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传旨太监正要退出去,李修远忽然叫道,“让他们去乾清宫吧。”
很多人都以为古代皇帝皇帝都是在金銮殿上朝的,其实那都是被后来的电视剧给误导的。
文武官员每天拂晓到奉天门(太和门)早朝,皇帝亲自接受朝拜、处理政事,称为“御门听政”,这是自汉唐伊始,历代较有作为的帝王处理政务的一种形式,晚明时移至乾清宫。
而奉天殿,也就是大家熟知的金銮殿,实则是皇帝举行重大典礼和接受文武百官朝贺的地方,并非真正的朝廷议政之所。而乾清宫才是明初时期皇帝批阅奏章,处理政务的地方。
李修远也不知道建文帝朱允炆今晚为何会出现在奉天殿里,甚至还被人给谋杀了。
“奴婢遵旨。”传旨太监道了一声喏,便退出宫殿传旨意去了。
“你也一起去吧。”李修远边走下宝座,边对一旁呆愣了好半天的余月滢道。身穿黑色紧衣时的余月滢给人的感觉是性感诱惑,而穿上宫女服时则是另一番高雅别致的风味,让人只看一眼,便会馋的直流口水,李修远自然也忍不住暗中吞了口唾沫。
“去乾清宫干什么?”余月滢闻言,有些不解的问道。她来到皇宫不过半月有余,对很多事情还很不熟悉。不过她料来这应该是皇帝和大官办事的地方。
只是这皇帝和大官在一起办事,自己一个平民百姓去瞎凑什么热闹,更何况她压根就不想和这个皇帝有任何交集。
“呃……”
倒塌。被余月滢这么一问,李修远才突然想起自己虽然知道乾清宫是干什么用的,可他不知道乾清宫具体在哪啊。郁闷,没事好好的转到乾清宫去干什么,这不是吃饱了撑着给自己找麻烦嘛。
李修远有些懊恼的挠挠脑袋,瞅了一眼殿门,最终还是施施然的走了出去,而余月滢虽然搞不懂李修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圣命不可违,也只得乖乖跟在李修远身后。
“你去将朕的朱笔拿来。”李修远走到殿门外,似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对身后的太监道。
“是。”太监闻言不由一怔,显是没明白李修远话里的意思。不是已经传旨让方孝孺等人去乾清宫见驾了么,怎么还让他单独去取朱笔。但君意难明,圣心难测,皇上要做什么事,自然不需要向他一个太监解释,所以太监仍唱了个喏先行向东暖阁的方向行去。
如果李修远刚才下的这个旨意让人猜不透套路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一幕才是最让太监满头雾水心中惶恐的。
因为太监前脚刚向乾清宫的方向行去,李修远便不一语的后脚就跟了上来。
如此怪异的旨意和行为,让太监心中着实惊恐不安,双脚颤颤巍巍的走着,两手一直死命抓着衣角,很想回头问问皇帝这究竟唱的是哪出,可哪怕给他一百个熊心豹子胆,他也没那胆量开口。
而在心惊胆颤之余,太监不免有些奇怪,这皇帝平日里待人仁厚,虽然对太监宫女要求比较苛刻一些,但却基本上不会太出格。且皇帝向来遵循礼制,断不会做出这等有违常理的事。只不知今晚为何会频频做出这些意外之举,着实让人难以捉摸。
想来应该是皇帝自有其用意吧。太监在心中暗自揣测。
在皇权时代,谁若敢走在天子之前,那可是抄家灭门诛九族的大罪。太监能坚持着不昏倒已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而身为始作俑者的李修远自然不知道,这一段路走的太监是多么惊心动魄和痛苦难熬。
太监和余月滢心中会有诸多猜测和想法,李修远不用猜都知道,但他就是不开口不解释,始终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李修远是很怕皇后娘娘,但不代表他怕太监和余月滢。他之所以怕皇后娘娘,除了因为她是朱允炆的老婆,也是最能轻易现他是冒牌货的人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则是皇后娘娘本身属于大明统治阶层的上位者之一,而他李修远只不过是一个升斗民而已。民怕官,这是人之常情。
