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正张慎言在栾川镇指挥众人收割谷子的时候,正好接到张顺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
谷子的生长周期一般在三个半月到四个半月左右。由于义军开垦种植的面积很大,耕种时间及顺序有先有后。
提前种植谷子已经成熟,可以收割了。依照张慎言估计,整个粮食的收割期可以持续到十月中下旬。
如今谷子成熟的面积还不太多。如果不提前做好准备,一旦等到大面积谷子成熟,怕不是要烂在地里。
他抬头望了望漫山遍野的谷子,只见微风吹来,谷子起伏,如同大海的波浪一般。
谷子的颜色有青有黄,更多的是已经开始泛黄了。依张慎言预计,再有半个多月即可大面积收割了。
虽然今年干旱,多少也影响道谷子的产量。好在这谷子本就是耐旱作物,影响倒不甚大,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若是换作麦子豆子之类的作物,恐怕今年要减产四五层了。
总体算下来,虽然犹有不足,不过他倒也不甚担心。以张慎言对张顺狡诈程度的了解,他完全可以解决剩余的粮食缺口问题。
所以,当他接到张顺书信的时候,倒也没有太多紧张的心情。以他对张顺的了解,这厮狡诈无耻,从来只有占人便宜,没有人能够占他的好处。他肯定不是吃了亏,写书信过来抱怨来着。
除非这人把天戳个窟窿,一般事情他自己都能兜得住,估计也用不到自己操心什么。这一次写信前来,大概也就是想和自己谈一谈粮食收获之事罢了。
结果张慎言刚打开书信,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当场呛死。
这个坑爹玩意儿,还真特么把天戳个窟窿!你说你出去骚扰骚扰,把官兵注意力吸引过去也就罢了,怎么就把洛阳城给打了下来?
张慎言虽然不知兵事,好歹涉猎颇广,也知道一些山川地理要地。以天下而言,若说山西为天下之脊,那么河南就是天下的心腹,其中洛阳恐怕就是天下的心脏了。
洛阳河洛之地,群山环绕,北面临河,坐拥八关而制中原,先秦夏商周三代皆兴于此。
张顺占据了此处,定然名震天下,亦当为天下之敌。恐怕不出数月,朝廷定然派遣十万大军,十面罗网前来围剿。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没什么大不了的。张慎言用张顺的口头禅安慰了自己一下,继续往下看去。
结果这一看不要紧,张慎言差点跳起来。张顺这厮占据洛阳也就罢了,劫掠一番再躲入山中,也不是没有一线生机。
可是特么他又玩骚操作,居然把福王抬出来要和当今天子争夺正统之位!
你特么一个贼头,管鸟的天下正统!
也顾不上这喜人的庄稼长势了? 张慎言把收割庄稼之事简单的交代给徐子渊以后? 便自个跳着脚,骂骂咧咧的往抱犊寨赶去。
栾川镇到抱犊寨有百里脚程,事态紧急,张慎言生怕误了正事,只好快马加鞭赶往抱犊寨。
当天深夜才赶到抱犊寨,张慎言屁股都被颠簸的生疼。一路上食水未进? 他早已经没了出发前骂骂咧咧的兴致了。
张慎言只是命人半个三更把宋献策、张都督、赵鱼头、张三百和红娘子喊了起来。
赵鱼头年迈? 精力不济? 早已经睡着了。只是他深知张慎言为人? 若非要紧之事? 定然不会如此打扰自己。只得强打着精神? 好容易才从床上爬起来。
红娘子有了三四个月身孕,再加上诸事繁杂也有点困乏? 胜在年轻? 咬咬牙也就起来了。
至于宋献策、张都督和张三百倒是好身体? 一个骨碌就爬了起来。
等到众人都到了之后,张慎言才强忍着困意道:“事情紧急,还请诸位见谅。至于陈将军如今依旧驻守在康家庄,不便前来,回头通知他便是。”
“之所以麻烦诸位,只因咱们主公把天给戳了一个窟窿出来。老头子我是堵不上了,只好拉大家一起商议商议。”
遂后,张慎言把张顺书信给大家念了一遍,问大家该怎么看。
红娘子闻言先是一喜,然后又深深的忧虑起来。她见大伙都没有发话,便率先说道:“事已至此,是非对错且不必说了。既然主公胸有大志,我们少不得陪他走这么一遭。成则王侯将相,败则身首异处。我身为女子尚且不怕,你们身为男子就应当更加无所畏惧才是!”
张都督和张三百闻言相视一眼,连忙表示愿意誓死追随主公。
那宋献策捻着胡须沉吟了片刻,这次说道:“此事倒也并非无解,无法战、守、走三策罢了。反正抱犊寨位置也没有暴露,我等能助主公守得此城最好,若是不能则当先留一条后路,以为万全之计!”
张慎言闻言倒是高看了宋献策一眼,本来以为这厮是个神棍,没想到想的如此清楚。
既然如此,张慎言便对红娘子说道:“我有一策,不知当行不当行,还请夫人参详!”
“主公既然想战,我等臣子自然是鼎力支持,只是咱们抱犊寨这一片基业也不能轻弃。依我之见,当由我、宋先生、张都督和张三百率众助主公一臂之力。”
“夫人与陈将军等人留守寨中,一来防备震慑宵小之辈,二来完成秋收之事。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红娘子闻言点了点头,笑道:“张公这是老成之言,若是大家没有其他意见,便照此办理了。”
红娘子都表态了,其余诸人哪里还敢反倒?于是张慎言便辞别众人,连夜就要出发。
红娘子见他车马劳顿,只好喊来箭儿做点简单的吃食,让他吃饱喝足了,才带领十余骑手一同赶往洛阳城。
正当张慎言得到消息的时候,萧擒虎等众人已经率领三千六百余名步卒赶到了洛阳城。
为了威慑城中不轨势力,张顺大张旗鼓,欢迎萧擒虎等人入城。等到晚上再命他们偷偷出城,第二天一早再次大张旗鼓入城。如是则三,使城中诸人皆误以为义军有万余步卒,城中形势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