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离了洛阳城,便一路向北行进。他们先走孟津渡过黄河,过济源了,总共用了四、五天才到达垣曲。
到了垣曲之后,张顺停了下来对刘成、贺锦和贺一龙说道:“我此次去绛州并非是为了攻城,而是准备邀请那绛州举子韩霖加入我军。若是大军一路浩浩荡荡赶了过去,一来耗费粮草不提,二来也容易出现意外情况。”
“从此地往北翻过历山,便是咱们原本的营地舜王坪。尔等以刘成为首,贺锦与贺一龙为辅,可暂往存身。战马可以暂且牧养在舜王坪上的草原,粮食若有不足,可在附近购买补充一些。”
“此外,姬程懂得医治牛马,亦留在此地看顾战马,我则亲率悟空及百余亲卫前往绛州去寻那举子韩霖。”
张顺话音刚落,却没想到有一人立刻反对道:“这可不行,红姐姐特意安排我过来,就是为了监督你,不让你随意冒险!”
张顺只闻此人声音清脆,不似男子。他抬头一看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三百的妹妹马英娘也。
也是好事多磨,两人自从上次明白了彼此的心迹以后,却又因为张顺带兵东征而导致两人两地分隔。
所以当红娘子告知马英娘,张顺占据洛阳城其实是身陷险地,随时随地有覆亡可能的时候,她便二话不说跟着红娘子一起来到了洛阳城。
依着她的女儿心思,自己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时,如果自己强烈要求嫁给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很感动?当然,若是此战败了,自己也便和他同生共死就是了。
马英娘想的挺美,可惜她万万没想到她们第一天到了洛阳城,第二天一早张顺就又带队出发了。
没有办法,她只好男扮女装,再次跟了上去。这个男人,我不能容忍他到处乱跑了!
只是在她准备混入张顺队伍的时候,却被红娘子知道了。
红娘子把她拉了出来,不等心情复杂的她说什么,红娘子率先说道:“你对我夫君的心思我尽知矣,如此凶险之时,你还愿意追随于他,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你也知道,我夫君素来好行险。如今义军上下全系于其一身安危,我知你武艺高强? 希望你能够护他周全。若真能如此,我再添一个姐妹,又有何妨!”
马英娘闻言又羞又喜,连忙应了? 便偷偷跟着张顺的队伍出了洛阳城。
如今马英娘见张顺又要弄险,忍不住便站了出来阻止他。
张顺一愣,才发现面前之人是男扮女装的马英娘? 不由不太高兴的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红娘子让我跟着你,怕你冒险行事!”马英娘当然不会告诉他,她和红娘子谈了一个交易。
“你倒成了她的小间谍了!”张顺无奈道? “只是义军出发只携带十日之粮? 又没有喂马的粮草? 本来就无法保证一个来回。更何况若是大张旗鼓前往绛州,万一官兵得到消息? 反而容易引发一场战斗。”
“到时候平白无故折损了骑兵不提? 反倒增加了此行的风险。我把骑兵留在这里,既可以节省粮草? 又方便救援。此地距离绛州也不过一百余里,但有军情? 我只需派遣一使者返回舜王坪调动兵马? 众骑士只需一日一夜便可赶到? 又有何不可呢?”
张顺的计划倒是滴水不漏? 马英娘思索了半天,没有发现什么可辩驳的,可是她又怕他欺骗自己,便要求道:“那你让我跟着你吧,若是有个万一,也好救一救你的性命。”
张顺虽然觉得马英娘有点多事,不过好歹是姑娘的一番心思,也便痛痛快快的点头同意了。
张顺等人和刘成、贺锦、贺一龙等骑兵分别以后,便快马加鞭离开垣曲,穿过闻喜来到了绛州。
张顺脱离了大军,一人双马,只用一日便赶到了绛州城外。彼时,天色已晚,张顺麾下虽然只有一百余骑,亦得寻一处地方扎营休息。
偏生马英娘多事儿,见城外不远处有一处庄园,便要拉着张顺前去借宿。
依着她的心思,反倒到了绛州城跟前,也没了多少危险。何不假装过路夫妻,去人家那里借宿一晚?
姑娘家脸皮薄,怕被人背后说,所以这一次她特意没有带吴妈和侍女,就是有点想法。
张顺这钢铁直男哪里懂得女儿家心思,只是见她兴致盎然,不好拂逆了他的意。
于是,张顺命悟空带了几个护卫在身后跟着,便随着蹦蹦跳跳的马英娘前往那处庄园。
这处园子也不小,张顺走近了估摸了一下,占地有一两亩。虽然不够奢华,倒也干净整齐。
等到马英娘敲开门,一位汉子走了出来,伸手在胸口花了一个十字道:“这位教友来早了,礼拜是在明天!”
马英娘一头雾水,还待要说。张顺连忙上前两步走上去,也学着那人花了个十字道:“谢谢提醒,我家婆娘记差了日子,明天再来不迟!”
马英娘更糊涂了,张口欲言,张顺连忙对她使了个眼色,然后辞别了这座庄子。
等到离开一段距离,马英娘才安耐不住,奇怪的问道:“你和他打什么哑谜?神神叨叨的!”
“你还真说对了!”张顺摇了摇头道,“这人是个基督教徒,这庄子应当是他们的一个据点,为了避免意外,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们为好?”
“白莲教?”马英娘闻言倒是吓了一跳,她不懂什么叫“基督”,只是听说教徒二字,就立即联想到以造反为业的一个宗教来。
“虽然不是一个教,但是也大体差不多,招惹起来都是个麻烦!”张顺笑着摇了摇头道,当前之事还是以邀请韩霖入伙为主,尽量不要节外生枝。
回到营地,众人草草的吃过晚饭,便钻进了帐篷,和衣凑合了一晚。
本来马英娘没有被张顺发现前,还偷偷自个支个帐篷。如今既然被张顺知道了,就故意把帐篷支在张顺旁边。
张顺一路车马劳顿,疲惫的很,钻进去就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