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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幕 红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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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锥绽放时的疼痛还鲜明地记忆在身体上,那种寒彻骨的碎裂以及在冰冷过后将神经破坏殆尽的灼热,焚烧着那副躯壳的同时也将最后一点坚持驱散了。输……是的,输得一败涂地。但退缩并不值得他如此耿耿于怀,让藏人难以释怀的是……他显现出的那一瞬的软弱。终究,还是被她救了。

“你不算被打败了。”看着藏人脸上若有所失的表情,林君明白地说,“他做了万全的准备,目的是想杀了你。但你还活着,所以充其量只能算平手。甚至可以说是你赢了。”

“大概吧。”藏人不置可否地笑笑,说道,“总之这种事是乐园以前没有过的。以前被在下杀死的人……有很多,但都没有说谁复活了然后找在下来报仇。可如果没记错的话,勒瑞似乎是最后一批名单上的……据在下所知,他是个非常执拗的人。如果非要给这些人找个代表,他也算是一个很有资格,恨意也深,也比较有能力的人选吧。”

什么名单啊……林君想问又有点不想知道答案,因为他大概猜得到是什么。

“再之后,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新人选择不要留在边境。”藏人接着说道,“鞠月,在下觉得她好像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并且也给了我们很多真正的‘金玉良言’。而通过梦见堂的枕头,在下也和他讨论了下这件事,他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

“……等等,”林君突然觉得不对。“你说的他,不会是那个大白痴吧?”

“呃,是他。”藏人有些尴尬地说道。要他和白龙讨论这种事,无疑是自言自语。

忍不住笑起来,林君忽然觉得自己一直都在犯蠢。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很多无法想象的事都理所当然般地接二连三的发生了。或许,藏人更适合执行那个承诺。更说不定,为以防万一,他已经被拜托了。那家伙不是总爱留点后手吗?

“怎么了?”藏人不解地问。

“没什么,你继续吧。”

“嗯……在下和他讲明了目前的状况,他的看法和在下基本一致。鞠月不像是普通人,但她的目的尚不明确。她并没有像是勒瑞那样企图对我们中间某个人发难,反倒更像是来随便看一圈而已的那种感觉。至于雪夜,就他的剑术来说,他也不是普通人。但大概是因为……有你这个前车之鉴,我们也都对你很熟悉了,所以在下和他都认为雪夜的本事也并不足为奇。只是不排除他还有隐藏实力的可能性。”

“熟悉我?”林君咀嚼着那两个字的意思,他不知道那家伙是否真的熟悉他,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认识他了。

“对,他是这样说的。”

“是吗……”

“最后,就是你已经确认的伊莎贝拉出现了。”

已经无法简单的活着了。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着眼中的这个世界。本来应该顺理成章的走下去,现在却成了必须要坚持但只能浑浑噩噩地活着了……老实说,也就是那家伙了。要是换了别人有那种想法,就算再执着,可关他鸟事啊?就算用枪指着他的脑袋,就算再有闲,他林君也不会给自己没事找点这种事。

堂而皇之点来说,既然本来就是该死的,已经死了的,那现在这生命就无疑是一种奢侈品,那家伙为什么要继续奢求这种不该得到的东西?就算生命确实是人人都该珍惜的,但长久以来,就算没有觉得幸福,他们也应该没有什么遗憾才对啊……

为什么还会那么拼命的想要得到永生呢?永生,对他而言,更可能应该是一种困扰和负累才对,他自己也这么说过……不对。林君几乎有些恼怒地想到,差点给自己一拳。有这些想法的自己根本就没资格说这些不知冷热的风凉话,整个一站着说话腰不疼。他现在是好好的活着,也没有再持续的生长,已经持有这些特权的自己怎么可能了解得了……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还活着?

……乱了。全乱了。或许是他自己,也或许是那个人,他们都将各自的生命与对方维系起来了。这使得无形之中,他们好像都背负了并不止一人份的生命。脑中徘徊的字句越发沉重起来,林君觉得整个脊背都在痛,像是扛着一座大山似的。不,应该说,像是有一座大山长在背上了,让他甩都甩不掉,只能就这么背着……也心甘情愿就这么背着。真是活该倒霉,都快把他压死了。那家伙,也有过这种感觉吗?

