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坂时耶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然后在侥幸回来之后, 约了苍崎橙子去酒吧,一边喝酒, 一边大声抱怨:
“报复!那家伙绝对是在报复!”远坂时耶虽然喝醉了,但长久以来恪守不变的礼仪已经融入了骨髓, 举手投足依旧优雅自如。就算稍有控制不住动作幅度的时候,也显得慵懒可爱。“说什么‘不怕死的话就跟上来’......他还不如让我就那样死了算了!”
“哈?”苍崎橙子推了推眼镜,“你在说些什么呀?”
“我虽然跟了上去,但什么都不记得了!”远坂时耶放下杯子,在桌上磕出声响,“只记得曾有过狂喜、满足和充实,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情绪!”
“也就是说, ”苍崎橙子给她倒酒, “你连自己到底有没有抵达根源,都无法确定?”
“的确没法下结论,因为拿不出证据,”远坂时耶扶额, “不过, 我不认为醍醐京弥会骗人。他有说顺手帮我达成了愿望,也有说报复已经完成。”
“还有什么比得到再失去,更令人痛恨的呢?”
苍崎橙子只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喟叹。
“我现在能想起来的场景,只有此世之恶像地狱之火一样灼烧,”远坂时耶看着自己的手掌,“稍微碰到一点点,都让人觉得生不如死。”
“除此之外呢?”苍崎橙子眯起眼睛, “真的什么印象都没有留下来吗?”
就在此时,有喝高了的没品男看她们两个都是女人,走到远坂时耶那一边向她们搭讪。
“哇,两位都是大美女哎,”这个男人衣着非主流,酒气熏熏的,“我可以请你们喝一杯吗?”
“不可以,”远坂时耶干脆地否定,“请让我们自己待着。”
“别这么冷淡嘛,既然来到了这种地方——”
接着,这个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仅如此,他还直接转身,走出了酒吧的大门。
苍崎橙子没有察觉到任何魔术的痕迹,瞪大了眼睛:“这是?!”
“大约是因为碰到了根源的关系,我在最近学会了新的魔法,”远坂时耶表面平静,实际上颇为得意,扬起了下巴,“我只能告诉你,第六法和命运有关。”
“从今天开始,请称呼我为‘魔法使’,谢谢。”
魔法是非自然,是奇迹,是人类无法凭借资源和时间实现的东西。这个世界上,只有五种魔法:第一法和第四法正体不明,第二法被宝石翁掌握,是干涉平行世界的魔法。第三法即为灵魂物质化,是为大圣杯的根基。第五法的继承人是苍崎橙子的妹妹、苍崎青子,能够让人起死回生、还具有相当的破坏力。
所以说,她之前说的“让我就这样死了算了”完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苍崎橙子沉吟片刻:
“通过改变命运,让男人对你失去兴趣的魔法吗?”
“橙子!”
根据魔术师的推论,根源是一种世界规模的现象,接触即消灭——人类这种级别的灵魂在碰到的瞬间就会被分解殆尽。在历史上声名远播的魔术师,其实都没有真正接触过根源。他们只有充其量靠近一下外围、就立刻跳回来稳住自我的那种程度而已。
而大多数普通人根本连通往根源的道路都找不到,更别谈考虑回不回得来的事了。
所以,面对醍醐京弥给出的机会,对于作风正统的魔术师来说,诱惑很大。
可惜的是,在场的魔术师当中,爱因兹贝伦家族参加圣杯战争的原因就是为了完成第三法而已,根源也好、被污染的圣杯也好,并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东西;间桐家族已经衰亡,间桐脏砚死后,后继无人;韦伯年纪轻轻,整天在烦恼的是如何得到他人的承认;远坂时臣还有家人要考虑,有些犹豫。
到头来,只有远坂时耶和其他两位出身魔术协会的魔术师直接跟了上去。
然后,孔洞中流露出的少量黑泥——大部分被醍醐京弥拦住了——在她们身上留下了深深的诅咒,这一点,也打消了远坂时臣的犹豫——他才不想送死。
没错,在接近根源之前,远坂时耶就差点死去。
可这无尽的黑泥饱含无尽的魔力,听闻她到达根源的祈愿,也打算将她的愿望实现。这些黑泥裹挟着她们,把她们推到了醍醐京弥的脚下。
而前方就是根源之涡。
魔术师们为之着迷,为之奋斗的目标就在那里,她们却已经命悬一线,再也无法挪动一步。
此世之恶源源不断,却在流入根源的瞬间,像水蒸发一样消耗殆尽。
“这可怎么办?”醍醐京弥低头看着远坂时耶,“就差临门一脚?健!?br> 藏身白发白衣人造人的审神者原本就擅长处理污秽,他被此世之恶包围,却依旧白得发亮,纤尘不染。
对于他的提问,没有人回答他。他们已经丧失了力气,无法思考,有人甚至已经死去。
当他向远坂时耶伸出手的时候,那些晦涩的物质纷纷被驱散开来。可远坂时耶依旧奄奄一息,此世之恶给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醍醐京弥沉吟片刻,拉住她的手,让她触碰到了“根源之涡”。
瞬间,远坂时耶的存在被升华,身上每一颗原子被平铺开来,整个人化身概率云,再被涡流打散。
普通人连直视根源之涡都会动摇自己的存在,而醍醐京弥不光直视根源,还从中获取了此世的知识。
令他诧异的是,他能理解这些知识的同时,又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隔阂之感。
他难以使用这些知识。
“哎呀呀,居然有魔术师到达了根源,”一个温润柔和的声音响起,宛若浮云般清净无邪,“阿赖耶和盖亚都会不高兴吧。”
这个声音......
