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夫人眼光在众人面前扫过,依次走过每一个人的面前,新月发现,那双白色的精致绣花鞋停在了自己的面前,春夫人柔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个人是谁?”
罗布泊连忙上前说:“此人叫新月,是上个月才来的新人,刚刚进入别院。”
春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新月,抬起头,让我看看。”
新月的心里一颤,这声音这么耳熟,他一下抬起头,只见春夫人白纱蒙面,看不清容貌。
春夫人平静地指着新月说:“就是这个新月了,不用挑其他人,让他收拾一下,下午就来我这儿。”
新月的心在那一瞬间仿佛停止了跳动,又仿佛压了一座山一般沉重,自己的运气怎么会这么背?
罗布泊马上回答:“遵命,夫人。新月,听到没有,还不谢夫人。”新月连忙行了个礼说:“多谢夫人。”这时,他才看到,春夫人身边还跟了一个年轻的男子,穿一身黑衣,面色微黑,生得很彪悍,膀大腰圆,比新月高了半个头,那人眼神凶狠地看着新月,没有说话,转身跟在春夫人后面走了。
见春夫人走了,罗布泊送完回来对新月说:“你小子倒挺有福气,一下就被夫人看中,好了,快收拾一下,中午吃过饭,我就派人来接你进仙宫。”其他人都散了吧。
新月看着罗布泊离去,正要和秦歌说话,和他一齐进入别院的人们纷纷过来向新月道喜,说了一会客气的话,新月走向自己的房间,秦歌马上跟在他身后,走着走着就拉住了新月的袖子。
“新月哥哥,今天怎么回事,春夫人一下就看中了你?”
新月耸了耸肩说:“我怎么知道,咱们回去再说。”
一进屋,秦歌就扑进新月的怀里哭起来,小拳头不停地捶着新月的肩膀,口里不停地嚷嚷:“她怎么就一下看中你了,怎么一下就看中你了,不让我好啊。”一时间越哭越伤心,停不下来了。
哭了一会,把新月的心情也弄得烦躁起来,于是没好气地对她说:“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不许哭,我又没死,看你哭的好象我已经死了,在哭丧一样。”
一通骂之后,秦歌果然不哭了,只是还哭丧着脸,新月捧起她白嫩的小脸说:“选中又怎么样,你被大仙选中,不一样还活得好好的,哥哥我还能不如你?看我过一阵神气活现地出来,再把你也带进去修炼,最后找一个办法逃出去,那才是我的本事,跟我说说,这个春夫人是什么样的人,我要怎么对付她?”
秦歌擦了擦眼泪,噘着嘴才说:“春夫人其实比我来岛的时间还短,才来了半年的时间,只是她长的最漂亮,不仅比同来的这些人漂亮,而且比大仙的其他三位夫人都漂亮,还有她来的时候就会武功,武功还很高,据说她是出生武林世家,知书懂礼,识文断字,在岛上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所以一来这里,连大仙都惊动了,亲自出来看她,一眼就看中了她,将她选为四夫人,据说现在很得大仙的喜欢,不过她对伺候她的人特别狠,选中做功人的,一个多月就被她吸干了内力,连人都被吸成了人干,仍将火海里,她换人换的最勤,现在已经选了五六个人了。
目前她身边的这个人叫洪义峰,在她身边已经有三个月,能活这么长时间倒是异数,也许是因为他长得俊,又很能讨得春夫人欢心的缘故。”
新月哼了一声说:“那个洪义峰不就这点本事嘛,我的本事还多着呢,以后你就会知道了,好好看着我是怎么对付春夫人的。”
秦歌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地说:“新月哥哥,也许你床上功夫持久,我喜欢,春夫人也一定喜欢,就凭这个你能讨得春夫人欢心,可以多活一段时间。”
新月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小脸说:“说的什么话,我就这点本事不成,好好在外面等我,我一定会活得好好的。”
