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百年之前,神雕侠杨过将随身玄铁重剑赠与戍卫襄阳城的郭靖黄蓉夫妇。郭、黄二人融而锻之,一分为二,乃成屠龙刀、倚天剑两样神兵。而后辗转江湖百余年,屠龙刀流落明教法王谢逊之手,倚天剑则是为峨嵋派掌门灭绝师太所持。
屠龙刀中所藏物事,乃是郭靖亲自秉笔,名将岳飞传下的《武穆遗书》。而倚天剑中,则藏了十余门足可震惊武林的神功绝技。
《九阴真经》,赫然便在其列。
“公子的意思,是说灭绝师太现在修炼的,是《九阴真经》所载的武学?”刘伯温沉吟一会儿,忽而出言。
孤灯如豆,在黑漆漆的暗室内悄悄淌下烛泪,刘伯温坐在一张椅上,食指一下一下敲着扶手,面露沉思之色。=君子堂首发=
俄顷他却是忍不住笑道:“却不知没了倚天剑却武功大进的灭绝师太,与杨逍的再度相会,会是何等结局。”
青书笑道:“我猜灭绝会赢。”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谁赢谁输,又要什么紧?这一下牵动四方,朝廷的注意力,势必被那边吸引大片。
毕竟,手握雄兵的韩山童,可是杨逍嫡系。
青书双手抱胸,低头踱步,好像是在数着自己的步子,又好像在潜心算计什么,他嘴角划过一抹奇异的笑意:“黄蓉女侠固然智计无双,料事如神。但任她神机妙算,也不过人算。如何敌得过冥冥天意?又怎能料到,以独孤求败遗留下的玄铁混合精钢铸成的倚天剑,竟能被除了屠龙刀地另一柄剑魔神兵斩断?”
刘伯温早听青书说起过当年在剑冢掘出独孤求败昔年所用利剑一柄,锋锐绝伦,绝不在倚天剑之下此刻联系事情始末细细一想,不由恍然大悟。
他沉吟道:“那屠龙刀里边的《武穆遗书》……”青书抬断他,笑道:“咱们手握兵书副本。人家手里也没有玄铁所制的利器,没必要操心这事。”说着眼含笑意,望向东北方向——尽管暗室紧闭,什么都看不见。
刘伯温登时会意。那个方向,是明教群豪昨日栖身之所。
青书笑道:“先生。鲜于通还关在那儿?”刘伯温道:“脱脱丞相不在大都,却是请之不到。”青书道:“不急,且不急找他。让废了武功的鲜于某人多活一会。也翻不起大浪来。”
说到此处。青书又是想起来祁连山那位小友,想到对方所习的上乘玄门心法,青书蓦地腾出一股奇异感觉,脱口问道:“刘先生,你可识得一人,姓罗名本,字贯中?”
刘伯温看了一眼青书,苦笑道:“公子。^^^^你怎么看出来的?”
青书哈哈一笑道:“果然。他内功是你传授的么?但似乎套路却不一样。”
刘伯温叹道:“当年我初通阴阳,内功小成,本有意收罗本为徒。但这小子虽说聪明绝顶,是不世奇才,但却无所不学,难能精专,又是个莽莽撞撞地二愣子。动不动就肆意将我教的东西改的面目全非。几次便险些走火入魔。我可是被他折腾惨了。几次护法都几乎把我给累得油尽灯枯。但这般误打误撞,竟被那小子自个儿摸出一条道道来。我就想了。既然都屡教不改了吧,便让他走吧,也省得让我烦心。”
青书摇头笑道:“这小子奇思妙想层出不穷,先生,你还是考虑考虑把他收归门下吧。=君子堂首发=”
刘伯温啧啧道:“我不受这闲气,不收,不收。”
青书缓缓道:“既然如此……便让他拜在我武当门下?”
刘伯温一怔,摸了摸下巴,苦笑道:“敢情你是打这主意……公子是想把他收归帐下么?唔……也好。”
青书抚掌笑道:“先生胸襟广博,佩服,佩服。那咱们说做就做,你书信一封与他,一月之后常州见。刘伯温哼哼两声,青书含笑为他沏了杯茶,刘伯温这才笑眯眯的道:“好茶,好茶。伯温自当办好。”
死要面子,为人孤傲无礼。这是刘伯温最大抑且致命的缺点。他这类人有经天纬地之才,通常便是我们所说地开国功臣人物。这等人必为重臣,功高震主。试想这样一个人“孤傲无礼”一下,让皇帝怎么想?
