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场咯!”不知为何,自从这一次马英娘见了张顺以后,比以往活泼了许多。
比起以往的马英娘,现在的她更具有孩子心性一些。
“走吧!”张顺笑了笑,将李三娘也扶上了战马,然后自己也骑上了另外一匹战马。
虽然又耽搁了好几天功夫,义军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走进西安城里。
三边总督梁廷栋被“白袍将军”薛仁贵所杀,甘肃总兵柳绍宗为“闯塌天”刘国能部下乱铳打死,酋阳土司都指挥使冉天麟被卢象升阵斩,副总兵葛麟为陈长梃所擒。
其余临洮总兵官张应昌往西而逃,陕西总兵官左光先一路往北而奔,至此西安城遂为义军所据。
“舜王殿下!”陈长梃着金甲,披绿袍,威风凛凛亲自来到城门前迎接张顺。
“长乐门?”张顺看了看早已经坍塌不成样的东门,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这几日左光先、葛麟等人据守西安城,却因为“擎天大将军炮”的巨大威力和几乎完全损坏的长乐门,导致他们苦战了两日就彻底失败了。
进了城门便是西安东大街。
张顺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走在东大街上,不住的向街道两旁的百姓示意。
只是他们皆冷漠的看着张顺,并无半点表示。
不过,张顺并不生气,反倒夸赞道:“义兄真是治军有方,义军入城以后百姓犹能正常出入,坊市能够正常开门,古之名将不能及也!”
张顺这一次来西安,是准备把它作为自己和明金两国三足鼎立的资本进行建设,当然不希望有人在这里破坏自己的良好形象。
“过誉了,过誉了!”那陈长梃本就是正直之人,又颇好名声,所以赞同张顺的建立“王师”形象的行为。
刚好先入城的又是陈长梃的标营以及赵光远、拓养坤和惠登相这些军纪较好的自己人,官兵又早早逃了,所以才能号令严明、秋毫无犯。
那马英娘和李三娘两人都带了帷帽,有些好奇的东张西望着,看到西安城如此繁华有序,顿时对心里也生出一股自豪感,与有荣焉!
“夫君,人都说兵荒马乱。如今义军入城,这样民无所犯,其实也挺好的!”李三娘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只是笨拙的表达着自己的心意。
张顺对此也颇为自得,有句话叫做:“贼来如梳,兵来如篦,官来如剃”。
若是换作其他兵马入城,恐怕这西安城早已经化作一片人间地狱。
“舜王殿下,这边走!”又走到一个路口,那陈长梃连忙领路道,“前面就是秦王府了。”
“末将晚来了一步,那秦王朱谊漶及王妃已经随着陕西总兵官左光先逃了,唯这王府还算奢华,正合舜王暂时歇息一番。”
“好!”张顺点了点头,他这一次本就有借机称王之意。
既然秦王府无主,自己也只好当仁不让了。
“只是这府中女眷,万务不要轻动......”这时候张顺又想起这些“义军”的德行来,不由连忙又嘱咐道。
现在自己要树立起“明君形象”,万万不能因小失大。
张顺话音还未落,顿时前面响起了一声女子尖叫声,然后鼓噪了起来。
“怎么回事?”张顺眉头一皱,顿时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我......我过去看看!”陈长梃也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走之前我早已经派人将这些女眷都隔离了起来,以免有人有不轨之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走,一起去看看!”张顺按捺住心中的怒火,便翻身下马道。
不多时,在悟空和王锦衣两人的开道下,张顺很快走到了跟前。
只见“闯将”李自成、“活曹操”罗汝才、“白袍将军”薛仁贵、“整齐王”张胖子、“闯塌天”刘国能一干人等都在,他们身边簇拥着一群官兵和一群女子。
“这是怎么回事?都在这干什么呢?”张顺面带不渝道。
“啊?舜王殿下,这个女子性子刚烈,以至于闹出了一场动静,还请你休怪!”李自成闻言抬头一看,不由连忙解释道。
张顺往里面一看,只见两个健妇正拉扯着一个女子。
而那女子状若疯狂,头发蓬乱,不知怎地脸上都是血。
“我不是说了吗?与我合营,听我号令,从我军纪!”张顺闻言虎目一瞪,“你们如何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舜王息怒,舜王息怒,兄弟们拼死拼活都为了什么?还不是财色酒气?”罗汝才闻言连忙拉着张顺解释道。
“不行!”张顺冷冰冰道,“若是这般,我们与那山野匪徒、贼寇何异?”
“这......”众将闻言不由面面相觑起来。
“好家伙,他搁这三妻四妾,美女如云,到了我们这玩个女人都不成了!”其他士卒不由哗然起来。
张顺不由眉头一竖,一股杀意腾腾而起: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那“活曹操”罗汝才一看张顺神色,顿时暗道一声:坏了!
他连忙扯着张顺往一边道:“舜王心情我能理解,我希望舜王也能理解理解我们的心情!”
“理解什么?理解你们杀人放火抢娘们不成?”张顺勃然大怒,到现在他们还敢搁这避重就轻,真当自己不敢杀人不成?
“舜王!”罗汝才闻声不由叹了口气道,“我给你这么说吧!”
“我老罗是出名的好色,妻妾成群,夜夜新郎,你以为我还会缺这几个女人吗?其他‘闯将’、‘白袍将军’、‘整齐王’一干人等,哪个又缺女人,缺银子?”
“那你们还要执意如此?”张顺闻言口气不由软了一些。
“舜王你想想我们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们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活曹操”罗汝才激动的指着奢华至极的王府道。
“延绥连续干旱多少年,连草都快要不长了!”
“而他们呢?穿的是锦罗绸缎、吃的是锦衣玉食、住的是雕梁画栋。”说到激动之处,罗汝才伸手拉过来一个丫鬟,指点着道。
“你看看,你看看,她不过是一个王府里的丫头罢了,但这一副头面几百两银子未必能下来!”
“这世上哪怕一个中等之家,也根本供不起这样一个千金大小姐,搁他这里不过是一个伺候人的不入流丫头罢了!”
“你说我们心里能平衡吗?”
“我们不想当什么帝王将相,我们不想管什么是非对错,我们更不想什么忠孝节义,我们只想尽情的杀戮、尽情的拷掠、尽情的建银!”
“让他们的所有的男人听到我们的名字瑟瑟发抖,让他们所有的女人在我们身下婉转承欢,让他们所有的银两在我们手中尽情的挥霍,让他们所有的田宅在我们怒火下化为灰烬!”
“我们什么都不要,我们要的是复仇!”
“我们要把他们从我们手中夺走的全夺回来,我们要把我们遭受的痛快百倍奉还,我们要把我们亲人享受不到的全部都享受回来!”
“当我们流离失所、朝不保夕、家破人亡、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时候,世界上没有一个仁义无双的舜王来拯救我们脱离苦海。”
“同样当我们也希望当我们有机会这么对他们这样的时候,也没有一个仁义无双的舜王说什么仁义道德,说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舜王那天曾经问我为什么我们不把命当命?我说为了活着!”
“其实我骗你了,舜王殿下!”
“我们根本不是为了活着,因为我们本就是人间的行尸走肉!”
“我们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用我们这一条烂命,换他们一条贵命!。”
“我们本就一条烂命,被他们随手打死了,经官以后未必能够值二两纹银。”
“但是用这么一条烂命,换上享受一刻到他们所能享受的一切,这辈子值了!”
“既然我们不能和他们共同活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那还不如和他们一起下地狱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