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天秦国已经有一个月了,夜颜总算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两年多来,无时无刻不盼望着这样的日子,用她发牢骚的话来说,真是太不容易了。
祁曜已经颁下了诏书,三月后正式退位于太子。
夜颜他们也都知道,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准备跟蓝铮和夜芸去游历江湖。年轻的时候心力都用在了治国上,趁着腿脚还能走,也想把自己统治下的山山水水都阅览一遍。
这想法很好,也得他们几个小辈的支持。
即使夜芸还有些放不下一对外孙和外孙女,可在夜颜说服下,她也放开了心。
她和蓝铮蹉跎了十多年,如今孩子们都成家,且经过这么多事,也能证明孩子们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她是应该和蓝铮好好享受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对于他们两个,夜颜一点都不操心。她娘有主见,她那父皇对她娘言听计从,像个跟屁虫似的,一时半会儿不见她娘都得派人四处找。
爹娘感情如此要好,她本该安心的相夫教子。可是呢,最近吕心彩老是唉声叹气,想让她帮帮她那一对公婆。
这天晚上,慕凌苍从书房回到卧房,一进门就听到她独自长吁短叹的声音。
"出何事了?"他轻蹙着浓眉上前。
"还不是因为皇上和魏皇后的事!"夜颜也没瞒他,这事本就不是秘密,只不过从来没有摊开聊过。
"他们?"慕凌苍俊脸微沉,但他也没多说下去,脱了外袍和靴子后坐上了床。
在他伸手时,夜颜没好气的把他大手拍开,"我说他们你别不耐烦,看着跟你没关系,可关系大了去了。"
"与我何干?"慕凌苍眸底溢出一丝不满。
夜颜白了他一眼。
挪到他身侧,她侧脸靠着他肩膀,轻声叹道,"虽说我们无权干涉别人的感情,可那个人好歹也是你的爹,你也不想他孤独终老吧?"
"我从不过问这些。"慕凌苍侧目,简明扼要的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夜颜坐直身,把脸拉得长长的,"那你是在嫌我管闲事吗?这要是换别人家,我提都不会多提一句。但你和太子作为兄弟,心彩又主动开口求了我,你说我能推脱?是,我们是管不着你父皇,但作为晚辈关心他的老年生活,这难道也有错?"
慕凌苍沉着脸,一句话都不说了。
他不说话,夜颜也猜不到他的想法,干脆说起了气话,"行了行了,我不管了,他们爱怎么就怎么,以后谁来跟我叫苦我都不理!"
以为她多想管事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嫁给他,哪里会有这么多事让她头疼?
她往床里倒去,被子拉到头顶,连臭脸都不想给他看。
慕凌苍紧抿薄唇,见她是真生气了,这才有所松动,于是伸手去拉被子。
可夜颜攥着被子,被角都不给他。
不得已,他只能连人带被全抱起来。
将她脑袋从被子里放出来,对上她气呼呼的眼眸子,他没好气的道,"要如何管,你也得告诉为夫才是。"
夜颜哼道,"我要知道如何做,还用得着问你么?谁都知道只有你提这事皇上才不会生气,你还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
慕凌苍眸光垂下,眼皮不自然的动了动,"可我又能说什么呢?"
夜颜皱眉问道,"他能跟其他女人生儿育女,为何又不能接受魏皇后?之所以魏皇后曾经那样针对你,说实话,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皇上冷落她。皇上是自己没处理好女人的事,让你去替他承受怨气。"
这话虽然带着一些偏激,但慕凌苍却没有反驳,"他虽然与我母妃深爱过,但也知道我母妃不会死而复生,再美好的过去也只能成为回忆。魏皇后能如此受他冷落,其实也不能怨皇上。据我所知,当年我母妃才过世半载,皇上还未从伤痛中走出来,她就用计爬上了龙床。皇上这些年宠幸的女人也不少,唯独冷落她,也是因为心中计较这事。"
听他说完,夜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我就说嘛,皇上他也不像是清心寡欲的人,他都能配合假母妃演戏,为何就不能接受魏皇后呢?唉!说起来也真是魏皇后自己作出来的,她这样趁虚而入,任谁也不会对她有好感!"
