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四人听了心中一齐释然,方进笑道:“莫老师,在下练家传的三清息内力几近二十年,也有些成就,不知我为家父护住经脉可行?”莫知秋看了他一眼说:“三清息内力脱胎于武当派七清照明月内功心法,也算是道门正宗内功,若是功力足够深厚,自然可以,只是你只练了不到二十年,怕是功力不足,在运功护脉之时是决不可中途停顿的,一旦内力不继,后果十分可怕。”
齐二先生暗自诧异,想不到这个常年在云雾山上看病的弟子居然对方家的武功渊源了解的清清楚楚,他站起来说:“方大公子江湖上人称金石公子,双掌可断金切玉,以内力称雄江湖,在年轻一代中是出类拔萃的,与另六位江湖年轻翘楚合称江湖七公子,内力方面应当还行。”莫知秋斜着眼睛看着他,嘴里“哦”了一声,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黄铜镇纸扔过来说:“这个事情在下药之时非常关键,若是内力不继,会误伤方大侠,我要亲眼看看方公子的内力。”
镇纸飞在半途,方怀柔一溜烟过来,伸手捉住铜镇纸,单手一用力,再松开时,只见铜镇纸上五个清晰的指痕,她娇笑一声说:“不知我这样可行?”莫知秋再转头看了她一眼说:“方大小姐如此年轻,内力就有如此成就,很是难得,但给方大侠护脉,恐怕还要再进一步,还是看看方大公子的技艺吧。”方怀柔小嘴一撅,将铜镇纸递给哥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方进深吸一口气,单手抓住铜镇纸骤然发力,再松开时,铜镇纸上的指痕达到了一根手指的深度。他轻轻将铜镇纸掷还给莫知秋说:“不知这样的内力如何?”莫知秋撇了一眼铜镇纸说:“你若能把这铜镇纸上的指痕再抹平,应该就可以了。其实以方公子的年纪,能有如此内力,在江湖上足以傲视群雄了,但若要抹平这铜镇纸,至少还要再练二十年以上。”
方铁金开口了:“小儿见识浅薄,让莫老师见笑了,抹平这铜镇纸,即使是我没受伤,也做不到,看来还是要莫老师亲自出手了。”在心中,方铁金已经心存疑惑,要知道将黄铜镇纸捏出一根手指深的痕迹已经十分不易,再要把这痕迹抹平,就是武林顶尖高手也未必能做到,看这个莫老师气度外形,内功也是修练有成,但要达到抹平镇纸的程度,方铁金说什么也不信。
莫知秋一笑说:“哪里,哪里,方大侠太高看我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在我丹鼎派第五代传人中,内力有如此成就的,仅一人而已。秋风,去请新月师弟前来,这个时辰,他应当在师叔们的小厨房掌勺,你先去那里找他,赶快去,别让其他师兄占了先,方大侠的病再拖一天就沉重一分,若是他被其他师兄们拉起护脉,方大侠等的时间就长了。”秋风脆生生地答应一时,转身急急忙忙地去了。
齐二先生站在一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新月师弟竟是厨师?此时在师叔们的小厨房掌勺?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刚要开口,方怀柔已经抢先开口了:“莫老师,莫非我听错了不成,你的这个新月师弟还擅长厨艺?”
莫知秋手抚黑须傲然而答:“当然,我丹鼎派自开宗立派以来,历经五代共四十八名门人,目前看以新月师弟的天赋最高,将来的成就无可限量。他的厨艺在我派中,那也是谦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点。不过……。”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齐二先生知道,这“不过”之后才是正文,心想看他还有什么名堂。
莫知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说:“不过新月师弟出手的价码是不低的,待会他来时,价码问题是要你们和他单独谈好的,与本派无关,我只是为你们找一位能够护住方大侠周身经脉的内家高手,如果你们自己有合适当人选,也不一定非他不可,我不会强求,一切由你们自己决定。”
齐二先生听到他这番话,心里不禁嘀咕:这个丹鼎派到底是疗伤济世呢,还是借机聚敛钱财,怎么处处透着生意人的口吻,他们这百余年的显赫名声是怎么创出来的,难道有假不成?
想归想,齐二先生当然不会蠢得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毕竟现在有求于人,他打定主意静观其变,看这丹鼎派玩什么花样。
一会功夫,丹童秋风引着一个浓眉大眼,身形矫健的年轻人走进屋里,看这年轻人,身穿一件粗布短蓝衣,胸前明显的一道油迹,显然是时常戴围裙,在厨房里沾满了油灰,那油迹是围裙的高度不够,遮不住的地方留下的分界线。
莫知秋一看这年轻人,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来,迎了上去笑着说?:“新月师弟,这次又有劳你了。”新月嘻嘻笑着回答:“哪里哪里,还要感谢莫师兄为我介绍生意。”一边说着,他转身看着这边的四个人说:“今天不错,一下就为我介绍了三位病人,我的债务又能减去不少啊。”
这么一说,不仅这边的四个人心中不忿,连莫知秋都诧异地说:“新月师弟,除了这位方大侠之外,其他三位中,还有两人有病?不知师弟看出是哪两位呢?”
