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木桶的塞子上挂着一张棕黄色牛皮纸,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大部分他们都不熟悉,但有几个认识的。
比如“布莱恩”,这是鹈鹕镇长的名字,后面的年份是1952年。
“玛姬·李”,小镇酒吧的女老板,年龄在五十上下,标注年份是1955年。
吴帝一直在找草帽牧场本杰明的名字,他是汉斯的老朋友,草帽牧场同样是家经营百年的老牌牧场。
果然,在靠后排的木桶上发现了“本杰明”,名字后面的年份是1949年,酷,跟共和国同龄。
他们搞不懂这些年份的含义,看起来不像是年龄,因为玛姬没有那么老。弗兰克猜测可能是葡萄酒封存的时间,大家都赞同这个说法。
这间酒窖像个天然冷藏室,里面透着丝丝寒气,但要比走廊干爽一些,看来建造者曾经用特殊材料处理过墙面,既能保持低温又不至于太潮湿。
“那么这些酒应该怎么办?打开喝掉?我想它们的味道可能还不如啤酒。”特克斯摊了摊手。
“喝是不能喝了,这酒早就变了味,真是可惜,要不然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葡萄酒。”
吴帝边说边在里面走动,随便看看酒桶上的标签。
突然,一个名字让他停住了脚步,他招呼弗兰克三人过来。
“你们绝对猜不到这张纸上写着谁的名字。”吴帝用手捂住了牛皮纸。
“让我猜猜,亚伯拉罕林肯或者是斯大林,也有可能是柏拉图。”特克斯笑嘻嘻地说。
帕特里夏说了一串吴帝听都没听过的名字,可能是歌星影星之类的。
吴帝慢慢挪开一点,露出一个名,姓氏还遮挡着。
“贝尔蒙多。”弗兰克念了出来。
三人想了一圈也记不起这个人是谁,很陌生的名,吴帝只好再挪开一个名。
“德。”
弗兰克大叔想起了什么,“这个人的家族曾经或者现在是贵族,就像是在德语系国家中名字里带有冯是一个道理,都是以前贵族身份的体现。比如法王路易十三的母亲叫作玛丽·德·美第奇。”
“美第奇,这位王后的名字听过,卢浮宫郊外的皇后林荫大道就因她而得名。”吴帝说,这在历史书上看过。
“当然也有可能冒充贵族,这种人很多。”弗兰克笑着补充。
吴帝揭晓谜底,最后的姓氏:豪斯。
说到贵族的时候,大伙心里有点数了,没想到这个木桶上的名字居然姓豪斯。
“贝尔蒙多·德·豪斯。”吴帝念道,“据我所知,在这一带姓豪斯的只有豪斯庄园。”
弗兰克点点头,“没错,这个姓氏在鹈鹕镇只有他们,而且这个名字很明显带有封建贵族倾向。”
吴帝不禁纳闷,汉斯先生之前跟豪斯庄园还有来往?酒桶上的名字都是汉斯的好友,这么说来,这位豪斯家族的贝尔蒙多先生跟汉斯的关系不一般。
“豪斯家族长是斯坦利,看起来这位贝尔蒙多要比他年长,可能是斯坦利父亲那一代的人。”特克斯分析道。
弗兰克最有发言权,他说:“以前牧场跟豪斯庄园的关系谈不上好,但也不算坏,基本没什么交集,汉斯先生从来没有去过那里。”
“搞不懂。”吴帝无奈地说,“去另一间看看,没准在那里能找到答案。”
四人打开了酒窖旁的另一间铁门,那是一间酿酒工坊,里面有全套的酿酒设备,只不过已经锈迹斑斑,铺满了灰尘。
房间大小跟酒窖差不多大,同样安装着电灯,这间的温度明显比酒窖高,跟外面差不多,应该是墙面没做隔温处理。
除了设备之外还有一排书架和一张老旧的书桌以及一张单人床。
地面上发生大的灾难完全可以躲到下面避难,储备上半房间的资源,可以平安度过。
这样看来,牧场的地下室里藏着葡萄酒窖。
书架上除了葡萄酒工艺的书籍外,还有五大本汉斯留下的记录本,每本都有新华字典那么厚,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母。
他们都在感叹这间葡萄酒工坊的巧妙,很多设备镶嵌在墙体内不需要占地。
吴帝拿起最外面一个记录本,擦掉灰尘露出暗红色的封皮。
“克莱文森。”吴帝下意识念了出来。
听到后,弗兰克走了过来,他认真地看了两遍,欣喜地说:“这是汉斯父亲的名字,二战时期给达尔文港赶过上万头牛的疯子克莱文森!”
“疯子”是他的绰号。
“你见过他?”特克斯问。
弗兰克遗憾地说:“没有,我到牧场的时候他已经去了被称为小意大利的弗里曼特尔,位于西澳洲。”
翻开第一页,上面只有一句话:“南澳永远屹立。”
这是克莱文森经营牧场遇到危机时的鼓励语,这是南澳牧场的精神所在。
弗兰克大叔说,汉斯先生在几次差点破产时总会念起这句话,当时觉得奇怪,原来是父辈流传下来的。
从字里行间中看得出,克莱文森是位倔脾气,汉斯很好地继承了这一点,能够想象两人经营牧场时因为意见不合而发生争执。
搞不好克莱文森远走西澳洲就是这个原因。
四个人站在书桌旁,专心致志地翻看记录本。
五本里面有三本是汉斯及其父亲克莱文森在酿酒方面的技巧感悟。
吴帝认为这是笔不小的财富,甚至可以直接拿来用于酿酒,没准真能让一百年前的“南澳”葡萄酒重现人世。
另外两本像是日记,记录着牧场的成长。
一张泛黄的彩色照片从中掉出,上面是一个家庭在海边度假。
略显发福的中年男人应该是克莱文森,金黄色长发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三个孩子只有一个男孩,自然是儿童期的汉斯,那时候他很胖,被全家围在中间,是个十足的胖小子,满脸幸福。
相比下两个姐姐身材不错,一家人笑得很开心,三个孩子每人套着一个游泳圈,正准备下海玩耍。
这张照片很珍贵,是他们一家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痕迹。临终前,汉斯夫妇烧掉了所有的物品,包括照片,唯独这间酒窖没有来过,全家福也就被保存了下来。
这些东西对弗兰克触动很大,汉斯一家对于他的前半生起到了关键作用,他沉默了没有说话。
弗兰克坐在满是灰尘的单人床上发呆,点上了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