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厉城,张绣低着头,单膝跪地道:“没能偷袭得手,反而折损百多名兵卒,绣愧对司马。”
马应赶忙上前将他扶起,“佑维莫需介怀,敌方早有准备,偷袭失败怨不得你。况且你已经做得很好,在那种情况下依旧将敌营搅乱并重挫其士气,只有功而无过也。”
张绣摇了摇头,“折损军中百多精锐,不敢言功。”
不管他怎么想,昨夜的偷袭确实是成功了,原本士气高昂的那一万大军第二天就变得有些萎靡,包括主帅田乐在内,都不敢再提攻打祖厉县的事情。
虽说如此,但他们依旧在砍伐树木制造攻城器械,也不知是真的想要攻城还是摆摆样子。
城中的守军却不敢懈怠,军中将领包括马应在内,每日最少都会去城楼巡视几次。
“与那些羌人、氐人相比,这些叛军的攻城器械还真是精良,不仅制造了云梯、冲车,还有井阑、木幔车、飞梯、过河长梯等等器械,也不知道到底征募了多少匠人。”马应感叹道。
他有些眼红那些世家豪强,这些匠人在他看来可都是宝,若是他手底下能有这么多匠人,不知可以弄出多少东西来。
“造得再多又有何用,从上至下都无攻城之心,继续赖着不走反而对自身不利。只要敌方露出破绽,司马便可以两千西凉虎骑破之。”典伍评价道。
马应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自然知道现在的局势,田乐统领的那一万人马此时正处在骑虎难下的状态,想要攻城却没有多少信心,撤军的话又有些不甘。不出意外,两军将会继续这么对峙下来。
祖厉城中粮草充足,并不怕跟他们僵持,就是不知道田乐能不能抗住这样的消耗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除了祖厉县外,受到叛军攻打的还有陇西狄道县和白石县。
白石县和祖厉县的情况差不多,围城的叛军只有一万人左右。所不同的是,这一万人多是以羌胡为主,而他们的主帅则是陇西罕人宋建。
宋建此人也不简单,中平元年,趁内地黄巾叛乱、中原政局动荡之机,联合当地羌人首领,占据陇西罕县、河关县等地,自称“河首平汉王”。
此人也可以算是一方小诸侯,虽然经常和韩遂一起行动,但并非纯粹的附庸,拥有不小的自主权。不仅如此,他还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改元、置百官,称王长达三十余年,直至建安十九年才被夏侯渊所灭。
此人倒也有些才能,因此一开始他便对白石县展开了猛烈的攻击。奈何马腾也不是好相与之辈,虽只有两千多守卒,但依旧挡住了他的进攻,将城池稳稳守住。
一连猛攻了十天,宋建不仅没能将白石县拿下,反而折损了两千多部曲。而反观马腾那边,却只不过折损了四五百人。
见此,宋建终于偃旗息鼓,放缓了进攻的步伐。他可不想将自己的老底都拼掉。况且攻了这么多天,营中已有怨言,再打下去只怕会出现逃兵。尤其是那些羌胡,不少都开始闹着想要返回罕、河关。
他原本以为放缓进攻就没事,哪知夜晚马腾孤注一掷,亲自领两千郡兵劫营,乘其不备,大破之,一直杀到天亮才作罢。
侥幸逃过一劫的宋建开始聚拢溃兵,最终只得三千余人。在折损的那些部队中,只有少部分人被郡兵斩杀,大部分人都做了逃兵,带着族人返回了部落。
受此重创,宋建有些畏惧马腾的勇武,但迫于韩遂的命令,却是不敢直接撤军,因此只在白石城二十里外重新安扎营盘。
离了这么远的距离,明显是不想再和马腾交锋了。
叛军此次共开辟了三处战场,只从祖厉县和白石县这两处战场来看,叛军无疑是被压制了,甚至可以说是处在绝对的下风,形势一片大好。可是狄道县那边,形势却有些不妙。
中平四年(187年)二月末,陇西太守李参反,与韩遂联合,陇西郡治狄道城正式落入叛贼之手!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许多人都为之震惊。
如果李参是兵败被杀,还不至于让人这般惊讶,可问题是,作为大汉戍守一方的两千石重臣,居然直接与贼联合。这件事情所带来的冲击,恐怕不亚于一场地震!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李相如怎敢如此?”耿鄙得知这个消息后气得破口大骂。而李相如,正是李参的表字。
也不怪他会这般失态,毕竟一郡太守与贼联合,所带来的影响太大了。连两千石的太守都对大汉失去了信心,你让其他人怎么想?
此时此刻,别说那些世家豪强,恐怕凉州各郡县的官吏心中都开始打起了小九九。
这可不是一句人心不稳就能够概括的!
在这种情况下,耿鄙再不犹豫,立马就想领兵出征,亲自挫败韩遂的主力军。在这段时间内,他已经召集了许多郡兵和义从兵,足有两三万,包括汉阳郡的北营和虎骑营、武都郡兵和氐人义从兵、安定郡兵和羌胡义从兵等等。
值得一说的是,武威郡兵也被他召集了过来。虽然他一直对武威太守黄有些不满,但黄却没有违抗调令,直接让军司马领兵赶赴汉阳。
这倒不是说黄有多忠心,只是他暂时不想违逆耿鄙的命令罢了。要知道,他不仅是威武郡太守,而且因为祖上黄霸(西汉丞相)余荫,还得到了关内侯的爵位。若是抗命不尊,多半会被打上叛臣的标签,官爵什么的肯定也都没了。
除非他的决心很大,否则还真不敢抗命。
见耿鄙居然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出征,汉阳太守傅燮赶忙劝谏道:“孔子曰:‘不教人战,是谓弃之。’汉阳北营及虎骑营虽是精锐,但其他士卒却没有受过多少训练。况且各郡士卒刚刚合于一处,上下未知,万一发生内变,恐悔之晚矣。
不如令军队休养一段时间,整顿纪律,严明赏罚。而贼众攻下陇西后见我等毫无作为,以为胆怯,当再无顾虑,内部争权乃至分崩离析也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届时以训练有成之兵征讨他们,必能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