刘伯温并不缺乏自知之明,相反,他深知自己脾性,故而明教秘道之内,方有语道:“天下能让我为其所用者,唯公子也。^^首发君子堂^^能用我者,亦公子也。”
而他前些年弃官归隐,浪迹江湖,只为寻觅明主,亦别无所求,只为一展胸中抱负,不负平生所学,足矣。
只为读书而读书,只为学武而学武,只为造反而造反。这便是刘伯温。
青书正是深知这一点,故而始终把自己作为刘伯温的朋友来看待。朋友之间贵在包容,区区小恙,一笑置之。
但刘伯温时常“孤傲无礼”的毛病,在君臣之间,却是致命地。
“小昭呢?”青书右手摸着下巴,眼睛望着地板,忽地冒出这样一句。
刘伯温闻言笑道:“小昭姑娘在东海之畔住下,说是等她母亲。^^苏姑娘正陪着她。”青书嘴角划过一丝笑意:“金花婆婆若接到书信,定知有异,依她多疑性格,换做平日,绝然是不会前来了。但……咱们手中地筹码,重到她不得不来。”
刘基叹道:“母女天性,明知险而必赴,如此而已。”
青书微笑道:“她势必抱了必死决心,这位紫衫龙王计谋深沉,定然留有无穷后手……这摊子事儿。就让她去和明教的人玩吧。”好像想起了什么,青书又道:“刘先生,咱们录一份乾坤挪移心法的前四层,待到她闹完事了,再送与她,也算做个人情。”
刘伯温听得一怔,忍不住道:“人情做足。何不全部奉还?”青书神秘一笑,却不说话。
这位天下第一谋士被宋青书撩拨的心里痒痒的,听他不语,又拉不下脸来再问,他料这波斯路途遥远。\\\\\\又途径荒芜海路,委实是不毛之地。故而想了许久,都没想到青书后着伏在何处。
侧了侧头。刘伯温起身道:“如此。刘某这便去抄录乾坤大挪移心法。哦,对了,还得给罗本写封信。”青书含笑点头。
刘伯温转身走了两步,又忽而回头笑道:“公子,你要灭绝师太所做之事,可让苏姑娘很是生气呢。”
青书一愕,看着刘伯温暧昧笑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若雨……是在生周芷若地气?苦笑的意味。愈发浓了。
这七年来,他几乎是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粗茶淡饭,不是闭关便是游走江湖,但苏若雨却一直陪在他身旁左右,若说是半点动心也无,那是不可能地。^^首发君子堂^^然则“纯阳无极功”首重一“纯”字。若是道心失守。情根一种,便难能大成。
便是张君宝当年。对于郭二姑娘,心中虽动,却自压制。待得四十二岁时“纯阳无极功”大成,却忽闻郭襄剃度出家,立峨嵋一派。他忍不住长叹一声,遂也束发出家,自号三丰,云游四海,收下两名弟子。十年后,在太和山开创武当一派,威震天下,辉耀千古。
青书犹自记得宋远桥对他说起峨嵋的郭襄祖师长逝之日,武当上下,全派缟素。
那时候张三丰正端坐蒲团上打坐,宋远桥为其护法,年仅十二岁的小徒弟张翠山一溜小跑到房外,敲开门来,气喘吁吁的道:“峨嵋派掌门郭襄于昨日去世,风陵师太接管峨嵋。”
张三丰白眉一耸,久久不语。
太师傅啊,那个时候,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宋远桥说,那一日,张三丰下令全派缟素,在紫霄宫内长坐了一夜。
自此之后,张三丰闭关研习太极,而新收地两个小弟子,也交予宋远桥、俞莲舟代为授艺。
青书长叹一声,眼前人影不断重叠,他深吸一口气,收回心思。
他心里在隐隐畏惧着什么,但究竟是什么,却说不上来。
还是将一切都部署好吧。
八个月时间,估摸着明教诸豪在海浪中跌跌撞撞的往返一个来回,也足够了。而自己在浙、苏两地招募五成精卒,时间却有些紧。
不过,刘伯温既能将罗贯中招来,瞧他小子在祁连山的手段,练兵必然不弱,选《武穆遗书》中地“练兵篇”给他读读,应当无碍。=君子堂首发=
那么,便轮到自己与那灰衣人之间地比武了。
虽然无论如何都要起事,但输了比斗毕竟颜面上不好看,抑且那灰衣人把全武当和全古墓都给威胁了进去,还四处选人,一选一个准,朱元璋这等枭雄都在其列,委实是个极其恐怖地人。
能杀……就杀了吧。
那就必须有强过他地武功了。
“太极十三势”最后的“双推势”,青书已有所悟,但总仿佛隔着一层薄薄地纸一般,捅之不破。原以为“纯阳无极功”功行圆满,这“双推势”自然而然悟通,但……似乎仍然是在原地踏步。
青书轻轻叹一口气,一振袖,推门而出。
阳光微有些刺眼。
在小道上独自走着,径旁地紫色野花在风中轻轻颤动。好似是禁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寒冷,一片花瓣落下,跌落在微有枯黄的草坪上。
零落成泥。
宋青书看得微微失神,伸出手去,想要拈起花瓣,但甫一伸手,又收了回来。天下板荡,何人不如这花瓣一般,人命如草芥,如此而已……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自然而然,青书顺口吟出了这首诗。
“啪啪”的拍手声响起,青书回过头去,见杨汐晴款款而来,目中满是赞赏之色。
“想家了?”杨汐晴目光扫过落在枯黄草地上的紫白色花瓣,想到青书适才吟出的诗句,忍不住喃喃道:“落红不是无情物……”
白衣的女子也袅袅而来,脸上一片淡定,眼神定格在宋青书身上,问道:“那么……此刻你是继续抒发浩荡离愁呢,还是去吟鞭东指,铁马金戈定天涯?”
身旁两位佳人,前一个为后两句诗所触动;后一个,却显然意有所指,告诫他当以大事为重。
毕竟,造反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
见苏若雨眼神望来,青书一双眸子亮若星辰,不闪不避地迎了过去。杨汐晴颇感好奇,征询的目光也望向宋青书。
宋青书伸袖一揽,微风拂过,他伸出右手,那片花瓣便已躺在手心。
青书眼中含笑,摇了摇头道:“浩荡离愁,终能滚滚而去;吟鞭东指,亦有穷尽之时。这一生一世何其短暂,花折堪怜,又为何要让她折呢?我所愿者,护花而已。”
苏若雨闻得这话,蓦地面红心跳,慌忙转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