被人如此算计,普通人也会很抵触的,何况祁曜这样的人。要知道,他都是个心眼多的,又怎么能忍受被人算计呢?
看着他冷峻的侧颜,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凌苍,说实话,皇上跟那些女人...你替母妃吃过醋吗?"
慕凌苍抬眸看着她,唇角虚虚的勾了一下,"我有何好吃味的?母妃过世,那是不争的事实,皇上没有弃我不顾,且百般疼我,说明母妃一直都在他心中,这就已经足够了。"
夜颜没有释怀,反而越发不解,"那你为何不帮魏皇后一把呢?虽说她是继母,可如果她心慈人善,能善待咱们,多个母亲不是更好吗?你看我大哥和二哥,他们自知自己的母后不会再回来,对我娘从来都没排挤过。像他们这样上慈下孝、一家和睦,多好。"
慕凌苍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以示对她的说辞不满,"父母婚事岂是我们儿女说了算?就是因为先皇强迫皇上册立魏氏为后,皇上才赌气冷落她。若是我们再加干涉,只怕他会更加反感。"
夜颜撇嘴,"那你的意思就是魏皇后这辈子都没戏了?"
慕凌苍哑笑,"魏皇后也不是没机会,只是要皇上接纳她,还需要她多些耐心。"
听他说了这么多,夜颜心中反而越发没底。
先前她还想着可能有转机,现在看嘛,机会渺茫啊。
魏皇后以前犯的错就不说了,关键是她离开天秦国以后也犯了不少错。本来祁曜对她就有意见,这些错加起来,还怎么个原谅?
"唉,好了,不说他们了,还是睡觉吧。"她还被他困在被窝里,挣扎着要重回床上。
"想睡了?"慕凌苍挑了一下浓眉,不但没松开手,反而低下头在她耳边吹着邪恶的气息,"精神如此充沛,想来是为夫最近没有用功。"
"你..."
夜颜刚要说话,他炽热的呼吸立马洒在她双唇上。
她身上裹着被子,真是作茧自缚,不能反抗,只能任由他手掌探入作乱。
"嗯...唔唔..."
从荣国回来,他们的房事就没少过,只是'尽兴';和'不尽兴';之分。
这样的性福,确实是幸福,只是他这头健壮的狼,好似怎么也喂不饱...
直到夜深浓,在她哀求下,慕凌苍才'收工';停罢。
清洗完身子,就在夜颜被抱上床准备好好睡一觉时,值夜的小婵突然在外禀报,"启禀王爷,宫里来人了,说皇上高热不止,让您急速进宫。"
慕凌苍愣了一下,随即给夜颜掖好被子,"你先休息,我去宫里看看。"
夜颜掀开被子坐起身,"我还是陪你去吧。"
慕凌苍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蹭着,"不是累了么?那就好好休息。"
夜颜立马送他一对白眼,"出力的人都没休息,我好意思休息?"
慕凌苍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然后重新将她抱了起来。
换做以前,夜颜也不会随便往宫里跑,现在宫里有吕心彩,就算没人召见她,她也隔天就去宫里陪吕心彩。
为了方便他们留宿,吕心彩还特别给他们准备寝宫,有时候天色晚了,她和慕凌苍干脆就住在宫里,也方便慕凌苍一早去上朝。
…
祁曜的病来得有些急。
他们赶到时,御医已经给他诊治过了,宫人也喂他服了药,只是高热还没退。
夜颜也是很佩服他,明明有御医,但只要慕凌苍这个儿子在,他每次都得把儿子喊到身边。
不但祁滟熠和吕心彩在他寝宫,魏闵芝也在。只是因为不受待见,她一直都安静的站在吕心彩身旁。
"王爷、颜颜,你们来了?"见他们来,吕心彩赶紧上前招呼。
"心彩,皇上怎么样了?"夜颜拉着她的手关心的问道。
"父皇已经服过药了,只是高热还未退。"
"怎么会这样的?"