但太监和余月滢不同。明太祖的嗜杀和残酷,让皇宫之中总是充满一种恐怖的氛围,即使他已驾崩,但这种氛围在短时间内却绝不会消除,且明太祖朱元璋还为宫中之人制定了诸多律法用以约束,一旦违法,一律杀无赦。
诸多原因加诸在一起,使宫中之人不得不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循规蹈矩谨言慎行。太监始终是太监,地位低下;余月滢一平头百姓,生平从未见过皇帝,今日又因朱允炆一事而被绑上了李修远的贼船,李修远更无需去思虑她的问题。
因此,李修远虽然同样担心被他们二人看出破绽,却不需要在他们面前缚手缚脚的担惊受怕。
不过太监也算机灵乖巧,虽然还是走在李修远前面,但却不着痕迹的悄悄移到千步廊右侧边上。
这让李修远心里感觉挺满意,是个脑袋瓜灵活的家伙,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让他替自己办些差事。
一前一后三人,就这么一路保持着沉默。李修远表面上看是冷冰着脸,实则却是在暗中偷偷观察这被世人称之为最神秘的‘红墙’之内的皇宫。
大约走了十余分钟,在毫不知情的太监的领路下,李修远总算来到了皇帝平时处理政务以及安寝的乾清宫。
乾清宫,内廷正殿,内廷后三宫之一。面阔9间,进深5间,高2o米,为黄琉璃瓦重檐庑殿,坐落在单层汉白玉石台基之上,连廊面阔9间,进深5间,建筑面积14oo㎡,自台面至正脊高2o余米,檐角置脊兽9个,檐下上层单翘双昂七踩斗栱,下层单翘单昂五踩斗栱,饰金龙和玺彩画,三交六菱花隔扇门窗。
殿内明间、东西次间相通,明间前檐减去金柱,梁架结构为减柱造形式,以扩大室内空间。
后檐两金柱间设屏,屏前设宝座,东西两梢间为暖阁,后檐设仙楼,两尽间为穿堂,可通交泰殿、坤宁宫。
殿内铺墁金砖。殿前宽敞的月台上,左右分别有铜龟、铜鹤、日晷、嘉量,前设鎏金香炉4座,正中出丹陛,接高台甬路与乾清门相连。
一般来,乾清宫正殿是正式接见官员的地方,而东暖阁则是非正式接见官员的场所,也是皇帝处理政务、批阅奏章以及读书学习之处。
以上这些都是作者找来的史料,李修远虽然是学历史的,但对乾清宫的认识却仅浮于表面而已。因此,打从他第一眼迈进乾清宫大殿之时,李修远的眼睛就再也转不动了。
“微臣方孝孺(齐泰、黄子澄)参见陛下,躬请圣安。”李修远普一进东暖阁,还来不及欣赏一下这乾清宫是什么模样,就见三个年纪均四十上下,身穿朝服,浑身充满浓厚儒生气息的的中年男人齐齐跪地叩拜。
“老师请起。”李修远冷不丁被这三人吓了一跳,慌忙伸手将三人扶起。
这三个人都是流芳百世的忠臣,作为后来者的李修远能有幸与之近距离接触,心中难免几分激动和感慨,况且这三人将来都是忠诚于他的臣子,他自然要好好相待。
“谢主隆恩。”方孝孺三人神色也有些激动,毕竟能让一个皇帝如此降尊纡贵的搀扶,算是他们莫大的恩惠。
李修远不知道朱允炆和他们单独相处时是什么情形,但自觉自己如今已是皇帝的身份,不管再怎么尊重这三位,起码的皇帝威严还是应该要保持的,因而他微微颔示意,踱步坐到了宝座上。
不过李修远坐下来之后并没有开口话,而是闭着双眼微微皱眉,一副沉思的模样。
方孝孺三人见皇帝不话,自然不敢随意开口,双手低垂神情恭谨的躬身站在一旁。余月滢和太监两人则乖乖站在门外充当门神。
李修远之所以不开口话,只因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开口后又该什么。
“朕今日身子有些疲乏,你们都暂且先回去吧。”沉默半晌之后,李修远终于开口。
只是这一开口,方孝孺三人却全弄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眼,谁也摸不清皇帝的意思。
