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扶风怎会甘心,他还没有坐上宁王的王座,还没有走向更高那个地方,怎么能就此成为一个废人?
“张真人救我。”他满怀希望抱着试探的心思又喊了一声。
一个声音从战船内传来,却不知是哪艘战船,就好像所有战船都在说话出声一般。
“王扶风,我只是答应过王爷守护王爷的水师战船不受分毫破损,可没有说要护住你与人开战,若是我动手水师战船必然因天上赵直、陈北樘相斗的余波而受到重创,更何况你以为‘黄党’水师战船内没有人吗?”
王扶风听到这句话,惨笑一声,很是不甘心、却也绝望而死心的闭上了眼睛。
从始至终,他只算错了两件事情。
那就是赵 南北如此藏拙,如此荒唐了这么多年,竟然能够在短短时间内成为四境武夫。
而就算赵 南北实力强于他,他却也没有料到赵 南北竟然敢如此。
如今的荒州已经是赵袖的首要眼中钉,可以说是赵袖眼中的第二个剑府,赵 南北如此做就不怕把父王变成赵袖对付荒州的一把刀吗?
王扶风不解。
就在赵 南北欲要杀死宿文斌,再废了身受重伤如死狗一般的王扶风。
有人一叶扁舟渡江而来。
浊水惊涛拍岸,天上神仙斗法,都不能撼动来人分毫。
那人穿着一袭银色的蟒袍,身材臃肿微胖,看起来和蔼可亲,跟当今皇女王栩殿下有着几分相似的五官,说不上如何清秀或者说俊朗,但也绝对不丑。
“刀下留人。”那人轻呼,但声音却与天地齐鸣。
不是他的修为有多高,而是他的气运很高。
北冥天下被雪国大统皇帝统一后,王氏皇族便是这一方天地唯一的主人,这一方天地气运不护着王氏皇族,又能护着谁?
赵 南北犹豫了片刻,始终没有出刀。
因为他知道,那个人就是当今的宁王、大统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王安措。
舟近,王安措一步离开小舟,来到战船,与赵 南北遥遥相望:“真像啊。”
像谁,如今的荒王赵翦,还是在观星案留下顽疾后来早逝的那位女剑仙。
赵 南北没有问,王安措没有说。
就在这时候从战船的船舱内走出了一个身披米黄色道袍的道人,冲着王安措微微俯身行了一礼:“王爷”。
他俯身的动作很小,如果不仔细看,却也看不出来。
王安措俯身还礼:“请仙师为我儿续命。”
道人一步跨出,便是百丈,瞬间来到了王扶风身前,然后右手抓一把清风,将重山昏迷的王扶风提了起来,做出仙人抚顶的动作。
这位道人显然不是八境修为,而是道教九境指扣长生的超凡人物。
难怪他见着王安措也如此高傲,难怪王安措见他也要行礼。
至于那位要为王扶风拼命的笨书生宿文斌,却是无比紧张地扔了军刀,噗通一下就跪在了甲板上,朝着王安措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不知道是因为王安措是宁王的原因,还是王安措让那道人救了王扶风的原因。
这时候天上的神仙斗法已经结束。
陈北樘和赵直分别回到了王安措和赵 南北身边。
这位号称千里自在之下的赵无敌,脸色苍白,气色不顺,嘴角鲜红,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极为不好受。
反观负手站立在王安措身边的陈北樘,除了狼狈一些,再无其它。
这场战斗胜负未分,胜负也分。
赵直终究输了。
但他还是那个千里自在之下赵无敌。
因为这位陈北樘已经是半只脚踏进了九境的武夫,比起赵观潮还要更上一层楼。
如果说半只脚踏入九境之人,九境九重楼,赵观潮在第一层楼,而陈北樘却已经是在第二层楼,所以赵直输的并不冤枉。
王安措微微一笑:“从西辽到西蜀剑门关一战,我和你父亲相识已经有十余年,明争暗斗之下老夫赢少输多,在你父亲身上吃了不小的亏。”
赵 南北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听着这位现如今雪国唯一有皇室血脉的大王侯诉说着这些前尘往事和心中不平。
“当年输给了皇兄王逐冥,他大统登基我也心服口服,但却又输给你父亲一个不过七境的赵武夫,我如何甘心,本以为你再次行走天下,让扶风和你公公正正较量一番,却没想到还是输给了你,本王不得不想,难道天下气运皇兄一人占了无数,难道你赵 南北家也占了些许?”王安措笑呵呵地说着,从始至终无论是当年角逐皇位失利,还是后来不断栽在泥腿子出身的赵翦手里,都没有任何火气,心平气和。
赵 南北笑问:“如今叔叔是想将新老一辈的恩怨,此时都算在侄儿身上,一并了之,所以才会跟侄儿吐露这些常人不能听到的肺腑之言?”
王安措摇了摇头:“一辈恩怨一辈了,如今扶风是自己技不如人,老夫能够如何,南北侄儿,来者是客,既然已经有了个结局,不如到叔叔我的王府去看看,走一走?”
赵 南北点了点头:“好。”
王安措微微一笑:“其实比起荒王赵武夫那家伙,本王觉得你更顺眼一些,因为你更像你娘,对于你娘那位女剑仙,本王也是发自肺腑的佩服。”
赵 南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王安措看向打坐调息的赵直:“赵首座,王玄月是皇兄的养子,也算是我的侄儿,先前赵勾之人起了歹心,以歹毒之策想要猎杀你们,并非是我有意无所作为,而是该无所作为,玄月侄儿离开皇宫而入江湖,带西蜀亡国公主不修道以凡俗之力在西境生活多年,又东走三千里入桃州剑宗修道,说白了就是要好生雕琢这块璞玉,若是大风大浪本王和很多效忠皇兄的人有意干扰,那么原本该经历的磨难反倒就这般被别人化去了,这对玄月侄儿乃至于你们反倒是一件坏事。”
赵直睁开双目,笑了笑:“在下虽然未读过多少书,没有多少学识,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还是懂的,赵观潮出现的时候,王爷无所作为,我却从未多心。”
王安措点了点头:“固然玉不琢不成器,可有些东西需要适可而止,过刚易折,所以如今玄月侄儿有什么风险,我可以请仙师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