中午一吃过饭,洪义峰就来了,领着新月向山谷里面走,秦歌眼泪汪汪地看着新月离开,倒让新月有了许多的感到。两人最后走到一堵山壁前,洪义峰忽然摸出一个青色的玉符,玉符上还带着一根丝线,他将玉符递给新月说:“戴在脖子上,这样我们才能进入仙宫。”
新月接过玉符,看他的脖子上也戴了一个,手摸自己的这个玉符,好象能感觉到一丝非常微弱的灵气,自己内功未复,这方面的感觉也弱了许多,他随手就将这个玉符戴上。
洪义峰高喊了一声:“春夫人随从进宫。”喊完这句话,面前的石壁忽然现出一个洞口,里面光线柔和,一眼看不到尽头。他马上说了句:“快进去。”说着当先走了进去,新月连忙跟着进去,刚一进去,再回头看,洞口已经消失,只是一道石壁,新月伸出手向石壁摸了摸,是石头,没错,并非幻觉。
洪义峰回头喝了一句:“不要磨蹭,快走。”言语中毫不客气。新月没有说话,跟着他向里走。这是一个坡度向上的甬道,石壁不知是什么做的,居然发出微弱的光线,洪义峰走了几步,头也不回地说:“新月,你进了仙宫,就要守仙宫的规矩,除了听从春夫人的话外,一切还要听从师兄我的吩咐,不要做错事,不然仙宫里规矩森严,惩罚起来有你受的。”
新月也不说话,任他唠叨个不停,拐弯抹角,无非是说,他作为师兄,一切要听从他的话。
一个说一个听,竟然走了将近一里路,忽然间前面出现一片通亮,新月知道,到头了。
快走到尽头,新月忽然感觉这里的灵气好浓,果然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一走出甬道,前面豁然开朗,新月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环行山的内壁上,山壁陡峭笔直,飞鸟难越,向上看,一个圆圆的天空,但颜色是铅灰色的,从现在的位置向上还有至少百丈的距离,山壁上长了无数的青藤野草,一眼望去,可知这环行山的直径足有两三里,对面隐隐露出一线的缺口。
令人奇怪的是,环行山的中间雾气昭昭,白色的雾气不断变幻,其间偶尔还能见到一道小小的闪电划过白雾,蓝色的闪电。
向下看,下面白雾茫茫,不知有多深,灵气就是从下面传来。
新月手扶着山壁边缘的木栏杆,若有所思地看着下面,这种灵气,似乎不是山脉所成的那种柔和包容,博大宽厚的灵气,而是一种锋芒毕露,催人逼人的灵气。
从山壁到木栏杆,大约有五六长宽,头顶上三四丈高也是石壁,仔细看,发现这好象是什么人在山壁上强行开凿了了一个环行的凹槽,供人行走。不过能开凿这样巨大的凹槽,不是一般的人力可为,难道真的是仙人所为。
洪义峰指着通道说:“这里就是仙宫的范围,共是五层,这是第一层,住着一些哑巴杂役,还存放一些物品,再下去就是第二层,那里住的是穿蓝衣的弟子,第三层是蓝衣弟子修炼的地方,四位夫人住第四层,第五层是天晨大仙独自居住之所,没有大仙的同意,任何人不得进去,如有违背,杀无赦。”
新月点点头,跟着他继续向前走。沿着山壁走了一小段,山壁上现出一个洞口,进了洞口就向下,一直走到第四层,进入一个大厅,新月四下里看看,这个大厅约莫五六丈方圆,墙壁雪白似玉,光滑整齐,仿佛刀削一般,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布置成一般人家中客厅的样子,一应家具齐全。
洪义峰站在大厅正中,冲着雕花的屏风高声说:“禀夫人,新月到了。”屏风后面一个柔美的女声回答,让他进来,你先回去吧。”
洪义峰看了一眼新月,一指屏风后面,示意新月进去,然后转身离去。
新月的心情一下沉重起来,感觉双手冰凉,两腿都有些打颤。
内力未复,自己的胆量也随之变小了。新月狠狠咬了一下嘴唇,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阴毒凶险的事,就来吧,仙道险阻重重,就是要经受无数的考验,如果过不了现在这一关,还谈什么仙道求索。
屏风后面是两扇雕花小门,门半开着,新月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使自己的心情稍微平静一下,然后才说了声:“在下新月拜见夫人。”柔美的声音再次响起:“进来吧。”