"御医说可能是父皇在书房批阅奏章忘了添衣才受凉的。"
夜颜朝一旁的裕德看去,有些不满,"天气转冷,你们怎么服侍的?"
裕德赶紧解释道,"禀王妃,是皇上说不冷...奴才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夜颜叹了一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趁她们说话间,慕凌苍已经替祁曜复诊完。
她走到龙床边,小声问道,"怎样,严重吗?"
慕凌苍浓眉蹙着,起身道,"今晚必须让高热退下,稍后我再加一帖药,让皇上服下。"
看着祁滟熠和吕心彩一脸的担心,夜颜提议,"太子、心彩,你们回去休息吧,我和凌苍留下来照顾皇上。"
吕心彩赶紧摇头,"父皇高热都还未退,我们哪里睡得着?"
夜颜拉着她手,正色道,"睡不着也得睡!你有孕在身,不能大意,这熬夜的事可不是孕妇该做的。至于太子,也得回去休息,皇上病了,朝政上的事他得帮着处理。全都在这里挤着,那别的事怎办?"
"这..."吕心彩扭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祁滟熠拧着眉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就按皇嫂说的做吧,我们先回去休息,明早再过来。"
吕心彩还有些不放心,夜颜扫了一眼低头的魏闵芝,突然又提议,"你们回去吧,让娘娘留在这里,多一个人陪着皇上,你们也就放心了。"
闻言,祁滟熠和吕心彩同时朝魏闵芝看去。
魏闵芝抬头看着夜颜,没想到她会如此提议。
夜颜笑了笑,"娘娘,你觉得这样可行?"
魏闵芝小心翼翼的看向龙床,见床上的男人闭着眼,就似没听到他们说话,她咬着唇对夜颜点了点头,"嗯。"
就这样,祁滟熠把吕心彩带走了。
慕凌苍让宫人重新去煎了一贴药,宫人也很快把药端了来。
裕德本想帮着服侍祁曜的,夜颜暗中朝他使眼色,示意他和宫人都退到一旁。
她把药碗端给魏闵芝,同时不动声色的把床头边的慕凌苍给挤开,然后装成很自然的对祁曜唤道,"皇上,凌苍让人又送了药汤来,您快趁热喝了吧。"
祁曜虽高热不止,但还没热糊涂。在夜颜搀扶下,他一边坐起身一边睁开眼。
只是看到眼前端着药碗的女人时,他原本通红的脸变得有些黑。
面对他嫌弃的目光,魏闵芝头都不敢抬,更别说开口了,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尴尬的站在龙床边。
夜颜像是没看到他们的反应,轻声细语的催促道,"皇上,快趁热喝吧,这可是凌苍亲自为您配的药方,他说您今晚必须让高热退下,否则会越来越严重的。"
祁曜能怎样?
侧目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因为没听到他拒绝的声音,魏闵芝僵硬的端着药碗,舀了一勺药汁。
这喂人服药都有个习惯,担心烫着,难免要放在嘴边吹吹。
魏闵芝也一样,舀了一勺后很自然的放在嘴边试探温度。
直到凌厉的目光瞪着她,她才反应过来,不但脸色被吓白了,两只手都忍不住颤抖。
夜颜忍着笑,赶紧又催促起来,不过这次是催魏闵芝,"娘娘,你小心些,别洒了。赶紧喂皇上服用吧,要是凉了可就失了药效了。"
魏闵芝将勺子伸向祁曜嘴边,看得出来她在极力的保持镇定,只不过那勺子还是左摇右摆的,看着实让人担忧。
夜颜真怕她不小心把药喂到祁曜鼻子里去!
许是祁曜也有这样的担心,所以主动张嘴把药喝下,然后冷眼瞪着她,不满的道,"笨手笨脚的!不会做事就让宫人来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