然而次日,边境还是和往常一样。白洁无暇,没有丝毫变化,即便是地动山摇恐怕也会维持原样。但也是,这里充其量只会有精神上的癫狂。这份寂静恐怕可以安抚,或者说压制下任何狂躁的行为。谁人都会心怀畏惧,索性自缚其中,将那份焦虑捂在肚子里折腾自己罢了。

这一天,还有一个新来的人。

这是一个斯文和气的男人,不过个子很高,大约有190公分的样子……体型修长,看面貌,可能是二十六七岁。他性格内敛,长得也很白净。穿的是一件浅绿色的长袖针织衫和米色的长裤以及深棕色的皮鞋,配上长短适中的浅棕色短发和端正的五官,很像是那种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十佳青年的人。但就是这样的人,却有些突兀地穿了耳洞。他两边的耳垂上各有一个小小的仿佛银质的点状耳钉。尽管这点与他自身的气质有些不搭,可乍看下倒也不算扎眼。

“我叫克。”

他有些羞涩地微笑着,礼貌地做着短到不能再短的自我介绍,然后就沉默地坐在一边,一言不发,好像并不打算与谁发生交集。

在隐隐明白藏人所说的变化后,相较疑似双性恋还很不怕死的总是缠着雪夜的久远青,克的到来反倒显得更加可疑。但是他,已经没有精神再去深究别人了——无论是妖魔还是鬼怪,是敌是友,都尽管来吧。林君如此想到,反正他已经烦得满头包了。林君头一次发现自己是那种只要提不起兴趣,就算会影响到自己,也是变成怎样都无所谓的人。真不知道对这些怎么看都古怪的新邻居不闻不问还依然平和的藏人是否也是这种心态。

“我都跟你说很多次了!变态!”

嗯,那边还是和平的世界。毕竟雪夜还在极力但完全无意义地挣扎着,超有活力。真感谢他。

“我是男的!而且我有很喜欢的人!你这傻子!离我远点!我的白龙比你可爱很多很多很多……就是这位。”雪夜很乐意地介绍道,将手搭在白龙座位的椅背上。没敢放肩上。“她!比你要好多了!你识相点好不好?死缠烂打很难看哎?”

……彼此彼此吧?一时拿不准该不该吐槽,林君百无聊赖地看着这出闹剧。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雪夜很自傲地拍了拍胸脯。

“只要我的白龙不这么说,那我就是合理的。”

看着白龙始终面无表情的脸,林君几乎敢肯定,她不是不想这么说,而是懒得说了。

“所以,你!”雪夜用一个指头很没礼貌地指着久远。“是永远都没可能有机会的。”

“那你为什么还肯一直陪着我?总会有一点好感吧?”久远反问他,用来表示那一点的两个指头都快捏在一起了,兴许还在压缩,连缝都没留。

“完全没有好感。”雪夜决绝地否定道,接下来的解释更是直白到了有些冷酷的地步。“你要搞清楚,不是我陪你,是你一直要陪我。我不宰了你是因为你还算耐打,身手,勉勉强强也算及格啦……小林跟我打的时候都不肯用武器,你会用武器,这样打败你也比较有成就感嘛。”

“也就是说我比较适合你。”久远指着自己说,只捡了他想听到的重点。

“谁来阻止我啊……”雪夜将额头贴在椅背上,嘴里发出一连串不清不楚的诅咒。

“阻止你什么?”久远好死不死地问道。

“阻止我杀了你。”雪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天呐!”被吓一跳的久远瞪着双眼,良久,却说了句让雪夜几乎暴走的话。“你终于承认你舍不得杀我了!”

