盛主动承担起了承上启下的重任:“商先生是说,副本的难度因为某些原因而提高了。”
娃娃脸点头:“在[欢乐桌游]里,这种情况并不罕见。”
……连服务器的稳定都做不到,这种奸商都没人给它打差评的吗?!
姚若龄:“假设你说的是真的,那一到晚上,狼人就能随意屠杀村民?”
娃娃脸:“不会随意,肯定存在某种杀人条件,只有符合条件的玩家才会被杀死,但我还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
“也许你已经想明白了,但是不会告诉我们。”何所闻微微笑道。
娃娃脸眯着眼:“你是在暗示我才是狼人?”
何所闻耸肩:“我只是觉得任何人都有可能,而且你现在提出这种论点,明显会加重幸存者之间的彼此怀疑,从而造成混乱。”
贺楠疯狂摇头:“至少我们当指导人的都不可能是狼人……”
姚若龄没帮贺楠说话,冷冷道:“那也未必,起码你带的新人现在都死完了,按理来说,曹宛琰和刘翰儒都应当最信任你才对,你要对他们下手,那肯定容易的很。”
何所闻轻叹:“还有成小姐,我很不愿意怀疑你,但你的确也有嫌疑。”
“如果狼人真是我的话,你们就不用担心了。”顾景盛道,“剩下的参与者里,算上尤先生,我单打独斗都赢的了谁?”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何所闻默了一会,才缓缓道:“作为正式玩家,你或许也有自己的底牌。”
顾景盛喜欢这个猜测,笑了笑:“那就借何先生吉言了。”
姚若龄本来不怎么怀疑顾景盛,此时也不禁有些侧目——这姑娘孤身一人实力低微心态还好的一逼,她都想问问是谁给对方的勇气,梁*茹吗?
贺楠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成小姐心理素质很好。”
顾景盛诚恳道:“我觉得你也不妨放轻松点,大家死都死过了,还能有什么想不开的。”
“……”
刘翰儒房间里再没有多余的线索,何所闻离开前特地留在最后,帮忙将刘翰儒睁大的双眼合上才走。
曹宛琰的房间里倒是搜到了线索,但也线索的十分有限——何所闻找着一张写着“橙色果树是”的纸条,这张纸条仅存前半截,断裂处有一块黑红色的污渍,疑似血迹。
顾景盛不想多看这张纸条,以免早已痊愈的强迫症再次病发。
马聪的房间内容丰富,但坑爹的都与游戏进程无关——不管是藏在被窝里的鸡蛋还是粘在地板上的禽类粪便,似乎都只能证实他曾经在农庄里为丰富自己口粮的内容做出过不懈的努力。
找完所有的小木屋还剩点时间,玩家们又在周围转了转,农庄里的npc没搭理他们,不知是不符合对话条件,还是副本设计者没写除了省略号以外的其他回复。
顾景盛本来还想到主屋的厨房里看看,找不到线索,提升一下自己的伙食待遇也好,能从[疑似宫廷用品的破瓦罐]里摸出三明治算自己运气爆棚,摸出一手带着馊气的汤汤水水,那还不如跟黑面包死磕呢,结果刚往里走了两步,就在拿着菜刀的山姆厨师的注视下,主动远离了对方的工作区域。
老伊万出现的时间与前天完全相同,何所闻似乎是个言出必践的人,没因为早晨的突发事件而放弃劝说npc多载他们一程,老伊万也痛快答应了,不知是何所闻的赞美格外贴心,还是经过娃娃脸的事情之后,才意识到能够跟玩家们以和为贵也挺好。
这天马车将他们送到半山坡才往回撤。
两天的登山运动,让大部分时间都在办公室里跟电脑面面相觑的王孟远手脚酸痛,发自内心道:“虽然没能一气送上山顶,但能进一点是一点。”
顾景盛点头——能不能从npc手上获得好处且全身而退堪称玩家实力的试金石,能通过的都是大佬,比如姓商的娃娃脸,再比如姓何的看不见。
王孟远:“不过现下还剩那么多颜色,今天到底该选哪一种?”
顾景盛莫名:“没剩几种颜色了吧,现在大部分都确认了,而关于橙色的信息也有了一条。”
王孟远懵了一会,也可能是之前把肚子里的存货吐得差不多,剩下的热量不足以支持大脑正常运转:“红色8号,还有黄色是3号,昨天确认了蓝色是2号,对吧,接着根据线索来推断,绿色在蓝色边上,而3号又被黄色占了,所以肯定是1号,接着……”
顾景盛:“接着可以从‘灰色与黑色之间不是白色’,‘蓝色与黑色之间不是橙色’推断出来,黑色是4号,灰色是6号。”
王孟远有点理解顾景盛的意思了,灰色与黑色果树之间只隔着一棵树,蓝黑之间也一样,如今蓝色已经确认了,那么黑色就是2+1+1=4?
“为什么黑色不可能是10号,按着顺时针数,也跟蓝色隔着一棵树?”
顾景盛:“那样灰色就是8号了,跟红色冲突。”
推论并不复杂,只是参与者接二连三暴毙带来的冲击太大,难免分散了其他人在游戏本身上的注意了。
姚若龄咕哝:“我都快忘了这个副本原本是来区分水果颜色的。”
顾景盛安慰她:“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贺楠也道:“既然现在已知橙色不可能是5号,那就在7,9,8里猜,剩下的人可以猜5号树的颜色,反正只有赤、青、白三种可能,人数也够用了。”
顾景盛看他一眼:“我觉得现在不用那么保守。”又道,“玩家并不需要知道正确的序号,只要能排除掉错误的就行,四种颜色四个序号加上两种已知条件,可能的结果有3x3x2x1统共18种,我们可以给五号分配两个人,分别猜青和白,再分配两个人猜7号和9号,都猜……呃,就猜青色吧,剩下的两个人猜9和10,都猜橙色,这样做运气好的话,我们一次性就能得到剩下所有果树的颜色,运气差,至少也能知道两种颜色。”
——既然五号不可能是橙色,那么就只能在青,白,赤里选择,如果它的颜色是青色或者白色,直接就能得到答案,如果是赤色的话,也可以从前面两人的摆放方法都错误这一结果推导出来,这样做,在人力上比贺楠的方法更为节约。
说完,顾景盛遗憾的叹了口气——按老伊万的苛刻规则,参与者的果篮必须在同一时刻统一提交,要么交一个让他判断是否果实和果篮的颜色是否匹配,要么一气把十个篮子全提交了,倘若能中途根据其他人那边的反馈调整后续安排的话,那这回就稳了。
“……”
周围一片安静。
顾景盛纳闷的左右环顾:“难道我说的有哪里不对?”
娃娃脸,何所闻:“没有。”
贺楠:“就按你说的办。”
姚若龄目光复杂:“下回如果还有机会在一个副本里玩游戏,我会记得提醒自己,最好从第一天开始就由你来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