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直点了点头:“我、世子殿下与小师弟皆是心有灵犀,只是一个眼神或者几句意味深长的话,便能不谋而合,而我们又不能和张郡守、二夫人明说,怕隔墙有耳,所以只能骗二位那是延年益寿的丹药,让二位吃下去。”
赵 南北:“金夫人被逼所施之毒,虽然只是会在不知不觉间峰主修道者灵海,让修道者无法运转真元,可对毫无修为之人有何危害,我等也不清楚,为了以防万一,只能出此下策,让张郡守、二夫人也提前服下丹药,防患于未然。”
金怡仍旧在流泪撒泼,不过听到赵 南北言语里说她“被逼施毒”四个字,顿时大喜,宛如溺水之人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张养浩朗盛而笑:“世人皆说你这荒州世子欺行霸市、强抢民女、无恶不作、败家第一,简直丢尽了那春秋人杰赵翦的脸,现在看来其实是天下人看错了你赵 南北,能够和赵首座、王玄月公子不谋而合,你赵 南北也算胸有沟壑腹有良谋。”
赵直笑了笑:“我不擅长谋略,听雪监大首座看似要谋略万千,其实也不尽然,我只是处理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情,大局之上自有师傅把控决断。这次事情,主要还是赵 南北和小师弟从中谋划。”
张养浩笑了笑:“那我是不是可以给李元阳老爷子一个准确的答复了?”
赵 南北:“张郡守如何看本世子,本世子自然也无法左右张郡守的想法。”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控制别人的想法,即使是如今一统北冥天下的大统皇帝也不能。
赵 南北接着说:“我知道那块墨是天下儒圣天书楼楼主孔春秋的,也知道杀了你的大白鹅你一直心中有所不平,我娘曾说过‘我有一剑抚平天下不平事,我有一剑无愧世间有愧人’。希望本世子此次出剑,能够斩尽你心中不平事。”(注1)
说到这里,赵 南北双目中闪烁出一道锐利的亮芒:“一只大白鹅、一个儒圣的墨宝,换一个黄门郎可值得?”
何为黄门郎,那是大统皇帝的近臣。
如今大统皇帝闭关,即使是左右两相一月也难以见到大统皇帝一面。
而黄门郎专门为大统皇帝传达诏令,禀报朝政之中的细枝末节,自然有着大
把的机会面圣。
张养浩是一位寒门士子,即使拥有令“黄党”魁首李元阳老爷子也看重的才华,但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直不得升迁,始终是一个东安郡的小小郡守,更别说进入朝政中枢一展雄才了。
如今有了赵 南北这句话,一个黄门郎的位置他算是可以坐稳了,也可以实现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进入朝政中枢以自己的满腹才华报效天下。
只是唯一一点美中不足的是,天下文人士子,哪怕是朝政最大的张党和韩党,都在骂荒王赵翦。
张养浩不仅是张党、韩党联手要动刀的“黄党”,还是荒王赵翦推举上去的。
那么即使张养浩成为身为天子近臣的黄门郎,却也要面对天下文人士子、张党、韩党的压力。
不过赵 南北相信,这些对于李元阳推崇备至的张养浩来说,没问题的。
否则他也没有资格被“黄党”李元阳和荒州交易的最大押注。
李元阳敢赌你赢,我赵 南北为什么不敢?
张养浩虽然清楚这是因为李元阳,他才有这样的机会。
但他还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色肃然朝着赵 南北深深一拜,心诚意诚。
谈话就此结束,撒泼哭闹的金怡见有机可乘,当即舔着笑脸上来:“恭喜夫君鲤鱼跃龙门。”
黄门郎这个官职好啊,大统皇帝近臣,比起哥哥金不焕的凌州兵马大将军还要炙手可热的多。
结果却见张养浩冷冰冰地说:“金怡我觉得你还是回娘家呆着比较好。”
金怡脸色巨变,阴沉无比,惺惺作态全无,瞬间变成了一个恼羞成怒的泼妇:“张养浩,你以为你攀上了荒州这个大树你就可以变凤凰了,小心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他荒王赵翦是什么人,多少人骂他其心可诛,你攀附这样的权臣以达到升官发财的目的,小心最后落得个诛九族的下场。”
她本就是个见识短浅的怨毒妇人。
她的品行向来不好。
这些张养浩从成亲那天起,便知道了。
金怡对他也挺好的。
但那种好,是希望他变成她的傀儡。
不断想方设法让他对她言听计从。
这样的好,张养浩不想要。
所以他一直在给金怡机会。
希望她能改。
哪怕一点一点的改也好。
可是直到今天,张养浩发觉他错了。
这么多年金怡不但没有改,反而越来越变本加厉。
张养浩冷冷一笑:“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今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赵 南北不愿再听这个泼妇呱噪,一步踏出了正厅。
赵直、朱雀尾、张养浩尾随在后。
身后依旧不断传来金怡怨妇一般的喋喋不休,时不时夹杂着两声刺耳的咒骂声。
窗外阳光正好,琵琶青翠得仿佛要滴出油来。
王玄月的屋子依旧剑意盎然,就如同春秋峰峰顶剑冢之内,数十万的飞剑群中,云海深处正在孕育一柄惊天之剑。
赵 南北负手昂头,意气风发:“张大人想不想随我去看看浊水的水上风景?”
张养浩微微一笑:“求之不得,只是王公子。”
赵直冷笑一声:“小师弟已经结了剑茧,不知道要何时才会醒来,除非像桃州剑宗宗主南曲那样的大物前来,否则谁能伤害此时剑茧之中的小师弟?”
这句话自然是故意说给金怡听的。
……
……
东安郡浊水的水师大部分都在宁王王安措手里。
但能够与王安措割据浊水的黄党,显然不可能手里没有一兵一卒,否则早就被王安措给阴死了。
大统皇帝曾有言刀剑里出政权。
虽然是一句有些粗俗的蛮话,但是却被天下书生士子引为至理。
到了东安郡的码头。
早就有一批水师在那里恭候多时了,其中也掺杂着不少浊水的文官。
张养浩领着、赵 南北、赵直、朱雀还有一个身披七杀军血红色鲜艳甲胄浓眉大眼的高大男子上了水师的战船。
这男子姓钟名魁,乃是瑶光营三千精骑的统领,一个五境小武夫。
但这五境小武夫,比起世子赵 南北来,强上的可就不只是一星半点了。