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娟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欲言又止。
左一卷缩在圆椅里,她双手抱着腿,下巴抵着膝盖上。
才一天一夜的功夫,她的下巴都尖细了。慕云娟很想问她昨晚发生了什么又怕勾起她的伤心。她知道就算不问不提,她也是伤心的。可有些事情,一旦被他人提起会更加的难受。
两人就这样静默的坐着,林菲洗好碗过来。慕云娟抬起头朝她摆摆手。左一知道她们在为她担心,她也知道她们俩人有很多话要问她。可她自己也理不清头绪,自然也办法回答她们俩人的问题。
她在椅子上动了动,她抬起头半眯着眼睛对林菲和慕云娟说道:“菲儿,你把药给我。你们早点休息,不要管我。”
林菲问:“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我或者云娟陪你?”
左一摇头说:“我没事,只是睡不着。”她松开膝盖,放下脚,又说道:“你们明天还要上班,去休息吧。”
“好吧,有事你叫我们。”慕云娟摸摸她的手背,看着她尖细的下巴心里也难受。
林菲抬手递给她五粒药丸,说道:“一一,这药能不吃还是别吃的好。你试着催眠自己看看。”
慕云娟和林菲回房睡觉去了。左一上了一躺洗手间出来就服了一粒药丸的四分之一。她坐等药效生起,她拿着手机期待欧阳锋能有电话到来。
她翻转着手里的手机,她点开手机屏幕,电话迟迟未有声响。她翻看那串数字,心里不停地默念着。时间一分一分过去,手机屏幕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心里默念的那串数字还是没来。
她伸手关掉床头灯躺下,房间一片漆黑。
她等不到那串电话如同一直没能等到哪个人一般的揪心和困苦。泪无声无息滑落,她闭上眼希望药物能起作用。但药效也迟迟没有起作用。
心和大脑一样刺痛让她难以承受。她把头埋到被窝里痛哭,美丽大气的印花被子里肩膀不停地抖动,压抑的哭声充满了整个黑暗的房间。压抑的哭声时低时高,像窗外的风声忽慢忽快。
左一哭得那么伤心,仿佛要把苦等五年的时光里哪些深情厚谊的情感都宣泄出来又仿佛是要把这五年来储蓄着的泪水都流尽。她在被窝里攥紧了拳头,指甲刺痛了掌心里粉嫩的皮肉。但这深深浅浅的刺痛不及心里剧痛的万分之一。
她时而张开嘴巴低低哭喊时而咬着被子,泪水已经打湿了被子的一角。她不知疲倦地抽泣......
一声熟悉的手机铃声划破了黑暗,划断了她的哭声。
被窝的一角,手机屏幕闪着光。左一嘴角抽啜,睁着眼睛盯着手机。她松开拳头伸出手,颤抖着手指碰到了手机。
“喂!”她带着哭腔,压抑的嗓音嘶哑低沉。
电话哪头没有说话,她听出了哪人的鼻息声。她的心痛切心扉,她抬手捂住鼻嘴,压抑的抽泣声再次从指缝间溢出......
项光夫蹙着眉,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夹着香烟。他目光幽幽,没有出声凝神静听手机哪头低低的抽泣声。他的心跟着她的哭声时痛时酸,不知不觉眼眶也跟着泛红。
这是他成年后,第一次为一个人的痛苦而眼红而心痛而不知所措。他甚至再次嫉妒起哪个能令她痛哭流涕的男人,有种想要前去痛扁他一顿的想法。他手里刚点的香烟燃尽,电话那端的左一才止住抽泣的声音掐断了电话。
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同时都心领神会了彼此的心意。
项光夫捏着手里的手机,站在阳台上目眺高耸的路灯和空寂的跑道。他想起和左一在咖啡屋见面的画面还有她眉宇之间的忧郁和隐痛。他的心揪着,眉头蹙起。
在被窝里痛哭流涕的左一又攥起了拳头,吃下去的药仿佛是被她的泪水稀释没有了药效。她爬起来又服了四分之一,她止住了哭声,睁着一双哭肿了核桃眼盯着黑暗中的吊灯。她的手在光滑的被单上移动摸到了坚硬冰冷的手机。
听说人在孤独寂寞的黑暗夜里能够听到心底最真实的自己。在过去的每一个这样的黑夜里,左一都触摸到了真实的自己。
千头万绪就像一匹不知疲倦的烈马在黑夜里驰骋,再牢固坚韧的绳索都套不住它。左一僵硬笔挺的躺着,任由思绪这匹烈马自由地飞奔。它每飞奔一步,膨胀疼痛的眉心和心脏就会一阵一阵的刺痛。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她的手心和心脏同时一顿,熟悉的歌声就像柔韧的缰绳稍缓了烈马奔跑的速度。她麻木的手指攥起手机,动作迟缓地抬起手机贴在耳朵上。
“一一......”这声久违的叫唤再次让她眼眶蓄上泪花,她嗫嚅着低低回了一声:“锋......”后面的话已经说不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