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一个衣衫破烂的中年道士立在一艘悠然摇动的莲舟之上,正是五散人之一的张中,他目光渊远,仿佛无视远处厮杀的场面,将刘禹锡这首诗朗朗吟出,声音清朗纯澈,传出老远。
蓦听得一个声音冷冷道:“兀那道士,天兵在此。你速速离开。免得遭受无妄之灾。”这声低沉浑厚,久久萦绕耳边,显然发声之人内功甚强。
张中哈哈一笑道:“阁下说笑了,天地不仁,何来所谓天兵地兵?”
“受命于天,即为天兵。尊驾还是速速离开,莫要逗留了。”这个声音再度响起,张中神态悠然,足下一点,身形拔起一丈,轻飘飘的点在一块光秃秃的石头上,笑道:“受命于天?哈哈,贫道自来便喜欢逆天行事,天兵既然在此,贫道自是要与天兵天将好生斗上一斗的。”足下再一点,跃出六七丈,将头上道冠解下,抛在水中,脚尖踏上,再一点,晃悠悠的拔高三丈,落在小丘之上,水岸边缘。
张中傲然挺立,伸手一指,轻蔑道:“所谓天兵者,何人堪与一战?”
这一处小丘上林林总总站了十余人,其中一人蒙古将军服饰赫然已是万夫长级别。而周围十几人却都是布衣,但都是双目炯然,如渊临峙,显然高手风范。这十余人隐隐以右边第一人为首,但见那人手上捧剑,身子站得笔直。只是愁眉苦脸,好似刚死了爹娘一般。
一个黑脸汉子戟指喝骂道:“好个泼道!恁地无礼!便让我来教训教训你!”一拳轰出,气劲四溢,张中摇头叹道:“陕北正通臂拳劲,何苦做朝廷鹰犬?”平平一掌轻轻迎上。林雷拳掌相击,竟是半点声息也无,那黑脸汉子脸上青气一闪,憋成酱紫色。张中轻斥一声:“咄!”那黑脸汉子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出去,“砰”的一声堕在地上,抽搐两下,便不再动了。
张中冷笑道:“所谓天兵天将。也不过如此。明尊仁慈,普渡众生,诸位,不若弃暗投明,奉我明尊,将来天地易主,也好谋个封妻荫子。”
右首那捧剑之人慢吞吞的踏上两步,轻轻道:“道长地晖明寸劲。果然了得。小人…愿领教道家神妙剑术。”他一说话,张中便立马知道,这人便是刚才以内力同他对答之人。
张中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人,笑道:“阁下身与剑合,显然是难得一见的剑术高手。贫道不攻剑术,阁下若欲领教剑术,何不去武当峨嵋?咱们还是各逞所能,斗个痛快吧!”
那人依旧慢吞吞的道:“也好,请指教。”“教”字音方落,寒光便起。张中仗着身法快绝,避开这夺命一剑,哈哈笑道:“好快的剑,只是想取贫道性命,还差了两分火候。”
那人低低叹一口气:“张道长轻功已然如此高妙。却不禁令人遐想贵教韦蝠王。轻功天下第一地无双风采。”
张中笑道:“老蝙蝠若来,你连他衣角都碰不到。”
那人手中剑寒光闪烁。显是非比寻常的宝剑,削刺劈砍,圈转自如,口中叹道:“此刻不是也未能伤到道长么?”
张中方要开口说话,却见那人手中剑寒光暴涨,数十朵剑花抖落开来,一点寒星在璀璨剑花中绽放开来,往张中胸口迅捷刺来。
这一剑突兀之极,换了与张中相若的高手势必大惊失色,躲闪不及,最轻也得重伤。但张中却仿佛成竹在胸,哈哈一笑,不闪不避。
那人见张中神态,心念数转,还未摸清楚张中此举为何,却见一个硕大布袋从天而降,落在那人头上。那柄长剑刺在布袋之上,却溜的滑开,那人闷哼一声,但见一个胖和尚哈哈大笑,倒提布袋,合十道:“无量寿佛,见过诸位施主。”余下十人都是又惊又怒,纷纷喝问,却碍于这两人手段,不敢上前一步。唯有中间那员蒙古万夫长沉吟不语,不发一言,微阖双目,似是在侧耳倾听什么。
张中摇头叹道:“你这浑厮又假冒和尚作甚?”
那和尚嘻嘻笑道:“说不得,说不得。老张,你不也是个假道士么?”
话音方落,便听得两声惨叫,三人仰天摔倒,栽落水中,溅起老大水花。
张中朗声道:“冷面,老蝙蝠从乐山把你给请来啦?”
一声冷哼传来,两枚暗器嗖地射出,攻向剩下地七人中间两人。那二人早就严阵以待,觑见暗器袭来,慌忙闪开,却浑然没有注意到背后早就各有一只拳头,澎湃拳劲汹涌而来,在经脉之中肆虐开来。
那两人“噗”地吐出大口鲜血,飞出老远,跌落水里,却见一个**的身影爬上岸边,吼道:“他***,冷谦,你丫儿躲在哪里?”
话音未落,却见那员蒙古万夫长身影一晃,往后退了七八丈,闪身错入一棵大树后面,一掌轰然推出。
树后之人“咦”了一声,然不惧,轻飘飘拍出一掌,两人这一掌相碰,那员万夫长退后三步,而树后那人却是蹭蹭退出六七步,神色讶然,但听他冷冷道:“好掌力。”
那员万夫长颇为得意,哈哈笑道:“过奖,过奖。”他素来喜欢结交英雄好汉,对于身周诸人,除了被装入布袋的那位,其他地都是颇为瞧不上。此刻忽见这四人功夫强横奥妙,也不顾是否敌对,首先被起了敬佩之心。听得所敬佩的人物出口夸赞自己,纵然是汉语蹩脚,也是忍不住学着汉人的样,得意的谦逊两句。
一个浑厚的声音远远传来:“这是密宗上三品境界的大手印。阁下与大轮寺索迦大师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