“那我换种说法好了……谁若是阻拦我,就杀了谁。”

声音陡然变得低沉,雪夜似乎丧失了耐性。猛一仰头,他长长的刘海一下被甩到了脑后。随后散开,华贵的苍金在他脸颊旁滑动,将他衬得更加美丽了。只是那些发丝又很快地挡回了眼前,随之而来是一缕杀气。光辉在一瞬间流逝,雪夜索性直接在一向堪称中立地带的边境大厅里拔刀了。

“时雨苍燕流……红雨。”

这是林君第二次看见雪夜使用这个流派。它初次给人的迅猛印象就足以令任何看客咂舌了,但是这回,更快。

没等看到雪夜的起始架势,那刀光就接连不断地袭向久远。雪夜动真格的速度了。但是,每一次也都很像是点到为止,甚至好像没等碰到就立刻离开了。似是依然有留手。只是随后却还是接连不断地发动进攻。凌厉的刀刃在此时像风一样不断轻抚着,似乎旨在逗弄,而并非伤人……

鉴于这里空间有限,久远只是后退了数步便不再躲闪。他右手中好像握了个什么,一小片白影绕在身前,接连和刀锋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杂乱的攻守持续了近一分钟,直到雪夜突然换了架势,才有了那不足一秒的停顿。将太刀横卧于右上,刀尖又复被送了出去,然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红雨终于停了下来。正确地说是被挡了下来。久远手中的盾牌也显露出真身,是一把——

百折扇。

但看不出是用什么打造的。整个扇子由黑的骨架与白色的扇面的单色组成,虽然不像是纸制,可也算是相当轻薄了,却反倒结实得不像正常材质。这种扇子正是黄昏巷蝙蝠堂用作主打的款式,因而看起来颇有些熟悉。不过现在没时间怀旧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也就是在这会儿,一直没出手调停的人们才知道红雨的意思——哪里是红雨,根本就是血雨。腥风血雨。

尽管多数攻击都抵挡住了,但久远握着扇子的右手可以说是血迹斑斑。每一下看似轻柔如沐春风的攻击都是一道仅仅切入表皮兴许还不足半公分的划痕,却无不漫出来惊艳的血色。涌出的鲜血极端地刺激着视觉,大大超乎了本可以建立在常识内的想象。辛凉的疼痛破出皮下组织,像夏天的蚊子似的,挥之不去还多如牛毛。原以为是不值得放在心上的烦恼,可居然如此顽劣,不停地扰乱人的神经,似乎旨在挑战被攻击者的耐性。

这如儿戏又绝对越过游戏成分的攻击方式对于一般人而言,是宛若慢速行刑般可怖的。然后,在无可奈何中扩大的不安达到一定程度时,将等来最后会刺穿喉咙的一击,用洒满大地的红雨结束这一切……本来是应该这样的。

“时雨苍燕流……”藏人发出呢喃的声音,更像是暗自低语。

“果然还是只有这个流派用不好。”雪夜不悦地嘟囔道,将刀收回,在身边甩了下,放回刀鞘。“算你好命,这次就放过你吧。”闹了半天不是留手,是实验失败?

“你还是不肯……”久远忧伤地说,转手间,奇异的是那把折扇竟然变成了一根小小的短棍?

“再说一个字,我就要真的生气了。”雪夜果断地打断了久远,提起的刀鞘直直地抵在他的喉咙上。这样带着前提的袭击没有半点杀意,也因此后者并没想要躲开。

“我不想让你生气。”久远表明态度。

愁眉苦脸地摇了摇头,对久远有点无可奈何的雪夜又走到一直冷眼旁观的白龙身后,赌气似的趴在她的椅背上,像守护灵般不离半步也闷不吭声。

“雪夜,你不是二刀流吗?”林君随口问道。第一回过招,雪夜就有把刀鞘看似习惯性的附上,之后也常把那一长一短的大小太刀带在身边,却从没见他用过,只知道挥舞那把中平太刀。

“我?”雪夜眨了眨眼睛,摇摇头,一脸无邪地说道,“我现在正在练习时雨苍燕流,这里面没有一招是对应二刀流的,让我怎么用?”

“……这么说,你确实是二刀流了?”

“如果是用二刀流的招式就算是吧,不过我的二刀流跟宫本武藏的二天一流可不太一样……呵呵呵……”

笑得真诡异。“得,得了。”林君只好更直白地问,“你更擅长哪个?”

