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顽固’孔贞运被贬职啦!”随着孔贞运和唐世济互换了官职,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很多看不惯孔贞运固执、顽固的人氏,不由纷纷编排道。
“太好了,太好了,这厮连个妓女都禁,实在是可恶至极!”有不少人听了,不由欢欣鼓舞道。
“对了,他现在贬官何职?”
“贬为左都御史!”
“什么?糟了,这厮哪里是贬官,这分明是加官进爵啊!”本来还欢欣鼓舞的众人,不由脸色一变,纷纷哀鸣了起来。
“这......这是为何?”
“这厮纯属‘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由他执掌都察院,这天下百官还能有好?”
“老夫的名声,想必大家都听说过了!”就在外面议论纷纷之际,新任左都御史孔贞运大喇喇的坐在都察院大堂上,冷笑着对下面的御史训话道。
“做得好,自然加官进爵,做不好,就休怪老夫铁面无情!”
“怎生是他!”而就在孔贞运出现在都察院大堂上之时,本来摩拳擦掌的新任御史们,顿时一个个面如如土色。
“那......那怎么算是做得好,怎么算是做的不好呢?”有人不由大着胆子,主动开口问道。
“故意找茬,百般刁难,以致百姓遭难,是为不好;恪守尽职,是就是是,非就是非,自然是做的好!”孔贞运冷笑道。
“你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主意,你们一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当官,这是是好事儿。”
“可是若是为了当官把良心丢了,害了百姓,小心本官饶得了你们,舜王殿下须饶不得你们!”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连忙道:“晓得了!”
那孔贞运这才讲道:“既然如此,那下面由老夫给大家讲解一下,具体如何巡查州县。”
“州县之弊,首在钱粮,其次刑事耳......”
本来众人还在暗骂不已,不曾想刚听了两句,顿时眼珠子都瞪圆了。
原来这孔贞运讲述的东西虽然简单,却是巡查州县的关键。
州县作为大明基础行政单位,日常事务虽然繁琐,其中能够上下其手之处,一则为钱粮,二则为刑事,三则为人事。
所谓“贪赃枉法”,贪赃的是钱粮,枉法的自然就是刑事,而人事则是拉帮结派和利益输送的主要渠道。
一个御史不需要样样精通,只需要抓住这三个关键,基本上当地官员就无所遁形了。
众御史一时间听得是如痴如醉,甚至有几个精明的早掏出了纸笔,连忙边听边记,甚至差点都要给孔贞运叫起好来。
原来这孔贞运虽然空有一腔热血,其实由于多年担任翰林院编修,并无太多事务经验,这也是他不合于世俗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是,孔贞运不懂没关系,张顺懂啊。
虽然自张顺起兵以来,不过短短四年功夫,但是其经历之复杂,几乎超过大多数人的一生。
故而,他对整治这些知州、知县,最有心得。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特意问询了积年老吏和颇有经验的御史,这才编制出来这么一套简单而又实用的教材。
果然,这孔贞运凭此一出手,便赢得了偌大的声望,让这些御史们又敬又惧。
随着三五天功夫,“培训”完毕,张顺给每个巡粮御史配备了十名士卒作为护卫,又搭了点钱粮作为路费,就让他们上路了。
首当其冲的不是别人,正是顺天府的五州二十二县。
原本这些人能够在此有油水之地任职,那自然都是有关系有路子之人。
这些人一听说“铁面御史”来了,哪里还坐的住,竟是一时间弃官潜逃者近半,而剩余半数则早备好了银子、女子,准备“腐蚀”这些新任御史。
只是他们哪里想得到,这一次这些御史出来不是要钱的,而是要命的。
其中宛平知县就是警惕性不足,单等巡粮御史一到,连忙一边从大户借粮充实粮库,一边备了宴席接风洗尘。
那巡粮御史倒也有趣,单等宛平知县安排,一言不发。
等到宴席一开,莺莺燕燕的女子一拥而进,他不由一拍桌子道:“舜王殿下三令五申,让诸州县一切从简,不许浪费。”
“你这厮大鱼大肉,又招徕妓女,定然是个贪官。来人呐,先把他看顾起来,其他人与我一起去清点钱粮。”
那宛平知县万万没找到新任御史这么不讲“武德”,上来就把他控制起来,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狗贼,我好心待你,没想到你竟然狼子野心,觊觎本官职位!”那宛平知县这时才如梦初醒,不由破口大骂道。
只是哪里还来得及?
不多时,那巡粮御史早把县衙粮仓银库控制了,喊来钱粮师爷,一五一十的清点了起来。
那宛平知县哪里顶得住,眼见脱罪无望,不由向义军士卒哀求道:“今日茶水喝多了,我想去如厕。”
那义军士卒不明其中虚实,只好应了,只守在茅厕附近。
那宛平知县进了茅厕,眼见四下无人,便解开了腰带,往茅厕梁上一搭,然后系结实了,这才把脑袋伸了进去。
原来这厮自度不能脱,竟然要畏罪自杀。
话说那茅厕之内并无东西可以垫脚,那人便把腰带系在了茅坑上面。
等到脖子挂了上去以后,人往茅坑了一跳,整个人都挂到了上面。
然而,意外发生了。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宛平知县在宛平县内上下其手,他手底下的衙役、师爷也没有闲着。
他们早把修建这茅厕的钱贪去了大半,只买一些朽木凑数。
本来依照他们的心思,一个小小的茅厕只不过起个遮挡作用罢了,还能怎的?
结果,这知县自缢的时候就悲剧了。
茅厕的梁头已经朽了大半,哪里禁得住这般力量?
义军士卒正在外面守着,突然只听见“轰”的一声,茅厕轰然倒塌,随即里面响起了“救命”声。
待到众士卒冲了进去,好容易扒开了杂物,往里面一看,只见原来人模狗样的宛平知县整个人都浸在茅坑了,头发和衣服里正有许多蛆在爬。
“呕!”众士卒先找了个地方呕吐了一番,然后这才找了根棍子把他拉了上来。
这知县这个时候也不寻死觅活了,连忙寻了一口井,连续打了七八桶水,才将将把身上冲洗干净,只是那一身官服却不能要了。
好容易央求着士卒,去他家又取了一身衣服,将就着穿上,这个时候巡粮御史正好折返了回来。
“哟,你这就把官袍脱了,倒还有自知之明啊!”巡粮御史不由冷笑道。
“本官已经轻点明白,库里银子有两千七百九十三两七分六钱不知去向,粮食有三百六十七石九十七斤不知去向,你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