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装甲车已经陷在路边,但它仍然是个大麻烦,高一刀和王朋都是头回见识这东西,那个大脑袋上长着一挺机枪,他俩认为那就是长在脑袋上的,认为这怪物就是一个囫囵东西,想带走是做梦,九连除了用一大坨手榴弹把它炸成废铁没有别的选择。零点看书
运输队已经到手了,再派人冒着风险去接近那个怪物浪费手榴弹的事情高一刀不想干,所以他把这个费时费力不得好的事情以战利品的名义送给胡义,故意气死他!他猜胡义也不会去管那辆装甲车了,所以懒得再呆在这里浪费时间,和王朋一起去车队那里收拾战场指挥手下人干活。
胡义仍然站在风里,面无表情看着远处的所谓‘战利品’,不紧不慢地将拎在手中的步枪挂上肩后。胡义一点也不生气,九连现在根本不缺枪,在酒站富裕着好几十条呢;至于弹药,胡义也没**,眼下只有二十一个人,要那么多弹药干什么?五十六颗榴弹都一波扔了,都打光了心里清净,省心啊!只是这装甲车……
一对小辫儿站在了胡义身旁,陪着他一起看着远处的倒霉玩意:“狐狸,高一刀和王朋怎么走了?”
“他们去分战利品了。”
“什嘛?这个臭不要脸的!傻子,跟我……”
“歇会儿吧姑奶奶,早已经在二连嘴里了,你能指望他吐出来么。”
“拔光高一刀的牙我也得抠出点东西来!”
“不用抠了,他把这个留给咱们了。”
风镜后的大眼朝远处的装甲车呆呆眨巴两下:“你说这怪物是咱的啦?啊?这啥破玩意啊?十个骡子也扛不走啊?高一刀个大王八蛋!傻子,跟我……”
“看到它脑袋上了么?那是三年式重机枪,打起来虽然咯咯咯像鸡叫,其实打的就是六五口径友坂步枪弹,不像九二重机那样需要吃小灶。”
小丫头愣了愣:“那……它不就和歪把子差不多么?哪能算重机枪?”
“你这么说……也可以。火力稍显不足,不过精度很好。”
一对它打的是友坂步枪弹?那它肚子里装了多少?”
“这个……我不很清楚,不过我知道一种和它差不多大小的装甲车,机枪口径更大,备弹三四千发。”
“口径更大三四千……”小丫头开始快速眨巴眼,下意识抬起小手来掰指头:“好像……我想想……刚才它可能打了……到李响开始打榴弹……”
噗通——嘀嘀咕咕的神仙一屁股坐在地上了:“赚了赚了赚了!它绝对没打出一千去!呵呵……嘿嘿嘿……哈哈哈……”这回小辫儿彻底躺地上了。
“……”胡义就知道自己会满头黑线。
李响走过来,不明白地上的小丫头为什么发羊癫疯,不过他也没兴趣知道为什么,直接朝胡义道:“连长,我想先到车队那边去看看,找些趁手东西。”
胡义回望车队方向,知道李响是想到那些车里搜罗工具,点点头:“行,另外去告诉老秦,现在就领着大家去卸下咱们那份粮,直接往坟地里搬。哦还有,车上的帆布都给我拆下来,暂时跟粮食一起埋了。”
胡义没忘了周晚萍想要的帐篷,蒙车厢那些帆布一样可以用来支帐篷,除了感觉稍小点,效果不会差多少。
……
和是否勇敢无关,当从未见过的钢铁怪物就在身边几米远轰鸣,蹲在坑里挤在一起的三个九连骨干还是呆呆看傻了眼。那金属光泽充分表明了它绝对刀枪不入,那深陷泥土的旋转车轮充分证明了这家伙有多沉!
马良看看手里紧攥的驳壳枪,再抬头看看眼前的大怪物,咕噜一声咽下口水。
刘坚强看看手里紧攥的手榴弹,再抬头看看眼前的大怪物,一口气没喘匀,闷咳两声。
石成看看手里紧攥的工兵铲,再抬头看看眼前的大怪物,掉着下巴心说最傻的就是我了吧?啊?
引擎声突然小了,陷住的车轮不再狂转了,机枪塔吱吱格格地开始转。
“什嘛情况?”
“那是机枪吧?咋转咱们这边来了?哎?哎哎?不对!”
“流鼻涕你咳什么!它瞎可不聋!完了完了完了!我早说先从那边爬出去!”
机枪塔旋转朝向近在几米的坑洞侧边,它终于发现了近在咫尺的三个目标。
咔嗒——机枪塔停止,黑黝黝的枪口开始下压,角度最低到了那三个痴呆目标的头顶几十公分,却再也低不下来,角度极限。
哒哒哒哒哒……一排保弹板的三十发子弹恨恨全喷出了枪口,在三个痴呆患者的头顶上方狰狞成一大片土雾迸溅断枝乱飞,把他们头顶上用来伪装成路面的遮蔽彻底打塌了,稀里哗啦乌烟瘴气这个瘆的慌!