“哪个?”

叹了口气,林君快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了。雪夜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愣在那里,脑中好似呼呼地转着,很认真地考虑着答案……就自己的一之刀和二刀流哪个更厉害这个问题,看样子,这个天下无双的大剑圣还真是第一次去想。

“应该……都擅长吧?”雪夜磨磨蹭蹭地说。

“那很好。”林君转过头,他开始发现自己是多此一问了。那小子一向眼高过顶,问这种问题纯属白搭。虽然没有刀就会变得很肉脚,但已经和他交手多次的林君早就知道了,只要让雪夜的手指碰到刀,哪怕是刀鞘,雪夜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别说剑圣了,就算真说是天下一也确实不算盖的……就是比自己差那么一丝丝啦。林君厚着脸皮想到,反正这念头不让雪夜知道就不会天下大乱。咳。可如果这段时间雪夜一直都用的是还未熟练的时雨苍燕流和不擅长的一之刀的话,那他真正的实力就更难以估计了……且是自己不太想去考证的。

“你最开始的时候不是有用过其他流派么?干嘛总这么执着时雨苍燕流?”百无聊赖,林君无意地追问道。

“因为老是有瑕疵。”雪夜解释道,“我是杂学派的,要是一之刀的话,正常情况下来说最厉害的招式应该是柳生新阴流里的转。但你也应该知道,那是瞬杀的招式,是收不住的。”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林君一时哑然。

“你不是常用柳生的奥义无刀取吗?”雪夜不解地问道,“不过你的居合看起来是林崎梦想流里面的……”

“不。”听到头大的林君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次声明。“我不是说过吗?我只是刚好知道那些,应该算是知道手法吧……我可是二十世纪的新好青年,怎么可能会真的会那些这招式那流派的。”

“也就是说……”

停顿了下,雪夜整个人都愣住了,满是震惊。他一直以为林君很多话都是在贯彻古老民族的谦逊,但长期相处下来,他好像……没那品质?或者说自觉不够?换句话说……好可怕的才华。

“……我是被一个根本不懂剑术的人打败了?”

“也、也不完全是这样。”林君急忙说道,雪夜的反应着实超出了他的意料。一边暗怪起自己的大嘴巴,生怕雪夜卯起劲真劈了他,林君一边尽力自圆其说。“剑术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只是没怎么练过,而且我拳脚功夫比较到家,又碍于武器管制所以才……”

“那就没关系啦。”雪夜不知怎的又开朗起来。“要是被一个剑士打败了才算是耻辱呢,如果你是拳师……武师的话则另当别论。哦……武器管制?是指禁刀令吗?”

“喂,你这个逻辑很奇怪啊……”林君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像个傻瓜。

“反正没关系啦。”雪夜无限宽容地说。

“雪夜,”藏人插话叫道,他刚才似乎是在琢磨什么,才没有加入谈话。

“怎么了?”雪夜一脸纯良地作出回应。

拿捏了少许,藏人看起来有些茫然地问了个问题:

“时雨苍燕流……是幻想中、漫画里的流派吧?”

“嗯,没错呀。太好了,你竟然知道?”

……什么?

更像是被雷打到了。林君木然地回过头,看着藏人。然而藏人也正在反应这一问一答,或许他问的时候就只是单纯的没把握的疑问,压根就没想到对方会回答得这么干脆这么爽快。当然,也更没想到这个答案还是肯定的。

“你是……乐园的人?”还是漫画狂?林君想起了伊莎贝拉,他寻不出别的更好的说法了。

“嗯,大体算是吧。”雪夜却笑着说。

“你……”

整个大厅越发安静了,别说掉根针能否听见了。至少,每个人都能发觉到自己的呼吸声。或是连呼吸都快忘了。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住了,雪夜迷惑地看着林君,又看看藏人。慌乱加的茫然地摇了摇头,雪夜满眼都是无辜。

“怎么了?喂?你、你们怎么了?这问题很严重吗……我、我可从来没说过,我不是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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