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池大小姐一起出门的,除了新月之外,就只有大小姐随身的丫鬟小倩。小倩的年龄大概比大小姐小一两岁,是个俊俏的小丫头,小脸白白嫩嫩,穿了一身绿衣裙,身后还背了一柄剑。
她两个走在前面,新月跟在后面,小倩还不时笑嘻嘻地回头看看他,新月也不知她笑什么。
新月看着两个女孩的背影,都是细腰长腿隆臀,发育得极为充分,再看走路的姿势,轻捷有力,婀娜多姿,不禁暗想,这两个女孩竟然都是练过武艺的,尤其是大小姐,看她走路姿势的轻盈稳健,应当还练得不错,那个小倩也差不了多少,难怪还背了柄剑。
穿过几条街,来到了城南边,新月的印象里,这里是富人居住的地区,宅院都修得富丽堂皇。走着走着,前面的两人突然停下,回过身来看着新月。
新月疑惑地看着她俩,大小姐开口了:“新月,我要交代你一下,要去看的病人,不仅是我的好友,还是泸州知府周大人的千金小姐,所以进了周府你的言谈举止都要注意,更不可惊吓了周小姐,我叫你看病你就看病,别的话不许多说。新月唯唯称是。
进入知府大人的府邸,有家人带着三个人穿过几进古色古香的院子,最后来到了后院,院子中间有一个荷花池,荷花池北边是一个二层的精致小楼,看来周大小姐的闺房就在这座小楼里。
进入小楼,马上就能闻到一股药香,看来正在煎药。府里的丫鬟将三人引入二楼,只见周小姐的闺房里布置得异常雅致,白纱窗印着淡蓝色的花纹,白色床单纱帐也都印着淡淡的粉色,周小姐斜躺在一个躺椅上,身边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侍侯着。
待池大小姐和躺在椅子上的周小姐互相问候完毕,转过身来介绍新月,新月才看清周小姐的长相。
看到半躺着的周小姐,新月心中顿时涌起一种无限的痛惜之情,周小姐的脸色异常苍白,白得连一丝血色都没有,脸庞很是消瘦,更衬托两只大眼睛黝黑深沉,她的眼睛出奇地大而圆,艳丽异常,五官无一不精致,比例恰到好处,显得清丽出尘。
由于病魔缠身,周小姐显得精神委靡,美丽的大眼睛仿佛有无限活力,但又力不从心。新月看她一眼,就在心中下了决心,一定要将她从病魔手中拯救出来。
池小姐指着新月说:“黛云妹妹,今天我带了个慈安堂新来的医生,擅长调理养生,让他给你看看,也许能有气色。”
周黛云拉着池小姐的手微微笑了笑,新月就感觉这笑容就如同风中的百合,风再大一些,百合的花瓣就要飘落风中,让人忍不住要双手呵护,恐怕风摧了花瓣,使这美丽的生命随风逝去。
“谢谢文清姐姐,你还能找到这么年轻的郎中,就让他试试吧。”
从她的话语和表情中,新月看出她的内心对于治好病没有抱任何希望。这更激起了新月的好胜之心,这是自己下山后第一次出诊,如果就失败了,丹鼎派创下的名声,自己的面子岂不是都丢尽了?
因此也可以猜测出,作为知府大人的千金小姐,不知多少名医为她看过了病,也不知吃过多少灵丹妙药,可惜都没有奇效,最多使她的病情一时之间有些起色,要想彻底治好她的病,肯定是不容易的。
新月胸脯一挺,上前两步说:“请周小姐伸手,让我为小姐切脉。”周黛云慵懒地伸出手,她的手指纤细修长,白皙水嫩,和她的脸色一样也有些苍白。
新月的手指在她腕脉上一搭,心中就是一惊,她的病情比预料的还有严重,所幸自己来了,否则她已经时日无多,生命不超过三个月。
她不仅体质虚弱,而且是天生的阴寒脉象,并且是罕见的至阴至寒之脉,有这种脉象的人万中无一,一般都会早夭,很少能活到七岁之后,周黛云幸好生长在官宦人家,财雄势大,有名医不断诊治,服食大量灵药补品,才撑到现在。
她全身的经脉都完全被阴寒之气淤塞,除非有绝顶内家高手以柔和的内力逐渐化解她体内的阴寒之气,这种内力既不能至阴,也不能至阳,至阴会加重她体内的阴寒之气,至阳则刚猛霸道,会一下摧毁她的经脉,必须是刚柔并济,发功时还要控制得及其精确,内力释放的稍一强就会摧毁她淤塞的经脉,弱了又敌不过她体内阴寒之气。
所以这发功的绝顶高手必须练就刚柔相济的内力,天下间能符合这一要求的绝顶高手,不过三五个人,而新月就是这三五人中的一个。
不过,仅靠内力治疗也是不行的,如果病人是男的,新月可以每日推揉他全身要穴,一个月时间就可以化解她体内的阴寒之气,但周黛云是千金小姐,黄花闺女。
新月再封闭,再没有处世经历,男女授授不清的道理还是知道的,自己一个大男人,每天在周大小姐身上推揉一遍,哼哼……。
所以治疗周黛云的病,只有三管齐下,利用金针刺穴不露痕迹地输入内力;服下培元固本的药物;以及她自身开始调息修炼。金针刺穴是要化解阴寒之气,药物是辅助调养她的体质,修炼是护住自己的心脉,免遭金针刺穴时输入内力的侵伤,这些方法缺一不可。
新月想到这里,抬起头,正迎上池文清那春水一般的目光,看到新月眉头紧皱,池文清的弯弯细眉也皱了皱,新月哎哎地说:“周小姐的病嘛,还是有办法的,此事要从长计议,慢慢治疗,不是一日之功可就。”
看池文清的脸色,没有一丝喜色,似乎对新月的话早已预料。
这时,一个小丫鬟端着一碗药进来说:“小姐,药煎好了,乘热喝了吧。”借小姐喝药的时间,池文清向新月使了个眼色,两人出了房门,她小声问:“你跟我说实话,黛云妹妹的病情究竟如何?”