新月一脸严肃地看着齐宝刃,又看看方怀柔,然后说:“就是这两位,尤其是这位先生,若不医治,恐怕数月之内就要发作了,一旦发作,医治起来就难了。”一边说着,他还指了一下齐宝刃。
齐宝刃一直不说话,从新月一进门,他就用心观察,见新月年龄不过二十,身材既不雄壮也不瘦弱,看他的气势、举止、步伐和眼神,以自己几十年练武的经验,以及见识过的人物,怎么也看不出他是个内家高手的风范,完全是一个普通年轻人的感觉,甚至是否练过气习过武都要打个疑问,再看他竟然说到自己也有病,一副江湖骗子的嘴脸已经昭然若揭。
他再也忍不住,刚要站起来呵斥,就在这时,方铁金开口了:“这位新月兄弟,如何看出来我这位二总管身体有病,还请明示。”
新月笑笑说:“这位先生佩剑背枪,枪杆赤红,又是随飞扬山庄方庄主一起来,必定是江湖闻名的青剑红枪齐宝刃齐二先生了,半年之前,铁枪门江海涛先生来山上疗伤,正好是我坐堂,他曾对我说平生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九年前与齐二先生等九名江湖好汉在长百山大战长白十九怪。
那是在腊月天,大雪纷飞中全歼十九怪及手下党羽八十九人,那一战之后,你们也是伤得不轻,在家足足养了半年多才伤愈恢复,据江海涛说齐二先生为了救他坠入冰窟中,战后费了很大力气才将齐二先生从冰窟中救出。不知可有此事?”
齐宝刃点点头说:“不错,是有此事,但这与我的病有何关系,九年之前的伤早已好了。”
新月笑道:“九年前的伤自然是好了,但那一次你受了奇寒侵入内腑,虽然被你以深厚的内力压制,但奇寒仍留在内腑中并未根除,齐先生正当壮年,自然感觉不到这一点小恙,但是,听说最近你又受到了阴寒掌力的侵害,不知可有此事?”
齐宝刃不觉有些诧异:“不错,我是受了玄寒派妖人的一掌,但这妖人功力浅薄,掌上也没有毒性,我受的伤并不重,现在已经痊愈,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一边说着,他心里还想,看你怎么能让我有病。
新月点头说:“这就是了,我的猜测没错,这一掌虽伤的不重,但阴寒的掌力已经侵入你的经脉,这寒气只是被你压制住了,并未被完全驱除,过个三年五载你身体内的阳气自然能化解这剩下的一点寒气,但目前这阴寒的掌力再向你的内腑渗透,如果打通你的肺脉和你九年前受到的奇寒相通,这就宛如在你的体内开通了一条寒脉,这寒气立刻就会发作起来,虽不能夺去你的性命,但功力大损是免不了的。”
新月的这一番话推测的有板有眼,只是凭着看了齐宝刃一眼,就把他九年之前受的寒,到最近中的掌力,都猜测得清清楚楚,这一番说辞不禁让众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顿时齐宝刃也拿不定主意了,他看着方铁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方怀柔说话了:“新月师弟,就算你刚才猜对了,你现在说说我有什么病。”
新月见方怀柔秀丽可人,不禁轻轻一笑说:“这位姑娘不能说有病,只是内力修练之时略有不当,稍微矫正一下就可以了。”
方怀柔不依,继续追问:“我修练内力怎么不当了?要怎么样矫正,你怎么看出来的。”
新月答道:“修练三清息内力的人,脸上都会出现潮红,犹如身体健康之人脸上的红晕,这是因为三清息内力是从别的内功心法上脱胎而来,由加以变化改进,但改进得还不十分完整,当然也没有大碍,只是稍有些阳气充溢,所以修练的人会脸色潮红。只有练到方大侠这样的地步,潮红才能消退,男女皆不例外。
这位方姑娘脸色不仅没有潮红,而且略带苍白,显然是贪功急进,导致阴阳失调所致,不是阳气略胜,而是阴气胜过了阳气,与三清息内力的心法相违背,这样下去,很容易走火入魔。
至于怎样矫正,也很简单,找一位也是练这种路数内力的男子和你手心相对,一齐练功,用男子的阳刚之气调整你的阴阳平衡即可,不过这男子的内力至少要是你的一倍才可,方大侠病好了以后就能为你矫正。”
他这一番话侃侃而谈,将三清息内力的特点说得明明白白,简直有内家宗师的风范,又好象是练过几十年的三清息内力一般。不仅方铁金暗暗吃惊,其他三人更是佩服不已,三清息内功心法也是方家的家传最高内功心法,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