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报,急报,发现明军踪迹,发现明军踪迹!”一队骑兵从西南疾驰而来,很快就赶到了巨流河。
那几个探子到了跟前,一跃而下,直接飞奔进入了巨流河的据点。
然而,等待他们的是点燃的火铳,拉满的弯弓。
一时间失丸俱发,这几个人还没有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就变成了刺猬,变成了筛子,“轰轰烈烈”的死在了巨流河内。
待到这一波斥候已死,后金彻底断绝了义军援军的消息。
然而,哪怕不用斥候送了的消息,那杜度也自知大事不好。
盛京城里只有两千兵,如果每门平均分配一下,那么每个城门只能配备二百五十人。
按理说,二百五十人也不算少。
可是对于一个城周十余里的沉阳城来说,根本不足以守护住整个城墙。
好在经过他多番动员和劝说之后,好容易又调集了城中的丁壮两千余人,这才勉强布置完毕防守工作。
其长子杜尔祜忍不住开口道:“兵法云:守久必失,父亲今日虽然勉力支撑,终究不能退敌。”
“若不能赶快请陛下折回,吾恐我等早晚大祸临头!”
“为父如何不知?”不意杜度摇了摇头道,“奈何必须和礼烈亲王皆在东京城,轻易动弹不得!”
“那怎么办?”杜尔祜闻言不由傻了眼。
“我有一计,能当百万兵!”不意那杜度却是一笑,一脸自信道。
“兵从何来?”杜尔祜不意好奇起来。
“兵从科尔沁而来!”杜度向西北指了指道。
原来自当初九部联军大败于老奴之后,科尔沁部便转向和后金结盟。
先是科尔沁左翼的明安、洪果儿和莽古斯三兄弟嫁女与老奴、洪太,遂后又嫁女与多尔衮、阿济格、代善等人。
后金亦投桃报李,亦将代善、岳托、洪太等人等女儿嫁入科尔沁左翼。
那科尔沁右翼见状,亦嫁女娶亲,与后金开始了联姻。
当然,经过这一番乱七八糟的联姻之后,双方的伦常关系早已经乱的一塌湖涂。
不过,也因此双方结成了牢固的政治同盟,这也是为何当初代善送给张顺海兰珠、大玉儿两女丝毫不心疼的根本原因。
相较于张顺,后金诸旗主贝勒早已经和科尔沁结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姻亲关系。
所以到了危急关头,杜度想到的第一股力量便是科尔沁部,特别是科尔沁左翼。
“父亲,这一次让我去吧,我定然给你请来救兵!”那杜尔祜闻言略作沉吟,便主动请缨道。
经过逐鹿一役以后,后金国中将星凋零。
这杜尔祜身为杜度之子,本来无法染指更高的权力,如今也不由动了心思。
知子莫若父,那杜度如何不知自己儿子的心思?
他犹豫了片刻,这才叮嘱道:“当务之急,以请来救兵为先。儿女情长,稍后再提!”
“那贼人从西而来,想必巨流河已经被其占了。你若前去,须绕过此处,然后前往科尔沁!”
“孩儿晓得了!”那杜尔祜闻言应了,这才选了十多个贴身奴才,从其他门偷偷的熘了出去,然后往科尔沁方向去了。
义军兵马不甚多,无法彻底围困这沉阳城,只能远远的望见他去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卢象升那里,那卢象升略作沉吟,顿时也明白了这杜尔祜的去向。
他不由心道:“殿下虽然已经娶了科尔沁二女,但是终究不如东虏与之深厚,若是拼关系,怕是拼不过,这可如何是好?”
卢象升思索了半晌,不得其要,不由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来。
原来他出发之前,张顺曾经送给他一个锦囊,告诉他“事急则开”。
如今卢象升束手无策,只好将其打开一看,却见上面只写了两个大字:疑之!
“疑之?”卢象升先是一愣,随即不由大喜,“是了,是了,天下之事,莫坏于疑!”