皇帝深更半夜下旨召唤,三人还以为有甚大事生,心中一边揣测,一边匆匆穿衣往宫里赶。哪知皇帝此刻却又什么话都不就让三人回家,着实莫名其妙的很。
“陛下…”方孝孺和黄子澄二人对视一眼,稽试探着问道。
双目低垂老神在在的李修远微微摆手,意思很明显,他不想再多什么。
“微臣告退。”方孝孺等人见了皇帝这模样,心中更是满头雾水纳闷不已。
自己三人与皇帝已相处有数年之久,往日里皇帝但有疑惑,无不御下垂询,四人之间可谓君臣,又似师徒和好友。如今皇帝有烦恼缠身,却不细与自己三人,怎能不让他们心中疑惑。
但皇帝已经下了逐客令,哪还敢再废话半句,只得神态恭谨的躬身告退。
待方孝孺三人走后,李修远再次背靠龙椅闭目养神。
今天他初来咋到,经过一番起起伏伏的变化,为了不让自己被人识破,可谓殚精竭虑,精神是真的有些疲乏了。
他自然知道自己就这么随意的让干巴巴跑到皇宫来的三位大臣败兴而归很是不妥当,可是考虑自己眼下的情况,他实在顾不了那么多。
自己现在对很多事情都还一无所知,实不适合和这些大臣接触。
削藩是大事不假,但眼下保住他冒牌货的身份无疑比削藩的事更加重要,否则还没等削藩,他自己可能就要人头落地命归西天了。
“你们二人进来吧。”李修远想了想,对站在门外的余月滢和太监二人道。
太监早先看皇上进乾清宫还不到一刻,深夜被召进宫来的方孝孺三人就要离开,心下不由诧异,往常皇帝每次与方孝孺等人商谈国事之时,可都是起码一个时辰以上,这回商谈的时间未免太短了。
不过他心里诧异归诧异,脸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待听到皇帝召唤,连忙一整神色,屁颠屁颠的开门进了正殿。
“从今天开始,你就做朕的侍卫吧,嗯,是贴身侍卫。”李修远抬头看了一眼梳云掠月美若天仙的余月滢,开口道,还特意强调了一下贴身二字,见她想开口拒绝,李修远再次堂而皇之的恐吓威胁道,“抗旨不遵,一律株连九族。当然,若是朕身上毛少了一根,也一样株连九族。”
“你……”皇帝都已经威胁了,余月滢哪还有话的份,只得瞪着一双美目,大为恼怒的盯着李修远,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貌似这种一意孤行完全不顾他人感受,还动不动就威胁恐吓家人的皇帝,死一万次都不过分。
一旁的太监听了皇帝的旨意,先是一怔,下意识的想开口阻止,蓦然惊觉自己此举大为不妥,于是连忙闭嘴低头,两只眼睛则心翼翼的瞧瞧皇帝,再瞅瞅姿色过人美若天仙的余月滢,心中暗自揣摩皇帝话里话外的意思。
“你先出去吧。”李修远瞥了一眼规规矩矩的太监,挥手示意他退下。
太监倒也乖巧,没有任何迟疑道了一声喏就退出东暖阁。
于是偌大的乾清宫正殿里又只剩下李修远和余月滢两个孤男寡女。
“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李修远忽然对余月滢道。
“呃……”余月滢闻言不由一愣,显然没想到方才这皇帝才正经了片刻又恢复了好色无耻的本性。
不过身为一个女子能够得到阅女无数的皇帝这么高的称赞,也算是一生最高的荣誉了。
只是余月滢显然并没打算接受李修远的称赞,脸上仍是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表情,反倒是一双柳眉皱了皱,似乎对这个赞誉颇为不满,又或许是因为这句能让所有女人都芳心大悦的赞誉出自好色无耻的李修远之口才条件反射的反感。
“很惊讶?呵呵,我这人虽然平时有些不着边际,但总的来还是比较忠厚老实的。”李修远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丝毫没有脸红的意思。
貌似这家伙虽然不是奸诈狡猾之辈,但绝对与老实忠厚这两词丝毫扯不上关系。
听到李修远这般厚脸皮的自己夸自己,余月滢眉毛扬了扬,虽没话,但脸上鄙夷的表情已足以明她对这句话的意见。