醍醐京弥猛地回过头:“薰?”
“不对哦,”一名紫色短发齐刘海的青年出现在他眼前,一副笑嘻嘻地模样,“我的名字是杰洛士。”
杰洛士打扮地就像西方玄幻游戏中的神官一样,身披黑色披风,胸口缀着饱含魔力的宝石,手持比人还高的巨大魔法杖,比此世所有的魔术师看起来都要正统。
“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比较好哦,”杰洛士忽然出现在醍醐京弥身侧,“不然,他们生起气来,你真的会遭殃。”
“什......么!”
只见杰洛士居然把法杖往背上一挂,伸手把醍醐京弥给抱了起来!
公主抱!
神官怀抱圣女的姿态足够美好,可惜圣女的内在不是圣女,是审神者。
醍醐京弥还来不及反应,根源之涡就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变化,看上去十分危险。这种变化无法用语言描述,硬要形容的话,就是“波涛汹涌”这个词。
“哎呀呀,被发现了,”杰洛士带着醍醐京弥飞到高处,“那么,先打个招呼好了。”
他睁开了眼睛,紫色的瞳孔闪动着危险的光芒。
“暴爆咒。”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醍醐京弥完全不想回忆——这家伙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直接炸了根源之涡!
没错,就是炸,可又不是单纯的炸,根源之涡是不会被外物破坏的。杰洛士大约是通过引爆魔力回路,引起了根源之涡内部的排异反应。
那一瞬,世界的反馈形成巨大的逆风,比醍醐京弥经历过的全部逆风加起来都要大!
而杰洛士只抬了抬手,逆风便像微风一样拂过他的背后,只吹起了他的衣摆和发丝。
醍醐京弥一把揪住杰洛士的领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嘛,”杰洛士微笑着说,“秘、密、哦!”
醍醐京弥现在万分理解鸣海步听到结崎雏乃用同样的表情说出“商业秘密”时五味杂陈的心情.......
“兽神官,”远坂时耶出现在他们面前,但眼前这个远坂时耶显然并不是她本人,而是借用了她的形象的别的什么东西,“你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黑暗之星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是吗?”杰洛士回答,点出了她的身份,“阿赖耶。”
“那个,”醍醐京弥举起手,“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更了解我自己一点......”他可没打算搞破坏呀。
“没用的,”阿赖耶口唇未动,声音却传递了过来,又或者说是某种意念,“你的起源不在这里。”
“你能得到知识......但门还在。”
醍醐京弥产生疑问:“门?”
“你能够记忆,却无法思考,无法表达,只能勉强使用一点,”阿赖耶继续,“在门打开之前......你只能如此。”
“没错,”杰洛士点头,“其实,你想要知识的话,我可以拿异世界启示录给你看哦?”
......总觉得这个人非一般的可疑啊。
“我的确是很可疑啦。”
“......我刚才把想的话说出来了吗?”
“既然知道自己可疑,”阿赖耶淡淡道,“就禀明来意,兽神官。”
“安啦,和你们无关,”杰洛士笑得很灿烂,“我只是来找这个人,顺便和你们打招呼而已。”
......攻击根源之涡只为打招呼?
还真是凶性十足啊,这位兽神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