新月也小声回答:“如无灵丹良策,小姐的性命拖不过三个月。”
池文清轻叹一声,眼里已经闪动着泪花:“在你之前,已经有两位大夫说过此话,难道黛云妹妹就真的没救了?”
新月将胸一挺,双眼中放射出一团热切的光芒:“不然,小姐还有救。”说着把自己诊断的情况以及治疗的方案说了一遍,最后说:“有三个月时间,在下有信心彻底治好小姐的病。”
池文清春水般清澈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新月说:“你有几成把握?”
“最少也有八成以上。”新月斩钉截铁地说。
“何时可以开始治疗?”
“今日就可以。”
“好。”
两人再次回到小姐的闺房,周黛云已经喝完了药,池文清坐在她身边说:“黛云妹妹,你的病新月大夫还是有把握治的,只是要你配合修练身体。”周黛云只是轻轻点头,看来这样的话她也听得多了,并不太在意。
新月打开装金针的木匣,看了看里面的金针,然后对周黛云说:“还请周小姐换一件衣服,将身体坐直了,我好下针,第一次只扎两臂和双腿的穴位。”
待周黛云换好衣服,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好,新月开始下针。
他一次取针十支,隔着周黛云薄薄的衣服下针如飞,转眼之间十支针就扎在周黛云的左臂上,然后再取十针,高速下针,认穴之准,让站在一边观看的池文清吃惊不已。
新月一次下针三十六,沿着右手经脉一路扎下去,扎完之后,便以拇指和食指沿经脉的线路挨个揉搓金针,在揉搓金针之时,精纯无比的先天内力以金针为媒传入周黛云体内。
此时,周黛云体内的经脉就如缠满阴寒之毒的丝线,而新月的金针和内力就如锋利的尖刀,要剔除丝线上的阴毒,又不能碰断发丝般的丝线,所以要万分小心。让周黛云修练吐纳,就是想让这根丝线自身再结实一些,有利于下刀。
扎完右臂,收针再扎左臂三十六针,完成之后再扎右腿七十二针和左腿七十二针,全部都完成,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新月长长出了一口气,的额头上已经微微见汗。
这个操作,无须用大力,而是要拿捏得恰到好处,反而十分的不易。
再看周黛云,居然已经熟睡,嘴角露出甜甜的笑容。
新月马上作了个禁声的手势,三人轻手轻脚退出房间,周黛云的一个丫鬟也跟着送出门。
来到院子里,丫鬟高兴地说:“小姐睡眠一向不好,今天居然能坐着就睡着了,实在是异数,新月大夫的医术果然是高,和以前的那些庸医是不同的。”新月说:“就让小姐好好睡一觉,明天天我再来为小姐继续治疗,这样的治疗大约要持续三个月,前三天每天一次,以后一个月隔一天一次,一个月后三天一次,请小姐做好准备。”
出了知府的大宅,池文清郑重地对新月说:“新月,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慈安堂的坐堂医师,这几个月专门负责治疗我黛云妹妹的病,如果治疗的好,不仅知府大人有重谢,我慈安堂也会重重赏你,你在泸州城就一举成名了。
不过,如果医不好,尤其是把知府大人的千金医出什么毛病来,下面的话我就不说了,你自己应该明白。”
新月自然明白,若是把周黛云医出什么毛病,恐怕泸州府的大牢就等着自己了。
一路走着,池小姐的心情十分高兴,和小倩有说有笑,看新月的眼神更加如春水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