“今天的事我会替你保密,你也不用整天对我板着一张脸。像你这么漂亮的人,不管是热情似火,还是冷若冰霜,对于我来都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如果不觉得累的话,你尽管继续板着脸。”李修远到这里,抬眼看了一眼余月滢,起身从宝座上走到她跟前停下,继续道,
“我是一国之主,你如今已是我的贴身侍卫,我可以给你特权,皇宫大内任你自由出入,若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我都会满足。我唯一的要求是,你必须寸步不离的跟随我左右以保证我的安全,若是稍有差池,那倒霉的可就不单单只是你一个人,这……你明白吗?”
李修远背负双手,眼皮眨也不眨,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余月滢的脸庞。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二十公分,李修远甚至能闻到自余月滢身上散出的淡淡香气。这香气让他心里痒痒的,藏在身后的双手使劲搓来搓去,就怕自己会忍不住心底的悸动去抚摸余月滢绝世的容颜。
若是搁在以前,他在街道上看见美女的话,最多就是站在远处干巴巴的看个过瘾,绝不敢在心底生出这种念头。
简单一句话,他纯粹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哪怕现在形式大逆转,如今已贵为堂堂一朝天子,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面对如余月滢这般的绝世美女,他仍不敢在心底生出妄想将其占为己有的念头。
要不然自高中起就一直混在美女众多的文科班,又怎会一直打光棍到大学毕业。
“在你面前只有三条路,一条是尽职尽责的做好该做的,一条是你现在从这里走出去,然后等着被砍头,甚至是沈氏一门被满门抄斩。”
“第三条?”余月滢红润香艳的香唇紧紧的抿成一条漂亮的弧线,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语气却仍然显得很镇定。
“第三条……呵,第三条就是你只能以上任选一条。”李修远轻笑一声,眼中满含戏虐之意,心中着实为自己能想出这么一招耍人的把戏暗自得意。
余月滢闻言便知自己被这该死的皇帝耍了一道,顿时柳眉倒竖,冷眼瞪着李修远。
“好了,不用生气了。你还是先把今晚的事情给我从头到尾一遍吧。”李修远笑眯眯的看着余月滢,脸上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实则是趁机看个过瘾,毕竟像余月滢这般漂亮的女孩可是人间难得一见,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单身光棍要是不以公谋私,那就实在太对不起天下志同道合的男性同胞们。
余月滢见皇帝色色的目光毫不掩饰的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心中不禁又羞又怒。只是她明知这皇帝无耻好色,偏又奈何不得,只得鼻间冷哼一声,以示自己心中的不满。
不过不满归不满,她也知道今天的事必须解释清楚,否则吃不了兜着走。因此也不等李修远问,她就自行把今晚的前后经过都一字不漏的了一遍。
李修远开始时还没怎么在意余月滢的话,但随着余月滢到后面,他就再也没有心思去欣赏余月滢诱人的身姿。
“你的都是真的?”待余月滢完,李修远立即皱眉反问道。
“绝无欺瞒。”余月滢扫了一眼眉头紧皱脸色难看的李修远,淡淡的道。
李修远了头,不再话,食指在龙案上轻轻的叩敲着,一对浓眉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