新月小心地走进里面房间,只见里面的陈设堪称豪华,地面雪白晶莹,不知是什么石头所成,五彩的雕花家具,金勾白纱帐,银烛台,豹皮铺椅。春夫人就端坐在一张豹皮椅上,依然是白纱蒙面,一身的白衣似雪。
新月来到春夫人面前,行了个礼说:“见过夫人。”
春夫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新月。她不说话,新月也不知说什么好,房间里顿时一片寂静,新月再次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终于,春夫人缓缓站了起来,上前两步,一直走到新月面前不足一尺处,新月马上闻到一种女子身体的幽香,甚至感觉到了她身体的温度,一个陌生女子站在如此近的距离,新月浑身都不安起来。
春夫人轻轻掀开了自己的蒙面白纱。
那一瞬间,新月的心都停止了跳动。
他首先看到是一双春水般的眼睛,
仿佛一朵春花般的女孩!
让人如沐春风的愉悦感觉!
她竟然是池文清,失踪已久的池家大小姐池文清。
新月又惊又喜,半天说不出话。
池文清看着新月呆若木鸡的表情,不禁“咯咯”地笑了:“郎中先生,想不到吧,我们在这里又相遇了。”
新月不停地点头说:“想不到,想不到,太想不到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池文清的神色暗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让新月坐下,然后说:“我家里还好吗?”
新月马上想起飘逸山庄的变故,心情又沉重起来,想了一下,还是应当对她说实话,就把飘逸山庄的变故,尽自己所知,详详细细地说给她听,一直说到他父亲及小倩的惨死。
池文清默默地听着,也不插话,一直到听完新月的叙述,仍然神色如常。
新月说完,看着静坐的池文清,发现她这半年不见也有了变化,这种变化不是容貌的改变,而是蕴藏于内心深处某些东西的改变,变得沉稳,有了成熟的风韵,老练了许多,也变得更加的娇艳。
她的心改变了!
环境造就人,一点不错。
池文清又问:“你是如何来到岛上的?”
新月想了一下,没有说自己是遭到众多顶尖高手的围攻,更没有提燕飞艳和白玉两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他只是说自己行医江湖,在大江上被水盗所劫,受伤落水,又被到来岛上的这条船打捞上来,就被带到这里。
听完之后,池文清一言不发,半晌之后才说:“家里的事,我已经管不了许多,现在要想的是在这里好好的活下去,能遇到郎中先生真是太好了,你以后就一直跟着我,在我身边会安全许多。”
然后她又将自己来到桃源岛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和新月的过程大体相似,不过她是在晚上睡梦中被劫,展转几日后被送到船上,最后到了这里。
她说完自己的事,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一般,让新月感受到了她的冷静,甚至是冷酷。
她真的变化很大。
新月小心地问:“多谢大小姐关照,这里危险的事情很多吗?”
池文清忽然笑了,这一笑,真是如同春花绽放:“听你称呼我大小姐,就让我想起了在家的时候,想起了第一见到你的情景,在这里,就不能称我大小姐了,要叫我春夫人,不要告诉别人我们原来认识。仙宫里危险的事很多,我会慢慢告诉你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就不会有事。”
新月连忙起身再次给她行了个礼说:“多谢夫人关照。”
池文清也站起来,来到新月身边,伸出春笋般的小手轻轻握住新月的手:“在这里,先生就不必如此客气,我们的关系是不同的,希望我们共同想出离开此地的办法。”
新月看着她明亮又带有忧郁的眼睛,心中一阵感慨,她和自己的想法一样,就是逃出去。
他一下揽住她的细腰,将她紧紧揽在胸前,柔声在她耳边说:“我会帮助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