“君臣、父子、夫妻尚且如此,何况盟友者乎?”
想到此处,卢象升不由下令道:“来人呐,此次奇袭巨流河科尔沁有功,着人送去男女俘虏百余对,牛羊百余头,聊表谢意!”
随着卢象升这一声令下,顿时义军营中闹的人尽皆知。
随后,又有几个蒙古兵前去营中挑选俘虏,一边挑一边道:“将军这一次忒大方,竟然要送科尔沁俘虏百对,可谓是一份厚礼。”
“你懂什么?这一次若不是科尔沁住我一臂之力,你我如何来到这盛京城外?”
“嘘,慎言,慎言!”
......
被关押的那些俘虏自然也有懂蒙语之人,顿时听得明白,他们不由心道:难怪这“明军”突然出现在盛京城外,竟是科尔沁叛了!
想到此处,是夜便故意鼓噪了起来,引得义军士卒一顿好打。
而就在义军士卒鞭打这些闹事的俘虏之际,早有人偷偷的熘出了营地,然而又潜入沉阳城中。
“什么,科尔沁已经投敌?”杜度闻言不由大吃一惊,随即又否决道,“不能,这万万不能。”
“且不说科尔沁与我关系非同小可,即便他有心,我公主亦在其部落之中,早该有消息传来!”
不过,此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那杜度想了想,又选了自家一个忠心耿耿的家奴,让他也潜往科尔沁,提醒自己的儿子杜尔祜一下。
且不说那杜度如何,且说那杜尔祜离了沉阳城,日夜兼行,很快便抵达了科尔沁部。
由于科尔沁部左翼中旗与后金关系最睦,距离又近,那杜尔祜率先拜访了其部。
如今科尔沁左翼中旗当家的正是札萨克多罗巴图鲁郡王满珠习礼。
这满珠习礼正是莽古斯的孙子,宰桑·布和之子,吴克善的弟弟,海兰珠和大玉儿的哥哥,岳托之女、皇太极养女郡主的和硕额驸,地位非同小可。
那满珠习礼听闻“顺贼”来攻,当即表态要,许以五千精兵。
那杜尔祜不由大喜,连忙辞别了满珠习礼,又前往科尔沁左翼前旗去了。
然而那杜尔祜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前来求见。
那满珠习礼虽然心下奇怪,仍忍不住一见。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一见那人,那人便送来一百对男女来。
自后金编制造册以来,蒙古诸部一般以五十户为一牛录。
这就等于这人上来就送两个牛录作见面礼,这让那满珠习礼如何不惊?
他不由开口问道:“汉人常说:无功不受禄,阁下何人,如何送我如此大礼?”
“我家主子人称天可汗,如今已纳令妹海兰珠、大玉儿为妃......”那人不由笑道。
“什么!你是‘顺贼’的人?你给我滚,快给我滚!”满珠习礼不由大怒道。
“看在我妹妹的面子上,我且不杀你。你告诉那小子,早晚不要来找我,我就当没这两个妹妹!”
“殿下,你让我滚也行,不认天可汗的妃子也行,不过有句话却是要说明白,然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人却笑了。
“说!”满珠习礼闻言皱了皱眉头,也不知他打的说什么鬼主意。
“这一次天可汗的兵马没有走辽泽新道,所以后金国无备,这才被我大军杀到盛京城下!”那人嘿嘿一笑道。
“那又怎么样?”满珠习礼心了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怎么样,我军人马又不会飞,你说他怎么就抵达了盛京城下?”那人也一脸疑惑道。
“你......”那满珠习礼听到这里,顿时心中涌出了一个荒谬而又可怕的念头。
“莫非......莫非走我科尔沁......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由辽西至盛京,除了辽泽南道、辽泽新道以外,除了走科尔沁左翼中旗,别无他路。
“殿下说不可能,我信;我说不可能,殿下也信。”那人笑道,“那么问题来了,就算咱俩一起说不可能,你说盛京城中的那位,不知他是信也不信?”
什么叫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