三位痴呆观众现在终于看懂了,这怪物打不着更低的地方了,带着满脸的惊魂未定狼狈地往装甲车方向爬。
“我非炸了它!”刘坚强满身灰,攥着个手榴弹在乌烟瘴气中大喝。
马良随后也爬到了装甲车边,仰起满脸灰看着近在咫尺的金属平面:“咳咳……你炸哪?”
“我……我哪知道?”
呯——装甲车内响起南部手枪的声音。
“哎呀我……它打我!”石成惊讶地叫唤。
“你中弹了?”
“差一点!”
“那还不赶紧爬过来!”
“我以为我中弹了!”
“连长说它身上那些窟窿缝隙的能打冷枪,小心点!”
“我不管了,炸哪算哪!”刘坚强把手榴弹咣当一声竖在了后轮挡泥板上方。
“你……缺心眼的这也太近了吧?咱往哪躲!一起看着吗?”
“呃……那我去炸另一边!”
“好吧!”马良和石成在地上忙着蜷起身体捂耳朵。
悉悉索索一阵爬动响。
轰——手榴弹在装甲车另一侧的后挡泥板上爆炸了,乌烟瘴气震得三个家伙耳朵里嗡嗡响。
“怎么样?说话啊?”
“不知道!瘪了一块,好像开了个细口子。”
“再炸!”
“我就一颗手榴弹。”
“你——”
“当时我以为一颗就够了。你为什么不带?”
“石成,石成,你有手榴弹没有?”
“我有工兵铲。”
咣当——一块土坷垃打在石成的钢盔上碎开了花。
“呃……好吧,我没有手榴弹。”
呯呯呯——南部手枪又在车内响起来。
“小样的这还没震死它?”
“流鼻涕你能不能别嘚瑟!”
“它从我头上这个窟窿朝外打的。”
“闪开,那我朝里打!”
呯呯呯——驳壳枪声响起来,马良蹲靠在车边,举着驳壳枪将枪口伸进那个细窄观察口一通乱扣,车里同时噼里啪啦跳弹响。
“听到没有,好像有个家伙在里边叫唤了哎?”
“废什么话!换个口子再打。”
“等等,我用工兵铲挡住边上那个缝,你爬上去怎么样?”
“这个办法好!”
哗啦哗啦——车里伸出一截刺刀撞击着扣住了观察缝的工兵铲铲面,试图拨开这个遮蔽视线的障碍,但没什么效果,顶开又扣回来,锹面彻底挡住了这个手枪能朝外射击的位置。
“风景挺好,可是……我坐在这上头啥都打不着啊?”
吱吱嘎嘎——机枪塔突然开始旋转。
噗通——坐在上头的马良一不留神当场掉落。
“咳咳……我的腰……呼——小鬼子我x你娘!”
“废物!”
……
胡义将步枪留在了小丫头那里,利用地势和荒草隐蔽匍匐着开始接近目标。手榴弹也没找傻子要,如果想多留下点战利品,捆手榴弹听巨响可不是个好选择。马良他们三个货一直在装甲车边上穷鼓捣,胡义都看到了,他们仨这个胡折腾法对于打开装甲车没什么意义。
隐蔽着来到了附近,首先找到了那辆被草草遮掩在道下的摩托车,摘下自己的水壶拧开盖子倒空了水,抽出刺刀割断了摩托油箱底部的管子,递上水壶接满。
胡义不会开车,但是他大概知道些事,至少他明白前头那个大鼻子是引擎,知道大概道理,所以他出现在了装甲车金属车门的另一侧。为防止油火蔓延,燃烧点要距离引擎远点,距离车门远点。
机枪塔下部的车身平台侧方高位,有个细窄的观察孔,车内的鬼子们在这里听到了咕嘟咕嘟响,刺鼻的汽油味道突然弥散在促狭的车内空间,五个身躯挤在这里,挤在这里的两个鬼子惊慌想换位挪动却无任何空间,被贴着钢板流淌下来的汽油湿了衣裳。
只倒进了半壶,胡义便收了手,因为他并不是要烧掉装甲车,而是赌车里的其中一个会在烧死前打开门,这火不能太大,灭起来麻烦,即便最后控制不住,也得保证在开始阶段能冲进去抢出些东西来,如果真烧掉了,那也算省心。
半水壶汽油进去了,听得到内部有鬼子惊慌叫嚷,金属车门依然严丝合缝。
在胡义点头示意下,刘坚强滑着了一根火柴。
凄厉的嘶喊突然打破了荒凉的寂静,小丫头的望远镜里出现了疯狂奔跑的火人,在一阵清脆驳壳枪声过后,变成了公路边冒着黑烟的静静一堆火……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